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九号大院

木木奇

在哈尔滨市道里区有这么一条名叫“电车街”的街道,知道的人可能很少,因为这条街道是一条并不繁华,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僻静的东西走向的,长度也就有500米左右,横穿兆麟街,尚志大街,直至经纬头道街的小街。但它地处的位置却是在道里区、道外区和南岗区三区的交界处,紧临哈尔滨火车站。周边的几条街道在哈尔滨却是知名度很高的。它的南面是直通霁虹桥的经纬街,东面是地段街,西面直到经纬头道街,北面是工厂街。 在霁虹桥往道里区方向下坡处闻名的黑龙江日报社及报社印刷厂的北边就是电车街。电车街的街牌号分为单双号,街道的北边是单号,南边是双号。在从地段街至兆麟街这段只有五六十米长的街上,却有着几个家属大院。每当夏日夜晚时分,在那居住的人常常会听到印刷机械隆隆的轰鸣声和蒸汽火车的鸣笛声。黑龙江日报社的家属楼(又称,圈楼)座落在街道的南面。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家属楼(又称,九号院),还有因其整栋楼外墙均为红砖砌的红楼院(又称,专家楼)则座落在街道的北面。 我的家就在电车街九号——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家属院。我的童年和青少年近二十年的美好时光就是在这个家属院里度过的。 这个大院我印象里最早呈凹字型,主楼是地面上二层,地下一层。听人说地下一层解放前是家日本人开的印刷厂。大院整栋楼应该是板加泥结构,每间房的墙体里都是由木条交叉,外加石灰泥构成,保暖性好,但隔声效果稍差。因为那时家里有收音机的并不多,恰好隔壁邻居家有,每当中央台的“小喇叭节目”开始广播时,我都会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墙上收听…… 整个大楼应该是一栋建筑比较讲究的,具有欧式风格的建筑,房屋举架近四米高,屋内显出不小空间。地板全是由近50mm厚的刷着暗红色油漆的实木铺的。门也是相当讲究的高高的木质对开门,门上镶着的玻璃是有着各式凹凸花纹的,非常漂亮的乌玻璃。门锁是那种碰珠式的,门把手是U型握着十分舒适的铜质欧式把手。平时有一侧的门是不开的,门的一面有镶在里面的卡式机关,一旦卡上门便关上了。全楼有两个楼梯,一个室外的是铁楼梯,因为每个楼梯凳都是用扁铁条,竖着中间间隔约10mm距离焊接所成。楼梯角度比较大比较陡,如果上楼稍稍用力,便会响起咚咚咚的声音。 从铁楼梯上到二楼有一个面积大约二三平方米的小阳台,通过阳台左侧门便直接进入二楼走廊了。我家屋两个窗户,朝向院里的则正是小阳台上唯一的一个窗户,从窗户向外看,院子里的情景一目了然。另一个则是在刚刚从阳台进入走廊处。那时,全院里唯一的一部电话就在我家走廊的窗台边上。 从一楼中间门进入楼里,没走几步有一几登楼梯的小缓台。缓台左侧便是通往二楼的室内楼梯。楼梯的扶手是木制的,下面栏杆部分是欧式铁艺的,由一个个刷着黑漆的S型扁铁相连,造型很好看,楼梯地面则是光滑的水磨石,比现在一些建筑简单粗糙的楼梯要好看和结实的多。 顺室内楼梯上到二楼,有一面积约四五平方米的平台,平台左右各有一个走廊。而每个走廊又分别被两扇门所隔开,一到夜晚为了安全会分别从里面用门划挂上,防止进入小偷或坏人。