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行雁北，天下大同

好望角

正月里去大同（雁北）旅行是多年的愿望，在被疫情耽误三年后，今年终于成行。对于雁北或者大同的兴趣，要源于家人和众多的朋友们。半个世纪前，他们曾在这片黄沙扑面、地冻天寒的荒地上，建起了一栋栋房舍，种下了一排排白杨。他们会时常提起当年云岗大佛前轰隆驶过的运煤拖挂，还有一年刮两次一次刮半年的风，他们还会讲四牌楼九龙壁上下华严寺，还有左云右玉雁北十三县。

雁北，泛指雁门关以北的山西区域，它不仅是一个地理概念，也是山西曾经的一个行政区划，被人们称为雁北十三县（大阳天、左右平、浑灵广、怀山应朔）。如今，曾经的一家人已分家30年，七县属大同，六县归了朔州，从此雁北二字就再鲜有提及。在大同城里的一家餐馆，看到了一张怀旧的饮食地图，虽然中间有条明显的缝隙，但十三县的餐桌上还是摆着相同的菜肴，毕竟生活在同一方水土，大家也就是习俗一样的人。雁北十三县，逐渐被遗忘，但终究魂牵梦萦。

雁北并非完全由山河自然谱写，还与长城有关。在它的南北两界，是明朝修筑的内外两道长城一一外长城防边御敌，内长城拱卫京畿。内外长城夹持的雁北，就像是一个硕大的翁城，不同民族曾在这里相互攻伐，城头大王旗时常更换，是战乱最为频发的区域。

雁门关虎踞龙盘，镇守着恒山山脉勾注山的一处隘口，它与宁武、偏头组成了内长城的外三关，并有“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之誉。厚重的文化底蕴和雄浑的边塞风情，让雁门关成为万里长城上一处5A景区。在寒风中登到城墙高处俯瞰，天险、地利二门石坚砖厚扼守东西险要，关门两侧城墙沿山蜿蜒，烽燧呼应，城楼之上旌旗猎猎，战鼓铿锵，雁门雄关一幅固若金汤、霸气侧漏的模样。

山阴县的新旧广武二城是雁门关防御体系的一环，史上就有“欲图雁门，首取广武”之说。广武汉墓为我国规模最大的汉墓群，293座封土堆埋葬着殉边的将士，汉武大帝与卫青霍去病的雕塑屹立在汉墓广场中央，他们的前方就是广武长城的地标月亮门，背后是群雄逐鹿的雁北疆土。

雁北的外长城是大明的国界，属“九边重镇”之一的大同镇统领，守卫长城323公里，辖八卫七所五百八十三堡。曾经刀光剑影的边塞，如今成了山西旅游的精华，崭新的长城一号公路，随着长城起伏蜿蜒，沿线那些百多个景点，燃着狼烟吟着悲歌，吸引着喜爱长城人们的目光。

天镇县的平远头村，是晋冀蒙三省的交汇之地，外长城在这里进入了山西。这是在京外第一次有目的性的寻找长城。先是到了村后的山脚，仰头看到了山坡上几个不小的烽台，然后进到了村内，看到了长城遗址保护的石碑。其实长城就在村街的尽头，在户院的房后，在田地的中央，曾经伟岸磅礴的长城形象，在这里就是北方农村司空见惯的土堆、土墙，自它出现的那时起，长城就是以这样的形态，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平远头人的日常之中。

李二口村的面貌要明显好于平远头，因为这里的长城独具韵味，其“李二错墙”还被评为大同长城的八景之一，是山西打造长城旅游板块的核心景区。村内建起了游客中心和长城博物馆，完善升级了吃住游购设施，昔日近乎废弃的李二口，摇身一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民俗旅游村。

李二口长城形似一个倒“T”字，山脚下向东延伸的长城，被戏说成是因管事长官离岗回家喝水，兵士们误修出的一段错长城。主线长城沿二郎山扶摇直上，高大厚重的墙体气势如虹，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紫塞长城本色。雁北长城皆为土夯，基本建于低矮缓山甚至一马平川，它无坚可守，在烽火连天的边塞，就如同是一排裸露胸膛的将士直面大漠，它与北京长城韵味不同，更显沧桑，更显无畏气概。

阳高县的守口堡是长城的重要关口和屯兵之所，曾有驻兵466名，分守长城15里。长城遗址和杏花林是这里的两大特色，绵延起伏的古长城从山峦直探杏林花海。守口杏韵，是大同春天最美的标记，有兴趣的不妨四月下旬来欣赏长城杏花，七月初来品尝守口大杏，常年还可以喝到守口杏酒。

