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传家，传张家》续

人在枝江

世界之大，其实也很小。

前几天，在美篇里看见网名“明媚”的一个美篇，里面一句“我母亲的爷爷，先辈张鸿渐……”的话，瞬间让我瞠目了，这么巧？！前几天刚刚写过一段有关张鸿渐的文字，难不成，是同了名，抑或，她就是张鸿渐的曾外孙？

在网上聊过，我也是清楚了，“明媚”，是张鸿渐五哥张先瑩的曾外孙。张鸿渐的确是“明媚”“母亲的爷爷”，幺爷爷。

后来知道，“明媚”本名杨惠娟，张学凤的二女儿。

张鸿渐早年读书在外，五哥张先瑩，六哥张先灼后来都到了江口。

血脉里的红色，浓烈而滚烫，丰腴了一代代人寻梦的欲望。冥冥之中，此刻，竟然让三弟兄不经意间相聚在同一个空间，我也是感兹念兹。

也许张鸿渐从来就没有来过江口，他不知道，因为他的五哥六哥，他自己也成了老江口的一段往事，我以为，这是老江口的荣幸。

我后来又和张鸿渐的外孙女邵明有了联系。

邵明的先生舒家森，2018年在参加“济南惨案”90周年纪念活动前，曾专程到过枝江。枝江文史专家周德富老师在编辑出版《张盛藻文集》时，曾经对包括张鸿渐在内的张氏家族进行过研究。此行，舒家森向周德富老师了解和提供过张鸿渐的英烈事迹资料。

又一次面对张家人的眼眸，似乎只是一恍惚间的心跳，我肃然起敬。那些离我很遥远，很陌生的往事，忽然间鲜活了起来，很具象，很清晰，如此的近，又如此的唾手可及。

于是，想着把《耕读传家，传张家》再续上一段。

（张鸿渐）

（张鸿渐夫人张何桂青，外孙女邵明）

邵明是张鸿渐长女张德华的姑娘。

2008年，是“济南惨案”80周年，“济南惨案”纪念堂在济南落成，作为张鸿渐的直系亲属，邵明和姨妈张济贞曾经一起受邀参加纪念仪式，此后又多次应邀到济南参加纪念活动。

其实，和邵明联系的那几天，我始终沉浸在张鸿渐的往事里。我知道“济南惨案”，但一点也不知道“济南惨案”里的张鸿渐，竟然还有两个哥哥是江口的老人。

我和邵明聊她的外公外婆，聊张家的身前身后事，也聊光阴在张家的起起落落。

母亲记忆里的外公，在邵明的心思里，永远只是一种无限的想像。相册里，一道清澈的目光，美丽了邵明一辈子的祈祷。

听邵明说，张鸿渐其实还有个姐姐，只是那时候的族谱，一般只记男丁，所以，并不见有过张鸿渐姐姐的记载。

张氏家族大，哪一家五个，六个，八九个的多了，孩子多了，其实也是粗养了，谁知道哪个孩子长大了出息？也并没有把谁谁谁的太当回事。据说，张鸿渐的母亲有时候到亲戚家做客，很多时候都不带张鸿渐，而是带一个年龄与他差不多大的孙子，没别的，儿子多了，就是显摆一哈自己的福气，儿孙满堂……而张鸿渐也生性好靜，每每这时候，也就乐得不去了，在家里读书。

张鸿渐自小读私塾，勤奋且好学，常在一盏一根灯草的油灯下学习到深夜，学习成绩经常名列前茅，师长喜欢，家里人也喜欢。现在来看，母亲到亲戚家做客，很多时候不带他，看似只带孙子，显摆一哈福气，怕也是为了“幺巴子”的前程呢。

张鸿渐1915年考取湖北髙等师范（武汉大学前身）英语部，便离家赴武昌上学。

此前张鸿渐已经完婚，娶同为董市人的何桂青为妻。

何桂青和张鸿渐是亲姑舅老表，张鸿渐的母亲是何桂青的姑妈。这在现在有点见怪了，但那时候不同，算是了时代风气，就如贾宝玉和林黛玉。

张鸿渐在武汉读书期间，何桂青住在娘家里。寒暑假回家，张鸿渐也常常住在何桂青娘家。即便张鸿渐有时回来不住何桂青的娘家，何桂青的父母亲也会差人把家里腌制好的魚、肉送到张家来……老丈人，心疼女婿，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句老话了。