二楼左右两面各有一个厕所,而我家这边厕所的对面,还有一个公用的水池子,用以洗衣,冲洗拖布。 在我们这一侧有一个五六家共用的公共厨房,每家一个炉台,上有煤气灶,还有一仅可以放入一个水盆大小的自来水水池。一旦到饭囗时分,厨房十分的热闹,洗菜声,切菜声和邻里们一边做饭,一面家常里短的唠嗑声此起彼伏。邻里之间关系融洽和睦,有时谁家做饭或烧水忘了,便会在自家屋里听到有人在厨房大声喊“××,你家水开了”,“××,你家饭潽了”,并会帮你把火关了,或关小火。而一旦谁家做了点好吃的,也都会主动的一点儿不吝啬热情的分送点给邻居们尝一尝。 在大院中间有一沉水马葫芦,从院外沿着一条用小红砖铺就的小路可以直接进入楼内。这栋楼的居住环境及条件在当时的年代属于“五全”的楼房。所谓“五全”,可能指的就是上下水,煤气管道,室内厕所,电灯电话,暖气吧。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做饭能不劈柈子,不烧柴火,用上煤气管道的,室内有暖气的,在整个哈尔滨应该也是不多的。全院取暖靠一个自用锅炉,锅炉房在室外楼梯下的地下室。 大院楼的正面入口处印象里是有一个涂着黑漆的大木门。楼的左面一楼九十度延伸出有二三十米的平房,右侧则整体有一拐角。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楼的正对面临街处又建起了一幢三层外楼梯的小楼,家属院便成为了真正意义的“四合院”了。 夏天时节是大院里热闹非凡。而一天之中,傍晚饭口前后则是院子里人最多,最喧闹的时候了。那时,大人们也是下班没什么事了,相互之间打着招呼,或说说各自单位情况。或三五成群的,喜欢下棋的,下下棋;喜欢打扑克的,玩着扑克。而孩子们则是尽情的嬉戏打闹,满院子里疯跑。那时孩子们的童年因为作业不多,放下书包,便会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尽情的游戏玩耍。而游戏大多都是在露天室外的。 在一楼右边拐角通往地下室的门口处,有一个宽一米多,长二米多高出地面三四十公分的水磨石平台,孩子们在它的中间竖着摆上几块红砖头,平台转眼成为了一个乒乓球台,我们便乒乒乓乓开心的打起了乒乓球来。 男孩子还玩捉迷藏,扇啪叽,打宝球,顶拐子,打水仗,弹玻璃球,弹瓦子盖(汽水瓶子盖)。记得那时常玩的啪叽有好几种,有用纸折叠的纸啪叽,有用香烟盒叠的烟啪叽。还用一种比较复杂的用古代小说里人物头像做的纸壳啪叽,就是在街上小滩花一分钱二三张,买的像算术、语文作业本一样大小的,每张上面印着约十个左右圆型的小说《三国演义》里主要人物彩色头像图案的纸。在彩纸背面抹上浆糊,用手均匀用力按粘贴在一张薄纸壳上,最后用剪刀按图形把纸壳剪成一个个大小一致的圆形,便成了一张张好看的啪叽。待玩时,一方将每一张啪叽弯成弧型,扣着放在地上,另一方则用手里同样的啪叽,高举着向地上扣放的一张扇去,如扣放地上的啪叽被拍翻了个面,则攻击者胜,翻了面的啪叽便会归其所有。反之,角色互换。还有的是两个孩子用水把黄土和成黄泥,用手揉捏成团,泥团中间用大拇指抠出深窝,做成底部较薄,周围稍厚的圆形或方形,就像是烟灰缸一样后,倒扣着高高举起,向对方大声喊“漏不漏,透不透”,而另一个孩子则高喊“不漏,不透”!举起的人便大力的抡起胳膊,将其朝平地上抛下,随后便会听到一声“叭”的一声响,再看像烟灰缸似的薄薄的黄泥底早已是爆出一个大洞。另一个孩子就会根据破出洞口的大小,极不情愿的掰下自己和好的一块黄泥给其补上,虽然输赢的只是一点点黄泥,但玩的真是不亦乐乎。