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伦敦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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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In London, love and scandal are considered the best sweeteners of tea.”“在伦敦，爱情和丑闻是喝茶时最好的调料。”——— John Osborne, 约翰·奥斯本，英国剧作家、编剧和演员 一 当四川姑娘Crystal第一次登上蓝色的伦敦大桥，就觉得自己应该属于这座城市。 Crystal 身姿软媚，细言慢语，满眼柔情，在哪儿都是中心人物。 她是社交皇后，热情活泼，出手大方，替人着想。刚入学，身边就聚集了一大群朋友。 她喜欢party，总是请大家去她租的HOUSE吃饭，作为一个贤惠的主妇，周到细致。 麻辣火锅，是在CHINA TOWN采购的地道中国食材，羊肉、毛肚、魔芋......饭后是凉凉的甜点蛋糕，布丁，还有草莓浆冰激凌。 还没等大家抱怨物价太高，Crystal就开始感叹，伦敦食物真是便宜。 于是，大家觉得吃一顿有钱人的饭食，不用感到歉疚。 饱餐一顿，再齐齐地靠在柔软的白色麻布沙发上，灯光婆娑，情调迷离，聊至深夜，方不舍而别。 漂亮又不招厌，不易，Crystal做到了。 二 160的个子，鹅蛋脸，桃花眼，弯弯的眼角抹上眼影，各种颜色的。 有一次竟然是抹茶绿，配着同样绿的掐腰大摆裙。这是个绮丽的颜色，难驾驭，Crystal浓妆淡抹总相宜，心旷神怡。 她有一个俏挺的鼻子，Crystal说，是在美容院垫的，大家一致称赞，造型太好看了。 骨架子小，苗条又丰腴，腿直，臀翘，胸丰，尤其那润如凝脂的皮肤，让伦敦各国艳妇美女都逊色。 她喜欢用大披肩，从中国带过来的各种，毛呢或者丝绸的，围在臂弯处，系在细腰间，千种风情，万众注目。 Crystal来伦敦租第一所HOUSE的时候，房东是位细高的印巴人，才看了房子，第二天就打电话来，约咖啡请吃饭，说喜欢她，可以结婚给她身份。 Crystal耸耸肩，司空见惯地，不屑地说，以为是英国人，有钱就了不起吗，也敢来约我。中国同学听了，莫名其妙地感觉出了一口气，顿生同为国人的骄傲。 三 伦敦是个财富和成功写在脸上的城市，美色在这里也是稀缺资源。 那个傻头傻脑的模特乔丹隆了巨胸，骄傲地露点，巨幅照片登在太阳报头版，粗俗不堪，销量奇佳。 Crystal迅速发现，同样的美貌，在四川和在伦敦，价值不一样。 Crystal在中国不算挑眼，个子不高，肤色在巴蜀是种平常。 Crystal 参加各种选秀活动总拿奖，这主要是因为她有一口流利的英语。 是美女，又会说英语，所向披靡。 Crystal是英语专业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在职业院校里当老师，因为参加选秀而被电视台看中，成了主持人。 后来有一次，陪同政府经贸代表团来伦敦，随行采访。 青石铺成的宽阔街道，海德公园里悠闲的黑天鹅，耸天苍树下跳跃的小松鼠，Oxford Street 世界顶级的时装店。 还有…… 西敏思特大教堂对面的花坛边，一位衣衫褴褛愁苦不堪的乞丐，常年坐在一堆破衣废纸剩食里，高举牌子，对着喇叭撕心裂肺地喊 “ 反对伊战！布莱尔是凶手！” 这一切，都让Crystal震撼。 她回了国，左看右看自己呆的城市，怎么都是现代文明刚起步。 于是，不愿多等，利利索索地，办完了留学的一系列手续。 四 Crystal不是一个人，而是和自己的新婚丈夫乔一起来的伦敦。 乔比Crystal大八岁，浓眉大眼，个子高，脸庞周正，满脸诚恳和责任心，是那种女儿喜欢，爸爸妈妈中意的英俊而又稳重的男人。 乔毕业后留在中央媒体，有人缘，踏踏实实，很出成绩，不久就和北京女友结婚了。 如果不是因为一次节目合作去了四川，可能生活也是平静而又顺畅的。 可问题是，他遇到了Crystal，而Crystal爱上了他。 当然，这很难说，谁先爱上谁的。 Crystal 眼界高，脑子好用，家庭优裕，她自己也能挣钱。 她一直单着，不高看权势，也不屈就平庸。 直到她遇见了乔。 五 那次活动，Crystal是主持人，乔是导演。 Crystal每次甩给乔的眼神，大大方方，乔接住的是漫漫柔情。俩人心海波澜壮阔，外人啥也没看出来。 为商量稿子，两人还单独去喝了咖啡，工作之余也谈谈彼此的家事，乔说自己结婚了，其实Crystal 早已知道了。 望一望窗外，挑一挑眉毛，抿一抿嘴唇，继续欢笑着谈工作。 晚会结束了，乔去机场，Crystal没有和同事一起去送。 进了候车室的乔一直沉默，有些落寞。 排队站在末尾等着上机，一条短信到，乔以为是妻的，一看是Crystal的，我爱你，不想你走。 乔眼睛发亮，对同伴说，对不起，我在这还有点事没处理，便飞一样奔出机场。 来到Crystal住的公寓，开了门，Crystal像小鸟一样扑到怀里。 后来的日子里，两人马拉松两地跑。 乔拼死抵抗住来自家人和朋友的反对，离了婚，大家都说难以想象，这样的事也可以发生在乔身上。 因为歉疚，乔就把北京的房子留给了前妻，Crystal大方地说，我不在乎，无所谓，随便你。 乔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拣到了稀世珍宝。 正商量着是乔来四川，还是Crystal去北京的时候，伦敦这座城市却奇迹般成为他们新生活的开始。 