张鸿渐和何桂青青梅竹马，恩爱有加。

结婚以后，何桂青不愿人称她何桂青，要人称呼她张何桂青，直到现在，邵明说到外婆的名字，依然是张何桂青。

董市的老正街上， 两颗心在静谧中等待，成长。企念里，张鸿渐的每一次回家，何桂青的每一个浅笑，都恰似了雨露春风，滋润着两颗光耀天地的灵魂。

1919年，张鸿渐毕业后参加工作，先后在湖北省立第一中学、荆南中学任教，在荆南中学任过教务长。

很快，张鸿渐就把妻子何桂青接到武汉。

张鸿渐心细，把房子，家具都安顿好了才去接……朝朝暮暮更迭交替，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开始，即便是上班前的一个扭身，张鸿渐也会小心翼翼，轻轻地把窗帘拉上，然后吩咐佣人，不要吵了内人的瞌睡哦……

就这样，声声关爱都被彼此的目光搂住，日子安然，惬意，舒心。

那样的日子，大概只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却在何桂青的生活里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何桂青后来感叹，这一辈子，只有这几年，才是享受了张鸿渐带来的福气。

“生活要是就这样，就好了哦……”

何桂青后来常常提起这一段日子，也常常这样说给自己的女儿。

张鸿渐的长女张德贞1921出生，后改名张德华。

1922年张鸿渐考取官费留英的名额，便离家赴英，并把何桂青送进一所“圣公会”的学校住读。

有人说，那是一所“教会”的学校，也有人说那是一所“太太学校”，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读书。

即便这样，张鸿渐还是放不下妻女。

张鸿渐有个师兄廖西平，其时已经在湖北省教育厅工作。出国之前，张鸿渐特地委托他帮忙照顾。

不知道异乡的风是否吹拂着故乡的恩爱缠绵，他乡游子的脚步，一天天的去了，“嚓嚓”的脚步声，却回响在大洋的这一边，掠过了一个个不眠的夜晚。

五年时间，何桂青的忆念，被一个个的日月星辰串在一起，把未来的美好翘首期盼。

五年时间，张鸿渐先在英国牛津大学获硕士学位，继又在法国里昂大学获博士学位。

廖西平夫妇俩对何桂青很好，总是怕学校伙食不好，做了好菜，也不忘记何桂青母子，常常从武昌乘船送到汉口的学校里。即便张鸿渐后来在“济南惨案”里不幸遇难，两家的关係依然很好，一直到“文革”时期，廖西平夫妇相继去世才未有了来往。

故去的亲朋，不管是年老的，还是英年的早逝，后来者的心情，都是伴人思，随人念。

邵明讲了外公张鸿渐一些鲜为人知的过往。“……老一辈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也是快80的人啦，再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哦……”邵明如是说。

张鸿渐在武昌师范学校读书时，和陈潭秋是同班同学。

邵明说，以前曾经有一张陈谭秋和张鸿渐在一起的合影照片……我问，这张照片还在吗？应该在，我找找……过了几天，邵明还是找着了（上图）。只是照片翻拍得有点模糊，但根据照片背面对应的人物姓名，还是能清晰的看出陈潭秋（陈澄，后排右三），张鸿渐（前排左二）。合影中还有章伯钧（后排右一），即后来的中国农工民主党创始人和领导人之一，曾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部长，《光明日报》社社长，第二届全国政协副主席。

这是一张武昌师范学校英语部一年级的合影，陈潭秋，章伯钧，张鸿渐等共二十八人。

毕业以后，张鸿渐在武昌荆南中学任过教务主任，和董必武也有过交集。

1920年前后，董必武，陈谭秋在武汉组建湖北的共产主义小组，其间，董必武也曾经在荆南中学任过教导主任兼国文教员。董必武还曾经在张鸿渐家中吃过饭。

张德华的记忆来源于母亲，母亲就是当事人，我想，和董必武的交集，应该也是非常可信的，这是后话。

张鸿渐不幸遇难，噩耗传来，何桂青悲痛欲绝。张鸿渐遇难的那一天，她带着女儿正在南京，在张鸿渐的堂哥张子高家中玩呢……张鸿渐离开南京到济南，时间也没几天，不曾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张鸿渐女儿，右，长女张德华，左，次女张济贞）

