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星期天

清雅竹韵

在我记忆的长河里，六十年代的小学，学习比较轻松。老师一般不留家庭作业，学校不上晚自习，家长也不让孩子上课外辅导班。就是星期天，也完全由孩子自己安排，既悠闲，又快乐，让人难以忘怀。那时候的星期天，我除了去图书馆或者新华书店看看书，打洋槐树种子给自己挣点买书订报纸的钱，干点家务活外，剩余的时间就是无忧无虑的玩。 春天的星期天，万物复苏，小草从地下探出了脑袋，花儿争芳斗艳一展美姿，柳姑娘在河边挥舞着手臂，燕子从南方回来掠过天空，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我和金虎、平平、雷雷、笼笼去城外的河滩里玩“打仗”的游戏。我们戴的帽子，是用柳树枝编成的，便于隐蔽。我们扎的腰带，是用草搓成的，不用花钱。我们用的武器，不是用树枝做的枪炮，就是用纸叠的手枪。用纸叠手枪，是我们那个年代男孩子的拿手戏。从以前念过的课本上撕下几页，叠成三个正方形的大“包子”和一个小“包子”，用纸卷成管子做枪筒，也可以用一根短竹棍或者筷子做抢筒。把两个“包子”的一边套在枪管上做枪身，一个“包子”插在枪身后边的一个“包子”的下边当枪柄。然后用纸叠成长条交叉把枪身和枪柄包成一个整体，把小“包子”套在枪管前面做瞄准器。要好看的话就用墨汁将枪身染成黑色，枪柄下栓一条红布条，一支手枪就叠成了。我们拿着自制的武器，分成红白两军，在河滩的树林里、草丛中打起仗来。随着“嘎嘎嘎”的枪声，红军把白军全消灭了。红军洋洋得意，白军垂头丧气，所以大家争着当红军，没有人愿意当白军，只好用石头剪刀布决定输赢。赢了就当红军，输了就当白军。玩了一会儿红军打白军游戏，再玩八路军打鬼子游戏，最后玩解放军打国军游戏，真过瘾。 爸爸看我爱玩枪，就请铁器社的师傅为我浇铸了一把黄铜小手枪，像真的一样。我拿着别人都没有的黄铜手枪，当仁不让的当上了红军司令，指挥作战，威武霸气。很可惜这把黄铜手枪玩了不久就丢了，我伤心的哭了。爸爸知道后，一边安慰我，一边用木头做了一把形象逼真的盒子枪。我扎上爸爸的武装带，挥舞爸爸做的盒子枪，俨然像一位解放军的指挥员，发布了”冲锋“的命令。司号员听令吹响了冲锋号，小战士端着手中的“轻重武器”，大喊着“冲啊！”，奋起追逐着漫山遍野逃跑的国民党匪军。随着战士们嘴里发出“叭叭叭，嘎嘎嘎，突突突”的枪声，匪军的倒下了一大片，没死在残军败将，听说“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的口号，跪地举枪投降。解放军旗开得胜，押解着俘虏凯旋而归。 夏天的星期天，湛蓝的天空中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像被烧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个月没洗澡的我，身上痒的实在受不了，就约上几个同学一块儿去南河上游。这里河水清澈，缓流淙淙，我们脱掉衣服，光着屁股跳入河中。顿时水花四溅，就像一串珠子，散落一盘，晶莹剔透，好看极了。盛夏季节，水面被太阳晒得温乎乎的，深处却是凉丝丝、清爽爽的。泡在水中，就像千万个调皮的水泡精灵，直往身子里面窜。瞬间就有一种驱散炎热的轻松和惬意。哎哟，真舒服！下河里洗澡，你给我搓背，我给你撩水，那股爽劲，说出来，你定会羡慕得要死。不光是我们小孩子，很多大人在田里忙活了一天，衣服上满是斑斑点点的泥土和汗碱，也会来到河边，放下铁锨和锄头，脱衣下河泡个透彻，一身湿漉漉的轻松，然后上岸回家。　 有时候，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中午去隘巷涝池里洗澡。在这里居住的多为居民，没人养大牲口，离东河南河都比较近，也很少有人在这里洗衣服。池水常年清清，池边大柳树、槐树环绕，家家门前都有开阔的小“广场”。夏季，涝池边聚满了乘凉谝闲传的人，偶有几只鹅、鸭浮于水面，风景别致。我们说说笑笑地来到涝池岸上，齐聚在知了燥鸣的柳树下，望着池水潋滟的涝池，心里一阵阵发痒。赞赞推掉衣服“噗通”一声率先跳入涝池里，我们几个光着屁股鱼贯而下。大家在涝池里美美的洗完澡还不想出水，就玩起了打水仗，在水里按住对方的头往下摁，惹来叫骂声，在岸边看热闹的其他孩子也跟着乐了，那情景就是童年的吉尼斯乐园啊！ 有一个星期天，安安同学来找我说：“杨河滩最近修了一个水池子，咱们去游泳吧。”我和拴拴、群群等人立即响应，跟在安安的屁股后边跑到水池边，看到好多小孩子光着身子在池子里嬉水。