镇边堡为大同边墙五堡之首，城周三里八十步，城高四丈一尺，设有东西二门，分守长城二十一里、边墩三十座。曾经的边塞名堡，如今已是房败人稀，不过东西城门间的明清步行街，倒是店铺林立，已形成旅游规模。临近正月十五，街上几位老人正在绑扎旱船，他们说闹十五是这里传承已久的一项民俗。

新荣有长城109公里，是国内长城密度最大的县区。得胜堡是明代大同镇长城北路的指挥中心，其防御体系由“一口三堡”组成（得胜口、得胜堡、镇羌堡、四城堡），现存堡南关门，门额阴刻“保障”二字，砖雕图案极其精美。堡内一条大街贯穿南北，尽头是一砖箍方台。堡内民居排列依然保持原有格局，大部已呈破败，堡城包砖大多拆移至民居的院墙。而曾经极度显赫的得胜口，更是几乎湮灭在荒芜的田野，只是在墙墩间的通道里摆了几块条石以示曾经的存在。

其实长城内外的人们并非整日敌对，大多时候还是你放你的牛羊，我种我的田地。史上著名的“隆庆和议”在得胜堡签订之后，战场成了马市，堡口变为海关，税银以日进斗金来形容，因此有了“金得胜”之说。虽然它曾经的庞大规模和繁华程度难以想象，后人还是以“得胜开元”让其成为大同长城八景之首。在得胜堡幸遇有着“当代中国徐霞客”之称的黄成德老师，他不仅是国家著名长城学者，还是多项探险纪录的保持者，这次他以近70的年龄，单人单车再次考察长城。

感觉助马堡太过偏远，前往的道路时而在山西时而在内蒙，也许是没有走对路的缘故。进到古堡，眼前的破败怎么也跟辉煌联系不到一起。助马堡设在极边，虏易长驱，最盛时屯军五千，马骡驼千余匹头，怎么也是个师级编制。明蒙和善后开马市，商铺庙宇衙门大院比比皆是，大量税金更是源源不断从这里流向大明国库，被誉为“银助马”。小小地方，还是阎锡山“左云县抗日政府”所在地，但遭日伪血洗，堡内大部城砖被拆去修了炮楼。

进入左云界，红蓝两色的长城一号公路格外醒目，它好似一条美丽的彩带，在起伏蜿蜒的摩天岭上翻飞飘舞。东有八达岭，西有摩天岭。左云摩天岭上的长城，是最具魅力的一段，由于景点太多，最终它以“摩岭四绝”的组团方式入选大同长城八景。

一绝为史前地质景观与史后人工建筑巧妙结合。长城边上这条不知名的小河属海河水系，翻过摩天岭就是黄河流域，小河弯弯穿过长城流向西南，沿岸可见成片散落的黝黑石头，这是兴蒙火山区喷出的玄武岩石，火山石、黄土墙相依相偎千百年。

二绝是宁鲁堡高达17米的镇宁箭楼，它建在河谷的东山之上，是居庸关以西唯一现存的空心箭楼。雁北的墩台均为土夯且只可瞭望燃烟，而镇宁箭楼则为砖砌还可住兵，堪称大同境内一处极具代表性的古迹。

三绝是袖珍小堡月华池。月华池位于威鲁口东，依长城北墙而筑，四边各66米，起瞭望、传讯、防御作用，是沿长城规模最小的袖珍小堡。它因无门而成谜，以左云城月华牌坊而命名，取日精月华之意。

四绝是长城与教堂同框。高耸的异域建筑就像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孤独矗立在荒山之上与残败的长城为伴，凝望它的人们满是问号，好奇它怎么跑到了这里，竟然还是这般模样。它曾有着华美的外表和庞大的躯体，在梵蒂冈建有档案，它由西方传教士建于1890年，但刚问世就被义和团烧毁，复建后又遭战争破坏，最终于1967年被串联小将搞成了遗址。据说小将们的原意是要把教堂彻底铲平的，无奈野蛮拆除造成高空坠亡，惊骇之余把门楣上的“圣母堂”改成“反修楼”后就仓皇散去。幸运还有这么个钟楼残迹，可以让后人知道，在这片南北民族的相争之地，也曾发生过东西文明的碰撞。

临近傍晚，阴霾的天空骤然放晴，落日的余晖，为残疾的大单巴涂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朦胧中，它掩去伤痕，褪去狰狞，放下倔犟，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出了一副柔美的模样。

左云、右玉好似一对孪生姐妹，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不知为何给了冷月边关的雁北二县，要知道它下面的村庄大多是以堡、口、屯、墩为名，有的干脆就以数字称呼，这些地方，皆因纷争而兴，以和平而衰，都是有故事的地方。翻过摩天岭，就离开左云进入了右玉，前方就是右玉著名的三虎一一破虎堡、败虎堡、杀虎堡，这三个村庄并非跟野生动物为难，而是为了显示民族融合，从“胡”的谐音演化而来。