（张济贞丈夫，开国中校彭达夫，曾任人民解放军上海警备区政治部主任）

（张鸿渐堂叔，辛亥革命元老，辛亥革命上海起义敢死队总指挥张承槱）



其时，张鸿渐的堂叔张承槱，堂哥张子高都在南京。

孤儿寡母，生活维艰，何桂青在张承槱的帮助下，利用抚恤金和一部分留学余款，社会各界的捐助，在南京狮子桥买下一块约2亩的地皮，建造了一间一厅六室的大平房，这就是狮子桥30号的房子。

在邵明的记忆里，外婆本是想未来能招女婿上门，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曾想，在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依靠这几间房屋出租，竟然成为了一家人维系生计的来源。

现在想想，张鸿渐，“留洋”的博士，又有张承槱，张子高的相助，本应有一个更好的前程，只是祸起倭寇，一切都戛然而止于1928年5月3日。

张鸿渐不幸遇难，何桂青虽然生活艰难，但崇文尚礼，一定要让两女知书，识字，受到好的教育。

张鸿渐的长女张德华，先在南京“革命軍遗族学校”读书，后在武汉进入“湖北省立第一女子中学”学习。武汉淪陷后，“湖北省立第一女子中学”并入“湖北联合中学”女子高中分校，西迁至恩施屯堡。张德华在战火中读完高中，后进入省邮电局工作，直至退休。兒子邵华，“上山下乡”在郧阳，后招工进入“二汽”的下属工厂。恢复高考后，仅凭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学历，以当年郧阳地区文科第一的成绩考入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后在某高等院校任校领导职务。孙子邵帅，后来也是毕业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张鸿渐的次女张济贞，1947年考入南京金陵大学（现南京大学），毕业后在上海工作。丈夫彭达夫，开国中校，曾任上海警备区政治部主任，后在北京军区空军任职，子女个个学业、事业有成。

其实，张鸿渐不仅仅只有两个女儿。张鸿渐遇难后，何桂青膝下无子，还曾经“立嗣”，有一个“嗣子”张泽圻。“嗣子”也称为“过继子”，原本是张鸿渐五哥张先瑩的小儿子。

张泽圻是地道的江口人，先后读过两个大学。参军，读航空学校，也有人说是“军政大学”，后来在空军当过一段时间飞行员。退役后又在清华大学读书，毕业后分配到广东潮州“韩山师专”教外语，后调到广东揭阳一中任教，1974年因病去世。

张泽圻有一子张学东，曾留学美国费城大学，后移居香港。其女张可萱，也是留学美国。

张鸿渐一脉，从张鸿渐起，可谓了四代诗书。



（张何桂青和嗣子张泽圻，张泽歧夫人陈中璇，孙子张学东）



（张泽载）



人，在坎坎坷坷的风里雨里穿行，只有生活才是亘古的求索。

那个年代的老江口，“镇滨江，路通川蜀，商旅络绎”，素有“小汉口”之称。

和张渐鸿相比，五哥张先瑩，六哥张先灼都只受过私塾教育，又先后到了江口经商。

张先瑩有三子，幼子张泽圻后来过继给张鸿渐，长子张泽载，次子张泽奎。

张泽载在前正街上做“糖果副食”生意，和堂弟张泽著的“张恒昌”隔街相望，不足二十米。

烟火人家，谁的背负都是艰辛。前正街，商贾林立，谁都是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仰望甜美和甘醇。风中雨中，肩挑背驮，张泽载在泥水中滚出一身的血和汗……

张泽载四子一女，唯一的女儿张学凤，1934年出生于江口。

在网上偶遇杨惠娟，杨惠娟赞不绝口母亲的优秀。

1951年，张学凤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从此离开江口。

杨惠娟后来和母亲回过几次江口，多的，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外公的屋在“水塘边，一排平房的第二间，房间屋顶都是通的，不隔音……”，“水塘后来填了……”听杨惠娟娓娓道来，我大概知道了张泽载住在江口的什么地方了。我说，那一排老屋还在，过几天，我要回一次江口，到你外公的老屋子拍几张照片给你……我能感觉到荧屏的那一边，杨惠娟情有独钟和喜形于色的模样……

我去了，不仅仅是我，还背负着一个远离了老江口多年的几代人的乡愁。

我在张泽载一家住过的老屋前，将半个多世纪的缘起缘落眺望。

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修建的一排居民宿舍。

老屋的那一截地儿，呈半岛状，三面环水，前面是“回民堰”，是政府为解决镇上回族居民的生活问题专门划分的一块水面。东边和北边的水面属于江口养殖场，很大，也很长。因为318国道的建设，江口的地理位置北移，那一方又大又长的堰，已经被“前进三路”“前进二路”分割成了几块，“前进三路”就是张家老屋后面的这条路。因为临路，原来老屋的前面成为了后面，原来的后面成为了现在的大门前。