还有些玩自己制作的弹弓,黄豆枪,纸弹枪,甚至用自行车链条做成的火药枪…… 女孩子则玩欻嘎拉哈,踢毽子,跳绳,翻绳,跳方格,或是有三个女孩子在一起扔口袋,一个在中间,那两个分别在她的两面,两面的女孩会拿着一个妈妈用家里穿坏了不能再穿,用了不能再用的服装或床单的破棉布,剪成六片方方正正的布片,再经手针线缝制成一个口袋,用豆子或玉米粒填满做成的小口袋(口袋内装上粮食,虽然有一定重量,但又不至于伤害到身体),向中间的女孩子抛去,中间女孩如看能用手接住最好,如接不住则会尽量躲开,不让口袋打到,打到身体的任何部位,便认输了。如果打不到,对面的另一个女孩会尽快接到口袋后,马上攻击中间的女孩,中间女孩则要随着口袋攻击方向不同,而来回转动身体跑动躲闪攻击。还有几个女孩,把一条腿抬高,相互搭勾连在一起,用另一条腿蹦跳着转圈,而双手一边击着掌,嘴里一边喊着:“编,编,编花篮,花篮里面有小孩,小孩名字叫小兰,蹲下起来,一根线切两半,打花鼓摇花欠……游戏紧张,开心,又刺激。在游戏中既娱乐了心情,又锻炼了身体。 不仅大院里是我们游戏的场所,楼顶上的天棚,兆麟街,经纬街,火车站,虹桥校(现在的112中学)等周围的一片区域,也都是我们常常娱乐的范围。 待天渐渐要黑了,也玩累了后,孩子们便会围在院子里会讲故事的孩子(地方话也叫这个人会“白话”)周围,听其讲各种奇葩故事,如“一双绣花鞋”和一些恐怖吓人的小故事。孩子们听的既紧张害怕,又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直到听到月上枝头,群星满天,家长大声叫喊“xx,快回家吧,该洗脸睡觉了!”才会依依不舍,极不情愿的散去。整个大院便安静了下来。 八九月天热时,一星期会有几天,在晚饭后喜欢游泳的小伙伴,会在一声声“走啦,去游泳了”的喊叫后,迅速的放下手上的一切东西,穿上背心短裤,脚登一双塑料拖鞋,手拿泳裤,有骑着自行车,有坐着大辫子无轨电车的,甚至还有不舍得花钱坐车,连走带跑的,欢快的向松花江奔去。到江边“九站”后,立马换上泳裤,将拖鞋向江中扔去,随后扑向江中。待游到飘在水上的拖鞋后,把拖鞋塞入泳裤向下游游去,尽情享受着凉爽快意的自由自在。待上岸时,再从泳裤中取出拖鞋穿上,回到上游下水处,这样便防止因为赤脚走路各脚或划伤。每次基本游两趟后便打道回府了。 <p class="ql-block">在我们大院街道两旁有几棵高大的榆树,春季时树上会结出一串串浅绿色的,我们管它叫作“榆树钱”(榆树种子),我们会爬到树上,用手尽量多的将其撸下,也不管脏否,便先向嘴里塞去,大口的嚼着,仿佛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饱了便继续往下撸,装满身上衣服的所有口袋,回家后交给家长。家长则会放入盆中,用自来水清洗干净,再和出一些苞米面,把洗好的“榆树钱”包入其中,做出菜团子放入锅内蒸熟,便成为了一道美食。为了防止吃时噎到嗓子,比我大六岁的大姐还会切点葱花放入碗中,再往里倒点酱油,撒上一点点细盐,最后向碗里倒上些开水,一碗可口的鲜汤便做好了。就着这美味的汤,大囗大口的吃着菜团子,别提有多惬意了,乃至到如今,即使是在某些高档餐厅上喝什么讲究的这样或那样的甲鱼汤,菌汤等,也喝不出那种清水酱油汤的美味来了。</p> 孩子时的饮食往往会决定人以后一生的饮食习惯。记得大姐有一很要好的同学,她的父亲在哈尔滨肉朕厂上班,会经常帮我家买些紧俏的,当时需要票证也很难买到的猪下水(猪内脏,如猪心,猪肝,猪肚,猪大肠),和猪头,猪蹄子等。