破虎堡曾是长城关堡，驻军多时达700人、战马100匹。由于地处偏僻，即便是长城公路修到了村口，也鲜有外人光顾。破虎堡很有味道，历经500年风雨变迁，虽然房屋破败，但四周土墙尚在，砖砌城门亦存，门额砖雕依旧栩栩如生。放羊老汉对黄老师的无人机表现出极大兴趣，说来逗去的还挺有意思。

残虎堡也曾是长城沿线的一处屯兵之地，也许距繁华之地更近的缘故，如今的残虎堡已面目全非，从有气势的军堡沦落为了一个普通的塞北村庄。

杀虎堡和堡北二里的杀虎口，是大明镇守边关的要塞和蒙汉通商时的繁华马市。当年堡内外驻设有巡检、守备、协镇等八大衙门，有驻军、衙官、居民、商贾、流民4万人口，庙宇、学堂、客栈遍布街巷，有“小北京”之称。

杀虎口的名字响亮，但它的别称“西口”更为人熟知。在杀虎堡、口之间，至今还留存着一条西口古道和一座通顺桥，据说当年即将出走口外的人们，都会在桥上跺跺脚，以祈盼自己的前行之路又通又顺。

右卫镇是右玉曾经的老县城，一部《右玉和她的县委书记们》，让更多国人知道了她的名字，十七任县委书记接力种树，倔强地压住了沙地的侵袭，把右玉变成了一座不屈的绿洲。这次来右卫，就是想看看当年的县委大院，看看书记们种树时用过的铁锹。

长城天路，风景这边独好。右卫镇西的桦林山上，一条山间土路，串联起众多以数字冠名的村庄，三十二村就在其中。长城天路虽不在险峻之处，但坡陡路窄弯多坑洼，部分路段还有积雪和薄冰。人们说这是全国唯一可以紧邻长城自由穿梭的自驾之路，原汁原味，毫无修饰，车轮碾过，尘土弥漫，画面感十足，驾乘十分过瘾。黄老师的领车开的果断而且飞快，对未知的判断也十分准确，好似轻车熟路一般，其实这是他常年探险经验积累的体现。

在太阳西斜之时盘上三十二长城。这里居群山之高，寒风朔朔，荒野苍苍，枯草随风摇摆，风车在远处的身下旋转。太阳已接近山脊线，眼前的山坡，墩台林立，烽燧相望，夯筑的墙体发着暗红的颜色，它依着山势、绕着沟壑，呈之字形迂回盘绕，好一派沧桑雄浑的紫塞风光。

本次行走长城四日，有幸与黄老师同行两天，一起观摩岭四绝，走三虎古堡，寻右玉精神，攀长城天路，一路受益匪浅，感谢黄老师的赠书鼓励和对长城的独道讲解。明天我们将进入大同城，黄老师将继续他的长城考察之旅，看到他在丫角山内外长城汇合处的足迹，看到他在老牛湾长城黄河握手地拍摄的照片，看到他在风雪中昼夜兼程的车辙，由衷佩服老同志执着的探索精神和高超的行动能力。

大同走上中国的核心舞台，起于1500年前的北魏。拓跋人从一个游牧部落瞬间成为华夏的统治者，需要在大同先打好根基，因此这块并不肥沃的塞外之地，迎来了长达百年的首都建设机遇。拓跋人在这里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开皇家主持开凿石窟之先河，气势恢宏的云冈石窟横空出世。昙曜五窟是云岗石窟的精华，五尊大佛不仅代表着佛陀，也象征了拓跋氏的五位皇帝，这种人像合一的寓意，其实是北魏统治者开凿大佛的初衷，这些栩栩如生的石窟造像，不仅是视觉上的登峰造极，更是一部鲜活的北魏王朝史。

大同火山是世界上唯一发育在黄土高原上的火山群，由32座火山渣锥组成，是四十万年前地下岩浆喷发留下的遗迹。它位于原大同县的东部，这里是闻名全国的黄花之乡，当地人更喜欢在夏季到此骑行，欣赏遍地的黄花和被黄花簇拥的黑色椎体。

位于桑干河畔的大同土林，是一处千百年风水自然雕刻而成的地质奇观，这里有着上百个型状百态的土柱、土台、土壁，它虽然无法与元谋土林相比，但在塞外的黄土高原，也不失小“魔鬼城”的称号。大同土林已小有名气，已成为京津冀晋蒙地区来大同几日游的必到景点。

