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有完小读书的那些日子

阮三哥

　　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村小学校只有初小的三个年级。到了上四年级时，就去了邻村的富有完全小学了。

富有小学离我们村五里远，那时每天都是步行走去走回，中间还要爬一座小山。

那座山就是我们村的南山。山的北坡属于我们村，山的南坡属于富有村。我上学那会儿，北坡上留有种荘稼时打的垄，却没有荘稼。可能是因为山坡地土质差，种地没收成，就废弃了。南坡上也是留有地垄，没有人种荘稼，但是种了果树，那时树很小，我在那里走了三年，没看见树上结果实。

　　富有小学校的校门在临街的南面，而我们村在富有村的北面，所以我们上下学时都不走校门，而是从学校后操场北面的墙豁走。

我记得，出了学校后操场，有一条很细的小河沟。只要步迈的大一点，就能走过去了。

那小河沟一年四季都流水。到了冬天很冷时，水看不到了，小河河面上，全是坚硬的冰。

　　富有小学是附近较大的学校，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每个年级都有两个班，每个班都有四十多个学生。

我们班的班主任老师姓赵，是个二十多岁的女老师。赵老师从四年级开始教我们，一直到我们六年级小学毕业。她教学严谨，兢兢业业，对班里的每个学生都关怀备至，我们都很敬重她。

那时学校周末休息一天半，周六是半天学。赵老师到了周末也很少回家，都是在学校里批改我们的作业，研究教材。有时也洗洗衣服，到村外走走。

　　赵老师每个学期只回家一两次。她的家住在小赵屯，离富有小学二十来里远。从富有小学到小赵屯的路都是荒草丛生的偏僻小路。赵老师每次回家，都要请班里的两三个男生陪伴。

有一次她请我和我们班的李玉库送她回家。一路上，她边走边给我俩讲故事，二十来里路好像一会儿就到了。快到她们屯子的时候，她让我们在路边的柳树下休息，还给我们俩每人一袋饼干，让我们吃了再回去。

我和李玉库回来的时候，先要经过李玉库的家。李玉库非要我到他家看看。在那里，我认识了李玉库的爸爸妈妈和他的两个弟弟，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弟弟的名字，因为从那以后，我和李玉库成了好朋友。

　　我们班里有一个叫佟国强的同学，赛跑时跑得最快，可是学习总跟不上，赵老师就让我帮帮他。我利用周六下午放假的时间，留在教室里，和他一起复习功课。

慢慢的，佟国强和我也成了好朋友，学校不论有什么活动，他都要和我在一起。他从家里带来好吃的，也总是先给我吃，我若不吃，他就和我急。

佟国强的家在离富有小学较近的佟屯住。佟屯也在富有小学的北面，只是偏西一点。所以放学时，他常常和我一起走。我们走到佟屯去往中安堡的路口时，他才和我分手往佟屯走。这样走，他要多走一里多路。可是他并不在意，分手时还要和我挥挥手。

　　我六年级的那个冬天，我们那里下了一场大雪。

那场雪是夜里下的。到了第二天早上，雪虽然停了，可是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很深了。

爸爸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房门打开，看到外面积雪那么厚，劝我不要上学了。

我看看地面上的雪，犹豫了一会儿，想到赵老师课堂上讲的“学习要刻苦，要有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时，就背起书包，走出家门。

路上的雪，已掩埋了路面。脚踩上去，浅的地方没过了鞋，深的地方没过了膝。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学校走去，雪钻进鞋里化成了水，头上身上也流出了汗。

我的前面一个脚印也没有，后面很远的地方，好像是有同学走来。

我知道今天的路走得比每天慢多了。我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加快了去学校的脚步。

到了南山根时，那里的积雪更厚了。我先用双手拨开积雪，再用脚踩过去。等上了山坡，积雪才少了一些。

　　我走到学校后操场北面时，已经看不到操场北面的小河沟了，只好摸着往前走。突然，两只脚下都很滑，身子摇晃几下，重重的摔倒在雪里。

我知道我是摔倒在小河沟里了，因为我踩到的是光滑的冰。

当我走进操场的墙豁时，看到校内已经扫出来人走的路了。我小跑来到教室门前，赵老师笑着迎接出来，帮我摘下书包，拍着我肩膀说：“好样的！”

教室里只有十几个同学，多数是本村的。赵老师把我的书包放到课桌上，就把我拉到火炉旁，让我坐在凳子上，帮我脱掉鞋子，放在火炉旁烤。

我看看那几个先来的同学，他们都在做作业。我说：“赵老师，我迟到了！”赵老师笑着说：“今天是特殊情况，你是迟到了，但是老师不但不批评你，还要表扬你。你能克服厚厚的积雪掩埋了道路的困难，走这么远的路来学校上课，这就是你值得表扬的优良表现。”

　

　一九六一年七月，我完成了富有小学的学习任务。毕业典礼结束后，我挥手告别了我们的赵老师和四十几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