猪大肠拿回家后,大姐会放入大洗衣盆(用薄雪花铁皮做的),用自来水多次里里外外的清洗。清洗肠子里面时,大姐会用一根筷子从肠子的一头顶住,慢慢的向另一头翻,将整根大肠里外翻了一个面,再清洗干净。整个清理过程既十分费力,又很麻烦。而看似一大盆的大肠,经过烹调之后,摆到桌上时却只有一盘,数量反差很大。大肠入口时的美味终身难忘,以至在每每的聚餐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点上一道“溜肥肠”来,以饱囗福,回味无穷。 秋冬季时节,院子里又是另一个情景了。十月初,单位会到农村给职工购买一大车准备过冬的秋菜(也就是大白菜),运到院子里,用大铁秤给每家分。整个大院热热闹闹,各家大人们忙着将菜搬挆回各处先晾晒一段时间后,就准备腌制酸菜了。先清洗好大缸,各家根据人口多少,所用缸的大小不同。我家六囗人,用的是直径有五六十公分,高一米一二的大缸。然后把晾晒好的大白菜用菜刀在中间一切两半,用清水冲洗干净后,就开始往缸内紧紧的码好。每一层码好后,再均匀的向上撒一层大粒盐,待码上几层后,再站到缸上去,用脚将菜踩实,这样一二百斤大白菜才能装满一大缸,最后,将缸里倒满清水,等待发酵,准备过冬食用。过不了几天,单位又会把从讷河购买的土豆运到大院分给各家,东北人准备过冬的两样主要冬菜也就差不多了。 十月中旬左右,出版社会将一车车用来冬季取暖的煤块卸在院子里,在院里形成一个大煤堆,院子里的空间一下子便显得十分拥挤。孩子们则会常常跑到煤堆上玩耍。 那时的冬季,哈尔滨的天气很冷,雪也大,整个大地一片银白,地上都是被厚厚的大雪所覆盖。 因为院里取暖用的大煤堆占居了大部分空间,孩子们便会跑到大院外的街道边玩堆雪人,打雪仗,抽冰尜儿,打出溜滑等。所说的打出溜滑,就是孩子们会在院子里或街道边的雪地上用鞋底来回磨,磨到地面上的雪逐渐的变硬,变成一条窄窄的冰道,再走到几米外后,跑向这条小冰道,双脚快速落在冰上面,身体便会借着贯性向前滑行,来回跑,来回滑,十分快活,很是好玩。或拿着自制的脚滑子(用一块比鞋稍大些的木板,在木板的一面用两根铁丝做成的)和爬犁(制作程序和脚滑子基本相同,只是要大很多,上面木板为四五十厘米见方,一面分别钉上两根长度一样的木方条,再在木方中间固定根直8-10毫米左右的钢筋,以便在雪地上滑行)跑到地段街和霁虹桥上坡处打爬犁,双手平端着从高处往下跑,达到一定速度后便将爬犁放在雪地上向前推一小会身体顺式侧坐在爬犁上,爬犁便会沿着人行道嗖的一声快速的向下滑去,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真有那种风驰电策的感觉,既兴奋,又刺激。而蹬脚滑子,则是只将其紧紧的绑在一支脚鞋的外面,另一条腿则用力向后蹬后,则要快速抬离地面,身体便会迅速的向前滑行。那时去兆麟校上学时,就会经常蹬着脚滑子,从地段街的南边直滑到地段街的北边,用时又短,还过着了瘾,真是一举两得了啊。而爬犁不仅仅是孩子们滑雪的玩具,同时也成为了父母上市场,去粮店等处购物或买粮的必需运输工具了。因为在那个年代,家里有自行车的都没有现在家有汽车的多。 一到过年时,院子里的年味十足。家家门上会贴上红红的福字,对联。大人,孩子都会穿上新衣,戴上新帽,穿上新鞋,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人人见面会道声“好”!尤其是孩子们更是热切的期盼赶快过年。