浑源曾为州府治所，由众多历史遗存打造的浑源古城远近闻名，春节、十五更是以灯会、焰火吸引游人。古城里的精彩之处，不止是庄重华美的署衙、文庙、钟楼，还有被当地人俗称的大寺、小寺。大寺永安寺以壁画见长，小寺圆觉寺则以辽代砖塔闻名，砖塔高九层三十米，体态尤为的纤细姣好，座基四周布满了乐舞人像、花鸟禽兽砖雕，各层檐角悬挂了72只铜制风铃，微风袭来，叮叮当当的悦耳之声此起彼伏。

浑源县以浑河源头得名，但是以恒山出名。恒山素有人天北柱、绝塞名山之誉，早在四千年前就被北巡至此的舜帝叩封为北岳，以作为国山的代表、社稷的象征。主峰天峰岭海拔2016米，借助缆车的帮助，登顶并不困难。峰顶并无太多标志性景观，人们一般都会在恒山地理坐标碑旁手执国旗拍照留念。

但凡名山都会有寺庙来增添仙灵之气。恒山自秦汉开始在半山腰上修亭建庙，到明代形成了"三寺四祠九亭阁，七宫八洞十五庙"的庞大寺庙群，庙宇中碑碣匾额比比皆是，岩壁上摩崖石刻随处可见，为北岳恒山积攒了丰厚的文化底蕴。

悬空寺俨然是一副巧夺天工的“悬崖浮雕”，被誉为恒山第一胜景，也被评为世界十大不稳定建筑。悬空寺是尊崇北魏天师道长寇谦之“上延霄客，下绝嚣浮”理念，以超出常人智慧的奇思妙想和工艺技巧，打造出的一个空中寺院。它处在崖壁凹回部分，有效减少了风吹日晒的侵蚀；它貌似起支撑作用的竖桩只是“装饰”，承重完全由深入岩壁的横木完成；它不论流派，释迦牟尼、孔子、老子三教之祖可以同室而坐、友好交谈。

应县木塔好像已变为了一个成语，国人皆知。但那是俗称，它的大名叫做佛宫寺释迦塔。应县木塔是现世最高的纯木制古塔，它建于1000年的辽代，65米高的通体塔身，没用一颗铁钉，全靠卯榫咬合而成。木塔稳重端庄、轮廓优雅，52块牌匾和6副楹联，极尽赞誉之词，其中“峻极神工”、“天下奇观”牌匾分别为明成祖朱棣、明武宗朱厚照所书。上世纪在塔内佛像肚内发现了两颗佛牙舍利，让这座奇塔更添神秘色彩。

大同城墙高阔、厚固，散发着威严、英豪气息。拓跋人肇始筑墙，为的是蓄势待发、挺近中原；明将徐达加固城墙，图的是镇虏安边、固守社稷；市长耿公复建城墙，要的是还原史貌、复兴平城。大同城墙，大同象征，虽不动声色，却光彩夺目。

大同古城周长14里，城墙四向设四门，城内中心建四座牌楼，四座牌楼首尾衔接组成通行环岛，每座牌楼对应四门形成四街，牌楼额上分书和阳、清远、武定、永泰四街街名，四街中段又建钟、鼓、魁星、太平四楼，整座古城呈现出以四牌楼为轴心，向外发散、向内聚集、街巷纵横、门楼呼应的精巧格局。

三代京华、两朝重镇的大同古城，众多的历史遗迹挤满了大街小巷：有着辽金艺术博物馆美誉的上下华严寺，以100吨纯铜打造的千佛地宫，光彩耀眼的代王府九龙壁，华丽精美的法华寺琉璃牌坊，栩栩如生的善化寺泥塑壁画，融合了精美阿文及汉艺石雕的清真大寺，集庙宇庄严与园林精巧为一体的纯阳宫，锐通九天远达四乡的钟鼓楼，一个个戴着光环的殿宇楼阁，不转上个两整天，是看不明白它们的。

过大年，来大同！一场以整座古城为舞台的文化盛典，在正月十五达到了高潮。晨钟祈福、狮舞贺春、铿锵锣鼓、国潮乐舞、古韵市集、非遗展示等精彩大戏此起彼伏，跑驴、高跷、旱船、挠搁、担花灯、地秧歌等社火民俗激情迸发，把古都大同的地道年味和独特魅力展现的淋漓至致。

大同年，大不同。白天的激情刚刚褪去，夜晚的精彩接踵而来。月挂楼头，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点亮城市夜空，一组组大型花灯，一辆辆移动彩车，一座座绚丽古建，一街街如织人流，古城大同开启了不夜城模式。中国大同古城灯会，大同新近擦亮的一张靓丽的金字招牌，她营造了炫美华光，她展示了古都神韵，她吸引了八方来客，她让大同的知名度、美誉度即刻升级。

大同，淌过千年长河，踏过漫漫征途，一边唱着北魏长歌，一边敲着边塞响鼓，身后是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长卷。抖掉尘埃，大同的脚步依旧铿锵，容颜仍然鲜活。大同，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