寻访，一点一滴，一树一木，片瓦片墙……过往，在静默中点化生命的清澈。

回到家，坐在电脑前，此时的我，似乎还一直徜徉在刚刚在张泽载的老屋子一帧帧过往的画图里。

说起这间老屋子，人们印象更深的，除了张泽载，更是杨惠娟的外婆时大正。

（张泽载上世纪六十年代住进去的老屋，左起第二间，现前进三路67号）

（前正街，左边树丛的地方，解放前张泽载做水果副食生意的门店位置，右边，堂弟张泽著的杂货店“张恒昌”，两弟兄门店位置隔街相望，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时大妈，时大正）

时大正，很多人叫她“时大妈”，跟着孩子叫，都是叫的“时奶奶”。

焦家巷子口的“焦家嫂子”，今年已经80岁了，是这里的老户人家。我给她看过手机里的照片，认不认识？老人家一脸的惊诧，这是时奶奶……！

“时奶奶人好着哪，原来在牛场口子住，后来搬到这里来……”老屋子还在，然后三几步就到了自己的屋外，指给我看，那，那，就是那个电线杆子前面，做小吃的，第二个门，就是……其实我知道，但还是被焦家嫂子的热情感染，只当是原来不知道了，亦步亦趋的跟着老人家看过，在门口拍了几张照片……

时大妈解放前读过私塾，打理生意也是一把好帮手。有人说，解放前在前正街上做生意，帐都是时大妈一手管的，张泽载，有时候就是个甩手的掌柜，时奶奶，那才是真正的“一把手”哦。

解放后，时大妈曾经在机关食堂当过管理员，也管过帐，自然啦，也会精打细算，

六十年代初期，时大妈陆陆续续接了5个孙子孙女回去，大的只有8岁，小的刚过百日。

难哪，那时候刚躲过“三年”自然灾害，黑白故事里，更多地还是坎坷。于是，时大妈自己养猪，养鸡……那猪，白天系在门口，晚上拴在堂屋，算是人畜一家了……到了腊月，那就是小孙子们的天堂了，腊肉，腊香肠，腊蹄子……一年到头都有肉吃，日子过得小心翼翼，但也过得恰到好处。

和焦家嫂子聊天，只要说到时大妈，没别的，就是两个字，能干……

“时大妈，好能干哦”，就连张泽载，有时候也叫一声“时大妈”，嘚瑟一把。多年以后，仍然有人说起，这是张泽载夸老婆的口头禅。

时大妈在原来的住地当过联组长，后来搬到这里。隔壁陈传英恰好是这一片的联组长。那时候的街道，居民划片分为三五个联组，联组下面三五个小组，人多啊，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事儿也多，有时候，陈传英会为一些居民的事情感到棘手。

时大妈以前也做过，自然谱儿多着，总是有办法，免不了安慰陈传英：别担心，有什么事儿，我帮你……

也是了，在周围人的眼睛里，时大妈，就是个大好人。

我和几个附近的老人聊天，听到的，几乎众口一词：时大妈，好人啊……于是，眉飞色舞，有多好多好，娓娓道来……有人说，你哭哭啼啼去找她，她能把人说得不烦，那才是时大妈的本事……

说的人，乐啊，时大妈一笑，眼睛就是一条缝儿，那是高兴。听的人呢，也是乐了，嘿，这不就是一个普度众生的菩萨了么？！

人啊，做了好事，是会被人记住一辈子的呢。

不仅仅是杨惠娟对母亲顶礼膜拜，时大妈也对自己的女儿赞美有加。

张学凤参军以后，镇政府敲锣打鼓的到家里挂光荣匾，给张泽载，时大妈戴大红花，逢年过节，镇领导还亲自登门看望，送慰问品，还接到镇上去开茶话会，会餐……欢喜的事儿年复一年，欢喜的心情也是年复一年，就这样，时大妈细数着曾经的过往，一步一回头，守着朴素且细腻的日子，把自己的年华一丝一缕的编织在儿女们的岁月里。

