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识老姨爷辅帅张作相于津门》</p><p class="ql-block">辅帅张作相与冯占海系姻亲关系,张作相的原配夫人是冯占海母亲的嫡亲最小胞妹,张作相是冯占海的老姨父。</p><p class="ql-block">1935年我出生之时,正值父亲从东北抗日战场转入关内在河北高邑一带驻防,由于战局莫测,母亲带着我未去随军,居住在北平市内姥姥家,父亲隔时到北平看望我们母子。</p><p class="ql-block">1937年“七七事变”,全国抗战爆发。父亲奉急令率部以强行军由高邑北上开抵固安一带,在永定河南岸阻击日军向南进犯。由于是急令,没有时间与家人见面告别,父亲派副官专程给我们母子送了日后的生活费。万万没想到,我们母子与父亲的这一离别竟达七年之久。接着,市面上散发日军飞机撒放的传单说:“冯占海在南撤途中已被日军飞机炸死了”,是真是假得不到确切消息,令母亲甚为担忧,此后两年间毫无父亲的任何音讯。</p><p class="ql-block">1938年10月,万家岭战役后,冯占海91师损兵折将,伤亡近万,除伤病员所剩不足2000人,冯占海从东北带出来的老部下大部壮烈殉国,得力战将王锡山少将旅长不幸阵亡。冯占海深感痛惜,受打击巨大,对蒋介石利用抗战消除异己的行为,深恶痛绝,忍无可忍,遂萌去意。冯占海对亲随副官李维祯讲:“东北军现在的遭遇,是蒋报双十二之仇。由这下火线,接着由那上火线,人员不给补充,给养没有,不给休整,队伍打光了才好。利用这机会消灭东北军名正言顺,解他心头之恨。”又说:“我由九一八抗日开始到现在,打了这么多仗,伤亡几万人,想不到落到今天这个结果。千程万里把你们带出来,弃父母抛妻儿,活着不能把你们带回东北,死的无有善后的办法,我冯占海真是万分的对不起,我要牺牲一切来保住剩下人的生命。”</p><p class="ql-block">赴南昌整编时,冯占海以就医为名,仅带两名亲随副官悲愤去职。</p><p class="ql-block">翌年春,冯占海赴重庆报到时,蒋介石只给了冯占海一个中将参议空头衔,解除了冯占海的兵权。不久,冯占海受龙云之邀前往昆明,先是利用滇缅公路运输军用物资,支援前线抗战,后因战局吃紧运输受阻,改为在昆明市内经营旅社为业,直至抗战胜利。</p><p class="ql-block">冯占海在昆明暂作安身后,便托人捎信给滞留北平的夫人王秀贞,一是报平安,二是让其携子树棠(时四岁)到天津英租界去侍奉冯占海年近八旬的老母亲。</p><p class="ql-block">我们母子到达天津时,辅帅张作相已举家定居天津多年。祖母住在33号路(旧称),辅帅张作相住在39号路(旧称)。祖母命我们母子前往张作相府上去拜见辅帅(时我老姨奶已辞世),我向老姨爷跪拜后,辅帅搂着我上下打量一番说:“这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随即令家人赏了我一个大红包。</p><p class="ql-block">祖母年长张作相19岁,张作相把这位大姨姐视为长辈敬待,经常登门看望。每逢我祖母寿日,张作相必亲临祝寿,而且行叩拜大礼,世间少有!</p><p class="ql-block">母亲侍奉祖母非常精心细致,每天把祖母梳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尽心调整膳食花样。母亲的辛苦付出,一段时间过后显见成效。一天,我老姨爷张作相来看望我祖母,亲切握住我祖母的手说:“老姐姐,您老这阵子又胖了,气色也很好,这都是外甥媳妇的功劳呀!”祖母满脸笑容说:“是呀!三喜(我的小名)妈可好啦!可孝顺啦!我可喜欢她啦!</p><p class="ql-block">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占租界。日军宪兵队传讯我母亲带着我去训话,母亲心感不安,便去请示辅帅张作相,辅帅说:“外甥媳妇妳只管放心去,日本人不敢对妳咋样,有事我出面。”</p><p class="ql-block">果然,日军宪兵队长多次谈话始终很客气,就一个话题,说:“冯寿山将军现在昆明,你写信告诉他你们全家都很好,皇军不记前仇,愿意友好,叫他回来与皇军合作,还给他中将,还让他带兵。皇军保护他的全部财产,他的这个小孩(指我)可以送到日本去读书,皇军负责全部费用。”母亲面对日寇的威逼诱降,丝毫不为所动,始终一口咬定:“你们飞机撒传单说,冯占海已经被你们的飞机炸死了。” 宪兵队无奈,只得终止了传讯。</p><p class="ql-block">1944年春夏之交,祖母辞世。丧事如何办理?母亲拿不定主意,便去请教辅帅张作相意见。经过仔细商酌,决定“从丰大办”:【大门前和楼门前各紮大个素彩牌楼一座,设灵堂,请僧、妮、道、喇念经,放焰口,备大型灵车,紮全堂纸活,出大殡,设路祭。】</p><p class="ql-block">出殡的当天,母亲让我替父亲摔盆、打幡,辅帅张作相一直护送灵车到英国花园墓地,待安葬完毕才返回。</p><p class="ql-block">辅帅张作相和我母亲在当时的非常时期,如此大办我祖母丧事,一是对抗日将领萱堂的尊敬,二是大义凛然地对日寇的蔑视。这种不顾个人安危,侠肝义胆的恢宏气慨,彰显了我中华儿女崇高的民族大义和气节。令人实实钦佩和敬重!</p><p class="ql-block">祖母的殡葬办理过后,日寇以敌产之名查封了我们的房产,并派汉奸监视我们的行动。鉴于此情,母亲遂带着我拜辞辅帅张作相,母子二人悄然离津,一路艰险奔赴昆明,寻找离别了七年之久的夫君儿父去了。</p><p class="ql-block">记得,拜辞辅帅张作相时,老姨爷抚摸着我的头望空很久没说话,最后只向我母亲说了句:“一路注意安全吧!”可以想象,当时辅帅张作相感伤思绪是很多的,一时又难以言表。</p><p class="ql-block">1944年冬,我们母子抵达昆明,我面前的父亲就是个陌生人,母亲让我叫爸爸,我一时没叫出囗,当我叫出囗时,父亲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失声痛哭了。</p><p class="ql-block">我与老姨爷辅帅张作相在天津共度五载,给我留下的印象极深,他老人家为人正直宽厚、风度文雅、诚恳待人、和蔼可亲。八十多年过去了,老姨爷辅帅张作相的音容笑貌,至今浮现眼前!</p><p class="ql-block"> 冯树棠 2020年12月制作</p><p class="ql-block"> 2023年3月更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