因为一年中,只有过年时才会吃到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喝上平时喝不到的哈尔滨名牌的“南坎汽水”。大人们也会尽量的满足孩子们的新年愿望,用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的钱买些小鞭,中鞭,二踢脚,呲花,摔炮,穿天猴等给孩子。大年三十晚上,家家都会团圆在一起,围坐在桌子旁包饺子,砸蒜泥,准备好酱油,醋。拿上平时不舍得吃的鸡蛋,花生,瓜子,杂瓣糖,水果等,摆到桌子上,家人们说着开心的事,聊着天,吃着年夜饭。午夜时分是我们小孩子最盼望的时候,提着父母亲手用玻璃粘成的,中间点着小蜡烛的小红灯笼,裤兜里装的各种鞭炮,从家里跑到院上开始放鞭。一边看着变幻无穷的呲花,一边抽空点上鞭炮,半夜12点左右,鞭炮声响彻一片,震耳欲聋,到处飘着浓浓鞭炮的火药味。听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看着满天色彩斑斓的呲花,内心别提有多开心啦。放边鞭炮后,待人群散去,我还会提着小灯笼从家里跑到院子里,俯下身仔仔细细的在遍布红色鞭炮的碎纸屑里寻找还没引爆的鞭炮,找到后将没有鞭炮引线的从中间掰开,再用火点着会从中冒出呲呲的火花。那种孩时内心的一种满足,喜乐,可能会是大人们所不能够理解的! 大年初一一大早,孩子们仍在睡梦之时,大人们却已早早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了,桌子上会摆上各种水果,点心,花生,瓜子和杂瓣糖,以便招待前来拜年的人。大人们穿戴整齐后,便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拜年。每到一家,敲开门后便会双手抱拳,道一声:“过年好!”而每家回拜的也是这三个字“过年好!”家家相互走动,相互拜年,孩子们会在睡梦的朦胧之中听到声声的“过年好”。 大楼的地下室是一个街道办的纸箱厂,职工大都是由附近家属楼、大院的家庭妇女组成。我的妈妈及几个邻居阿姨也都曾在这家厂里上过班。楼上楼下,回家,上班十分方便。而工厂车间里因制作裁剪每天会留很多一部分纸边废料(也叫“纸毛子”),形成像纸山似的,很长时间才会清理一次,因此这座大纸堆便也成为了我们孩子们的游乐场,会趁大人们不注意之机在纸堆上蹦跳,嬉戏打闹,而玩的兴高采烈,以至于挂在脖子上家里的钥匙会常常的不翼而飞,而受到父母的呵斥。 那个年代,城市里不像现在,养猫,养狗的很少,养鸡的却挺多。我想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当时生活条件差,而养鸡又能下蛋,又能到过个年节时吃鸡肉吧。我家就养了几只鸡。我呢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什么鸡呀,鸭呀,狗,我都喜欢。因此家里养鸡我十分上心,喂鸡,放鸡,抓鸡回笼都十分尽职尽责。我记得我家养了八只小鸡,四只公鸡,四只母鸡。公鸡我还根据鸡的外形分别取了名字,什么“大长腿”,“狮子头”。还常常抱着公鸡去和别人家的公鸡叨仗,赢了就会趾高气昂的,输了则垂头丧气。有只母鸡长着长长的毛,像鸽子一样,我常常会抱着它,爬上对面三楼平台向下放,这只鸡会展开翅膀平稳的落地。我从养鸡中感受到了不少乐趣。由于不少人家养鸡,我们时时会在傍晚,跑到经纬街路灯下去抓一些飞虫,比如头部两边各有一像似螃蟹大钳一样俗称喇喇蛄的虫子喂鸡,小鸡可爱吃了。 