六 Crystal英语好，申请留学易如反掌，可是，乔连大学四级都是磕磕巴巴过的。 为了和爱人齐飞，狠狠地熬夜学英语，可雅思也就考了4分。 怎么办呢？Crystal决定立刻结婚，这样就能把乔以陪读的名义办出去了。 可是英国规定，陪读都要配偶到英国三个月后才能办，乔和Crystal一刻都不想分开，决定竭尽全力试试。 于是乔给签证官写了封信，是关于自己伟大爱情的，写的时候都落了泪。 最后结尾是：我们的爱情历经风霜，可是值得，我要追随我的爱人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希望您能成全我此生的唯一愿望。 Crystal把他的信翻成英文，夹在签证材料里面。 一直没有消息，要开学了，Crystal自己先定了机票。没想到出发前一天，Crystal在美容店做头发，收到乔的电话说，拿到签证了。 Crystal高兴地在美容店里跳了起来。 英国维珍的国际航班难得满座，两人终于可以一起，双宿双飞。 七 初到伦敦，两人生活比蜜甜，这座大城市的古朴和现代的完美结合让他们眼界大开，此生值得。 其实乔心中一直堵，因为英语差，在伦敦一切都要靠Crystal。 无论坐地铁找房子还是去TESCO买东西，而在中国，Crystal是小鸟依人的，什么事情都说是懒得操心，让能干的乔做决定。 Crystal也看出来乔的沮丧，安慰他说习惯了就好。 虽然乔已经尽一切努力自力更生，但英语不是一蹴就能而就的。 同时在伦敦，人民币缩水15倍，乔就觉得自己的存款很羞涩，在伦敦读英语一期三个月的学费就要万把元。  Crystal的近十三万的学费都是她自己交的，乔又没有外来收入。 CHINA TOWN餐馆的工自己是不愿去打的，因为英语不好，服务生做不了，洗碗工也不愿做。 Crystal如鱼得水，因为做了好几年的主持人，英语底子厚，所以读硕士一点都不吃力。 她的美在伦敦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在中国还要讲三清四规，伦敦是个极其开放，着装更是任我行的自由天地。 Crystal的衣服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有风格。夏天，穿上松松的吊带衫，胸部露出一大半，头发卷成大大的香肠卷披下来，底下裹着紧紧的牛仔裤。 两段胳膊嫩藕似的令人着迷，黑人美女自是不在话下，和白人美女站在一起，更是突现她们皮肤的苍白粗糙。 大家约了去市区的SOHU酒吧，喝酒跳舞，总会有无数各种肤色的男人过来找Crystal搭讪。 一开始，Crystal还带着乔一起去，可是乔总是坐在那儿，生闷气。 乔开始限制Crystal穿过于暴露的服装。 这让Crystal无法容忍，因为她这一生最爱的是穿漂亮衣服了，最恨男人限制她穿着的自由。 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吗？！ 吵架成为了常态，对乔来说，日子变得越来越难熬。 隐隐地，感觉到危险的来临，然而他还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样快。 八 Martin是学校图书馆里负责电脑维修的工程师，他是英国和意大利西西里的混血。 个子不算高，黑头发和棕色的眼睛，以及一张大卫雕塑似的脸庞。 他颇有绅士风度，永远都是干干净净，衬衫熨帖，搭配雅致。 在图书馆靠门的服务区坐得很稳，用不着抬头，这个校区的各国美女都可以尽收眼底。 据说，他每年都会和女学生发生故事，有一年在图书馆楼上办公室和一个捷克的美女亲热，还被同事撞见了。 有时人们还议论他是双性恋，因为有一个印度帅哥经常和他在一起。 Crystal 知道这些传闻，是学校里的保安跟她说的，而且还暗示她完全可以在英国找到更好的。 可是当Martin向她发起进攻的时候，她无意反抗，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热烈的情感表达，乔一直是被动而含蓄的。 Martin 会突然微笑着来到她的座位前，凑到她耳边轻轻说，I MISS YOU。 两人常常情难自禁，短暂的课间休息也要到教学楼厨房里拥吻。 中国学生常去那儿用微波炉热饭，被看见了，Crystal也只是笑笑。 她已经迅速适应了伦敦的一切，并且享受这一份无拘无束。 她开始穿伦敦流行的低腰超短裙，不小心，弯了腰，会让人看到里面的丁字内裤。 可是Martin 说好看，Crystal也就穿得摇曳生姿。 九 乔黯然走了，拖着一个行李箱，仿佛拖着一座山，独自一个人迈向了希斯罗机场。 他知道一切都无法回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未来，在伦敦的六个月是他一辈子最悲伤的回忆。 有个朋友曾告诉他，Crystal这样的女孩是唐璜，她迷恋的是自己，喜欢的是自由，美貌给她机会，才华给了她天空。 她不会为男人停留自己的脚步，她总是长发飘逸地奔向未来，义无反顾，男人不会成为她的羁绊。 乔恨不起来Crystal，可是没有仇恨就无力排解自己的挫折感，他像一个碎掉了的人。 Martin带着Crystal 回意大利老家，见他父母家人了。他父母很开心，说，从没见过这样美的女孩子。 时间又过了一年半，同学们说Crystal已经和乔离婚了，马上就要和Martin结婚了。 Crystal看上去很快乐，说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贝。 —— 写于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