很多年以后的耄耋之年，时大妈仍然是一脸的洋洋得意：我家的学凤，是小镇上唯一在部队工作到退休的女兵呢……这话，考证不考证，我都信。1973年镇上有一个女兵，还是同学，我们一年的兵……再以后，似乎不见来者，怕还真就是张学凤了。

其实，是不是“唯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时大妈高兴、为此自豪了一辈子。

张泽载和时大妈共生育了三儿一女，没有一个留在身边，都在外面工作，唯一的女儿张学凤，离她最远。

1983年，张泽载去世，时大妈后来跟着女儿张学凤到了洛阳。

时大妈不去呢，舍不得家乡的土地，张学凤是连哄带骗，您去吧，重孙子要人带呢……

其实，时大妈心里也明白着，哪里是要我去带重孙子哦，只不过是找个借口了哦……



（张学凤）

张学凤在抗美援朝的高潮中从沙市中学入伍，

家里人，亲戚，都以为要到朝鲜去，那一年，张学田还小，记得张学凤走的那一天，他就站在母亲身边，只看见“我妈哭，学凤姐也哭……我后来才知道，学凤姐当兵要走了，是来跟我妈道别的……”。

张学凤入伍后在“中南军区咸宁护校”读书，毕业以后也没有到朝鲜，而是分配在人民解放军195医院做护理工作。1960年到“武汉军区军医学校”医疗系学习，在武汉军区总医院，上海同济医院进修……先后在解放军195医院，132医院，150中心医院任主治医生，内科主任，门诊部主任……在《华南国防医学杂志》等学术期刊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曾获武汉军区和广州军区的科研成果奖。

张学凤16岁入伍，从护士做起，读书，主治医生，内科主任，副主任医师，一步一个脚印……多次立功受奖，退休时为副师职。

邵明叫张学凤“学凤姐”，至今记得学凤姐参军，后来在解放军咸宁I95医院工作。

咸宁距武汉很近，可以常来常往。三年困难时期，物资供应紧张，很多都需要凭票才能买得到。但部队的供应要稍好一些，学凤姐经常利用到武汉出差的机会，把攒下的粮票油票给幺奶奶何桂青送来，帮助补贴幺奶奶的家用。

如今，已经快八旬的邵明，说起张学凤，仍然非常感概：有一次学凤姐夫妇同来，姐夫还在埋怨学凤姐，……应该买好了送来的，免得幺奶奶再去跑一趟……心细，热情。

张学凤每次回江口探亲，常常会成为一段邻里之间的佳话。街坊们知道张学凤是军医，很多人都会来找她咨询问诊。

这时候的时大妈，最是了忙前忙后，端菜倒水，热情招待。

张学凤也就乐得和这些街坊邻居们唠嗑起了家常，于是，探亲回家，就成了一种和邻里乡亲们的水乳交融，成为张学凤，也是时大妈和街坊邻居之间的一次次缘分的轮回。

氏出一门，风成一家。

张学凤有两个哥哥，二哥有一个儿子张戈，曾经和我是同事。焦家嫂子似乎对张家非常了解：“张戈的爸爸在荆州，当大官呢……”我莞尔，多大的官？焦家嫂子呵呵一笑，不知道，都是这么说的……

两个弟弟，个个学业有成。

张弓长，毕业于华中工学院，有三子。长子张步，毕业于第四军医大学。次子张前，毕业于协和医科大学。三子张进，毕业于青岛海洋大学。

张石安是小弟，毕业于华中农学院。

邵明对张石安记忆尤深。

1959年，张石安考入华中农学院学习，几年时间里，几乎每星期都会去看望么奶奶何桂青，经常和么奶奶一起上街，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亊情，提篮子，提水……非常乖巧，幺奶奶很喜欢他。

张石安毕业后，分配在宜昌市农业局工作。

时大妈享年98岁。

生时，是一片云彩，去时，是一缕清风。

张泽著一门三士，张泽载也是一门三士，这样的人家，在小镇不多，屈指可数。

耕者，劳动者；读也，诗书也，耕读，传家，传张家……

于国，张鸿渐身上，彰显了民族的节气和美德。

于家，张鸿渐一个人就牵扯了张氏家族自张盛藻起，张承槱，张子高，张泽著，张泽载，张学荣，张学凤，邵明，杨惠娟……们上下二百多年，是传承，也是秉承。



（张学凤多次立功受奖，这是登载在武汉军区《战斗报》上的宣传照片）

（张学凤夫妇）



（张学凤夫妇和母亲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