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38年前的秋天，学校安排在教学行政大楼前摆放了很多菊花，布置成一个个景观，供师生员工们观赏，也是应了一个赏秋的意境。</p><p class="ql-block"> 那段时间老七没有教学任务，看各色菊花，老七手痒，拿起画具，出门去画菊花写生，在作画时回想第一次画菊花还是在大学期间的白描课上，当时是肖建初先生主持教学。肖先生是张大千的女婿，夫人张心瑞大概好象是张大千的二女儿，所以肖先生在给我们上课时凡说到张大千时总是尊称“家父”。</p><p class="ql-block"> 想来都是47年前了，那时老七还是个青沟子，一门心思只喜欢画色彩，觉得上白描课很无聊，一天到晚的勾线线，再加上肖先生要求严格，一根线要求勾出阴阳向背还要墨分五彩。老七很烦，不就是一根线吗？勾出个阴阳向背还可以理解，居然要求一根线上应有墨分五彩！这怎么做得到！怎么看都觉得这是肖老爷子对学生出的损招！于是伙同几个同学请肖老爷子给我们示范勾一根线，想看看一根线上又如何墨分五彩。</p><p class="ql-block"> 肖先生不动声色的铺开一张纸，用笔调出淡墨开始勾出一根淡墨线，然后再用淡墨在这根线上分段分层的重复，用他的画说“一根线也应该认真对待，墨分五彩需要三烘九染，中国画以线造型，线描的功夫不好就不要奢谈中国画，这是基础！”哦呀！原来一根线上的墨色层次居然是三烘九染出来的，好麻烦！老七那时太年轻，把肖先生的话当成耳边风，浮躁得很，哪里耐得住性子去做这种一根线也要三烘九染的事，还是画色彩爽得多，所以老七对肖先生布置的课堂作业不予理睬，天天外出画色彩写生，开心得很。</p><p class="ql-block"> 到了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肖先生检查作业，全班除了我，个个都有交卷，只有老七打白板。不敢面对肖先生的注视，只有老实交待……</p><p class="ql-block"> 肖先生没有一句责备的话，只说给一个机会看我的表现，否则白描课不及格！天！这个才是令人十分恐惧的事情，因为老七一辈子都没有任何一门功课不及格，于是赶紧谢过肖先生，赶紧表决心一定认真作业，然后赶紧扛起一张全开大画板钻进学校的植物园中去画菊花的白描写生。</p><p class="ql-block"> 人就怕认真，老七只要认真就没有做不好的事，作画时那谢赫六法也是记得溜熟：“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摸写”。当然，还必须要有肖先生示范的一根线上的阴阳向背和墨分五彩。奋战一周，少眠少休，待那全开画纸上盛开出满满当当的菊花，老七终于有了一点交作业的底气。</p><p class="ql-block"> 这天上课老七到得最早，伸长颈子不停的打望教室门，就等肖先生来看作业，心里面暗暗的希望肖先生会因为这种表现给我“一免六”，因为他布置的课堂作业是6张40x40cm的小斗方白描作业，而老七却只画了一张三尺宣的全开菊花写生，学生如此表现，肖老师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吧？</p><p class="ql-block"> 上课之后，班上同学依次交上作业，老七挨到最后，交作业时展开了那张画满了菊花的三尺全开，这下不仅惊讶了全班男生（因为我们班只有我一个女生）还让肖先生也兴奋起来了。他把老七的写生铺在案子上，老七很有眼力见的赶紧递上一支在北京荣宝斋买来的最好用的勾勒笔。肖先生抿嘴一笑，大概明白了这是学生认真改正错误的表现，就一边讲一边用笔在老七的作业上调整线的疏密和阴阳向背还有墨分五彩……</p><p class="ql-block"> 那天是肖建初先生最后给我们上的一次课，肖先生很高兴，因为他看到全班都很认真，特别是最后老七的表现，居然让他有了在一个学生的作业上亲自动笔调整润色的冲动，不仅给老七“一免六”的待遇，还给出了总分95的高分。当然临走时也把那枝老七从荣宝斋买来的勾勒笔给顺走了，大概是收的利息。</p><p class="ql-block"> 这些图片中的菊花则是38年前用铅笔画的现场写生，那时老七已经从美院毕业多年。现在每每看见这些写生，就总会想起47年前肖建初先生给我们上白描课的情景，仿佛还在昨天……</p> <p class="ql-block"> 这个是38年前的老七，那时已经从美院毕业，在一所高校做美术老师。</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戚序，女，笔名广予。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重庆大学教授，艺术学、美术学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