西安他们几个脱掉衣服，“扑通、扑通”跳入水中玩了起来。胆小的我脱掉衣服，小心翼翼的走进水池中，浑浊的水刚好和我的胸部平齐，有点头重脚轻站不稳的感觉。看到有几个小孩子，把自己裤子的两个裤腿挽了个疙瘩，双手撑开裤腰迅速放入水中，裤腿被空气撑开，然后用绳子在水中把裤腰扎住，就成了自制的救生圈。然后趴在上边，两只手往后刨水，两只脚一上一下的打着水，身体就浮起来慢慢从我身边游过。我也模仿他们的样子用裤子做好救生圈，趴在上边，学了半天，不知为什么就是浮不起来。三扑腾两扑腾，裤子做的救生圈气跑了，我一下子沉到水里，“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脏水。我挣扎着双手撑着水池底站了起来，爬上岸坐了一会儿，穿上湿漉漉沾满了泥水的衣服跑回家。妈妈听说了我游泳的事，气得第一次在我屁股上狠狠打了几巴掌。一边打一边教训我。“还敢不敢去游泳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紧承诺“再也不敢了。”晚上爸爸回家后给我讲了玩水的危害，还列举了县上几个孩子玩游泳溺水丧命的例子。我牢牢记住了爸爸妈妈的话，再也没有去过水深的地方游过泳。 秋天的星期天，微风吹过，树叶一片片飘落到地上。白天也不那么炎热了，向窗外望去，阳光金灿灿的，仿佛在诉说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坐不住的我跑出去叫了几个同学去二郎坡玩“抓特务”的游戏。这时候我们已经不满足用纸枪、木枪玩了，也不满足于那种一边射击，一边还得嘴里“啪，啪”的配合出音响效果的游戏，而追求更真实、可以打得响的“洋火”枪。洋火枪是用几节自行车链条，一节节拆开并列串在一起做枪管，其中前两节用自行车的辐条帽固定成一体，用八号铁条做出枪身及撞针，用橡皮筋固定扳机，拉紧撞针当作撞击火药的动力。击发时将火柴头上的火药塞入枪管前端的辐条帽里，扣动扳机，就会发出“砰”的一声枪响，枪管里冒出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就像真的一样。用这种枪玩打仗的游戏很逼真。 谁来当特务是个大问题。因为特务是坏人，所以没有人愿意当，只好用石头剪刀来决定。一番石头剪刀布后我输了，只好当特务，在规定的时间和范围内，躲起来等他们来抓。看到大家发现了藏身的地方围上来时，我拔腿逃跑。势单力薄的我这个特务跑来跑去，最终还是被大家群起而攻之抓住了。他们拿一条绳子把特务五花大绑后，在特务背上插入写着“枪决特务某某某”的斩标，押到杂草丛生的河滩里，让特务跪下，拿起洋火枪，对着特务的脑袋“啪啪”两枪。特务痛苦地倒地两腿乱蹬，人民群众高兴地庆祝胜利！庆祝大会结束后才给我这个被处决了的特务松了绑，一场游戏结束后，再换一个特务继续玩。 冬天的星期天，冷飕飕的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满山遍野的树木像一个个光秃秃的老头，在寒风里摇曳。我和元录、赞赞、群群同学，穿着棉衣棉鞋，在院子里玩“官兵捉贼”的游戏。我提前在用剪刀剪的四张正方形的小硬纸板上边，用毛笔分别写上“官”“兵”“捉”“贼”四个字。玩的时候大家一起出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就拿起四个写着字的硬纸片抛到空中，待它像天女散花般地落下来时一起去抢。我抢到一张翻开一看差点晕了，竟是贼！赶紧撒腿就跑。赞赞抽到了“捉”，一看我跑了就知道是“贼”，立即跑着来抓我，因为他抓不住贼自己就要受惩罚。我东跑西躲几下子就被捉住拉到了抢到“官”的元录面前。抢到“官”的就是官，他有权命令抢到“兵”的群群对我这个“贼”“大刑”伺候，至于用什么刑也由官决定，当官的一句话谁敢不听。元录命令对我用打手心“大刑”。让我这个“贼”把自己的双手手心向下放到“兵”的双手手心上，“兵”猛然抽出自己的手翻上去打“贼”的手背，贼的手躲避不及被打中了就继续打，打不中就算刑罚结束。就这样一轮结束后，继续扔，接着抢。这次我很幸运的抢到了“官”，让“兵”对“贼”出个问题考，“贼”答不来继续考，直到“贼”答上来为止。 日子总是像从指尖溜过的细沙，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那些上小学时的星期天，在似水流年的荡漾下随波悄悄的逝去，而欢乐和笑靥却留在了记忆深处，历久弥新。《苦蔓》第三章少年纪事连载（41）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