<p class="ql-block"> 阳春三月的早晨，走在太阳宫公园的小路上，微风拂面，春意盎然。柳枝上添了新绿，朵朵桃花绽放，湖中鸳鸯拨动涟漪，岸边麻雀扑棱着翅膀，在树林中飞来飞去。驻足聆听那熟悉而欢快的单曲，一下激活了儿时参加植树造林的快乐时光。</p> <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上卸甲河村，是富有盛名的革命的老区。她坐西朝东，错落有致。村东有条与我村同名的卸甲河，自北向南流淌不息，滋润着沿河两岸的田野，哺育了世世代代居住的村民。那美丽的村庄被巍峨的群山峻岭环绕，站在我家高高的房顶上瞭望四周，可看到髽髻寨、豹子坨、后西岭、马蹄崖。</p><p class="ql-block"> 此外，还有几道大小不等的沟壑，随四季悄然转换着景色。村东向，髽髻寨山脉下有东沟、三个峰沟及北阴沟，沟不太深，但坡度陡峭。村西向，有南沟、西沟及泉崖，沟壑较深，山势险峻，树木森茂。</p><p class="ql-block"> 雨季里，局部山坡偶有泥石流发生，冲毁农田或房屋，甚至造成过人畜伤亡。为减少水土流失，保护村民财产与生命安全，在村周边的山坡上挖掘有一定蓄水容量、交错排列、类似鱼鳞状的半圆型或月牙型土坑，坑内种树又蓄水，称之为植树造林。这样不仅绿化了荒山、改善了生态环境，还净化了空气、造福子孙后代，意义非常重大。</p> <p class="ql-block"> 3月12日是植树节，也是我的阳历生日，因此，对植树造林情有独钟。8岁生日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我正在院子里吃早饭，突然，喇叭里传来村长的声音:“喂！喂！社员同志们请注意，请注意，春季植树活动开始啦，欢迎全体社员和学生积极参加。钟声一响，大家按各队指定的山头出发，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迎接上级秋季植树造林大检查。年底大队也要评选先进昂。”听到喇叭大段的广播，心潮澎湃。</p><p class="ql-block"> 匆匆吃完饭，先跑出去约上我的小伙伴联平。然后回来主动帮娘刷洗碗筷，收拾停当，娘扛着洋镐带着干粮，哥哥扛着铁锹，我提着小篮子到村口集合，近百人陆续到齐，生产队长梁德林伯伯说出发。他扛着旗子和铁锹走在最前头，我和联平在队末。浩浩荡荡的植树队伍穿过北边坪，越过木头桥，沿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向山顶爬去。梁队长首先将写有“卸二队”的队旗插在峰沟的山头，红旗迎风招展，心儿跟着飞扬。</p><p class="ql-block"> 梁队长提前组织人员按鱼鳞坑尺寸及行间距，用铁锹铲了点，做了标记。男劳力一人一坑，妇女或半劳力两人一组，从上往下挖，挖出来的土培在外围压实，鱼鳞坑深度半米左右，底部垫一尺多的松土。韩明山和赵金贵等十几个壮劳力，一天一人就挖五六个。两人一组的，一天也挖四五个。娘这组人气最旺，有12岁的哥哥义务助手，还搭上我和联平两个连玩带耍的跟屁虫。娘说我俩女娃没力气刨土挖坑，让去捡来石头，压在鱼鳞坑边上，算是增砖添瓦。于是，我俩一会儿捡石头，一会儿拾柴火，一会儿放开喉咙唱歌谣，活像一对叽叽喳喳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的。</p> <p class="ql-block"> 最让我兴奋是人们在这黄土质地的山坡上挖鱼鳞坑时，常能挖出一寸多长，指头粗细的地黄虫，像是快结茧时的蚕宝宝。我兴致勃勃地对联平说：“地黄虫烧糊了很好吃。”她却做出了呕吐的表情。我时刻竖着耳朵，但凡听到有人喊：“又一条地黄虫！”我马上跑过去，捡起来放在篮子里攒着。 </p><p class="ql-block"> 中午休息吃干粮时，娘把捡来的干树枝放在新挖的鱼鳞坑里慢慢点着火，然后将几条地黄虫同时放在火上烤，可怜的地黄虫先是蠕动两下，然后就呜呼哀哉了。颜色很快由黄变橘黄，再变红黄发亮，就香味扑鼻了。我和哥哥各拿一条掐掉头，抽掉肚子里的黑丝，放在嘴里嚼啊嚼，香得出奇。联平看我俩吃的带劲儿，她也勇敢地张开嘴巴，嗯，好吃。娘慢慢地烤着，我仨就着地黄虫，嚼着干窝头。美美的午餐后，嘴里带着余香，接着给娘当“助手”。</p><p class="ql-block"> 日落余晖，霞光万丈。通过“卸二队”社员们一天的辛勤劳动，浅黄色的鱼鳞坑布满山坡，错落有致，给荒山野岭披上了“金鱼”的盛装，筑巢迎凤，期待“新娘”。</p> <p class="ql-block"> 下个星期天是种树。社员们有背柏树苗的，有扛铁锹的，有担水桶的，队长依旧扛着队旗走在最前头，我提着小水桶跟在娘身边。</p><p class="ql-block"> 男劳力从半山腰的水渠里往上挑水，妇女或半劳力负责栽树培土。小小的我逞强，硬是挤进男劳力的队列，从水渠里装半小桶水，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将水倒进栽有树苗的鱼鳞坑里，一趟又一趟，像只快乐的不知疲倦的麻雀。</p><p class="ql-block"> 大人们挑满水桶，吱呀呀地往上爬，桶里的水时常洒在外面，将山道变得泥泞。后来，由于体力不支，一不小心滑倒，小水桶咕噜咕噜滚下山坡落进鱼鳞坑里，我走下去，捡起受伤的水桶重新提水。梁队长说我不怕苦，不怕累，好样的，要向老师汇报。听到夸奖，难以形容的愉悦充盈心间。</p><p class="ql-block"> 忽然，想起校长在植树造林动员会上说过的话:“几年后，站在咱们学校的房顶，瞭望自己栽过树的山头，小树成荫，绿树盖顶，松柏长青，你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陪着小树一块成长，向着蓝天飞翔，那是多么多么的有意义啊。”心里又一阵兴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腊月的一个晚上，喇叭里又传出村长的话：社员同志们请注意！请注意！今年咱村植树造林活动开展的不错，又顺利保住了植树造林先进大队的流动红旗。另外，根据各队的植树情况，我宣布村里的先进集体是第二和第九生产队。先进个人20人，有梁德林、韩明山、刘桂凤……”听到里面有我娘的名字，兴奋极了。我情不自禁地在大院里喊：“今年我和哥哥都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娘又是先进个人，太好了！”平时沉默寡言的爷爷说：“咱家三喜临门啦，嘿嘿。”</p><p class="ql-block"> 皓如日月，棠棣之花。曾经的叽叽喳喳的黄毛丫头，如今白发婆娑，反应迟缓，记忆力衰减。几十年来，积极参加植树造林活动不计其数，具体场景已模糊不清，唯有8岁那年，上山参加植树造林活动的快乐时光，永远珍藏在生命的记忆墙上！</p> <p class="ql-block">图片：部分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