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难知，人道易守

漂泊的酒鬼

西江月

豪杰千年往事，

渔樵一曲高歌。

乌飞兔走疾如梭。

眨眼风惊雨过。

妙笔龙韬虎略，

英雄铁马金戈。

争名夺利竟如何。

必有收因结果。

明代杨慎一阙《西江月》，道尽历史多少沧桑，有道是“天命难知，人道易守”，人的命运难以预卜先知，而人做事的准则易于把握。这是范晔所著《后汉书》中冯衍和鲍永的一段对话。根据《后汉书》记载，东汉建立之前，刘秀、刘玄都是起兵讨伐王莽的将领，为了便于整合、统一指挥，大家都曾推举刘玄为头领，后来，刘玄在长安称帝，是为更始帝。刘玄派刘秀平定河北后不久，在刘秀手下将领推举下，刘秀也于洛阳称帝。于是刘玄和刘秀两人反目成仇，刀兵相向。公元25年，刘玄被赤眉军斩杀。

刘玄手下有两员大将，鲍永、冯衍。刘玄被杀时，他俩都领兵在外，并不知情，仍在执行着刘玄的作战计划。刘玄被杀后，刘秀派谏议大夫储大伯持符节去征召鲍永。鲍永这时还不知道刘玄已死，所以他不但不听招呼，没有归顺，而且还囚禁了储大伯。后经多方打听，得知刘玄确实已死，就在军中为刘玄发丧，然后放出储大伯，把领军的印玺、绶带都封好交给储大伯，让他带给刘秀，表示愿意归顺。鲍永、冯衍一起去归顺刘秀时，只表示是个人行为，不但没有带部队去，反而把队伍都遣散了。刘秀对鲍永、冯衍前来归顺很高兴，但对他们遣散队伍很不满意。刘秀在召见鲍永时问他：“你的部队呢？”鲍永回答说：“我效忠刘玄却不能保全他，如果再把他的部队作为企望得到富贵的资本，我就更感到惭愧了，所以，我把他们都遣散了。”刘秀赞赏鲍永对刘玄的忠心，但对他归顺太晚并遣散刘玄的部队还是心有不满。好在鲍永能征善战，而且屡立战功，还是受到了重用。而冯衍则完全被刘秀废弃不用。在这个问题上，鲍永和冯衍有过一次对话，很有意思，也很值得思考。鲍永对冯衍说：“从前汉高祖奖赏有罪的季布，而诛杀有功的丁固。我们现在是遇到了圣明的国君，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冯衍没有直接回答鲍永的话，而是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从前，有位男子挑逗邻居的两位妻子，年长的那位妻子骂他流氓、无赖，而年轻的妻子则同他眉来眼去，秋波频传。后来，她们的男人死了，那位男子娶了那个骂他的年龄大的为妻。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娶对你好的，反而娶了骂你的为妻呢？’他答道：‘她是别人的妻子时，我希望她能跟我好；她是我的妻子时，我希望她不会跟别人好。’”讲完这个故事后，冯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夫天命难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冯衍这个故事、这段话强调了一个“忠”字，妻子要忠于丈夫（反之亦然），臣子要忠于主上。“天道难知”，世事的变化难以预料，非个人能够把握，但“人道易守”，做人的道德还是可以守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