正当我沉醉在养鸡的乐趣之中时,有一天放学到家后,我依然直奔鸡窝去看几只心爱的公鸡,可是它们却不见了。我便满院子里到处找,到始终也找不到那几只能打善战可爱的公鸡了。一问爸妈才知道它们已成了锅中肉。当时的我听后便伤心极了,嚎淘大哭起来。爸妈一顿安慰,哄劝皆不管用。从那以后,我便决定不再吃鸡。直至如今我始终再没吃过鸡肉了。 记得“文革”时候,大人小孩都唱样板戏和革命歌曲。我家对面邻居房间较大,大人们经常在她家聚在一起高唱歌曲,和练习节目。孩子们便会挤在门口向里张望,当热闹看。直到现在,那时阿姨们唱的“新盖的房,雪白的墙,屋里挂着毛主席的像,贫下中农最爱您……”仍清晰的时时在我耳边响起。阿姨们随着歌声,而翩翩起舞的身姿,也会常常闪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深深扎根,挥之不去。 我家住房有两个屋,一个在走廊的北面,是大姐和哥哥住;一个在走廊的南面,面对大院,是爸妈,二姐和我住。那时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家俱,摆设十分简单。我们房间一进门面对的便是L字型放着两张铁的可以折叠的单人床,质量很好,由我和二姐分住。听爸妈说是单位发的。门的左面是摆张桌子,紧挨着便是一张大的木床,既是爸妈的床,也是我们在家里游玩打滚,翻跟头打把式的地方。床的另一头,有两个叠放一块的土黄色的木箱,木箱里装着的可能就是家里所有的衣服裤子,床单被子了。靠近窗户那有一个老式橱柜,上部是两个可以划动的小拉门,里面装着酱油,醋等。中间是个长抽屉,里面放些勺子,筷子,剪刀什么的。下面是对开的两门,里面分上下两层,放些盘子,碗,小盆等杂物。厨柜上摆放后来买的“红灯牌”收音机。收音机那时属于家里的大件,上面盖着那时在女孩中非常流行的网格式的,大姐用白线细心勾织的有着北京天安门图案的装饰物。屋子中间有一把父亲去南方出差时买回的用藤条编成的藤椅。记得刚看到这把藤椅时,不敢座在上面,总是害怕其禁不住身体重量而掉下去。 1975年9月,我从哈三中毕业了。9月14日,我便离开了家属大院,踏上了上山下乡之路。1976年12月,我从知青点应征入伍,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这所大熔炉,当上了从小梦寐以求的一名解放军战士。四年的部队生涯结束再回到家乡哈尔滨时,我的家已从道里区的那个熟悉的家属院搬到了道外区居住。从此后我便彻底的离开了这所留有我孩童美好时光的——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家属院。 最近这几年,我时不时的还会去电车街九号去看看。几十年过去了,街道两边的九号院,红楼院,省日报家属楼仍然还在,附近的一切除了一号楼拆除建了幢高楼外,其他的基本还是几十年以前的样了,只是周边的环境面貌像一个人步入暮年后,没有了年轻时的朝气活力了,却多了些沧桑,凋零。 九号院那座后建临街的三层小楼真的成了“小”楼了,整栋楼已不是孩提时印象里的那么高大,在距楼顶房盖下围绕楼体一周加固有一圈槽钢,可能是为了防止楼体出现裂缝吧,毕竟它也有近六十年的房龄了,已呈现出历经岁月风雨侵蚀冲刷过的斑驳不堪的痕迹。 进入院内面对的已不见我家的老楼了,听说在1991年时便拆除了,现在已在原处建起了一座住宅楼。院子也称不上什么大院了,仅有的空间也让什么汽车,三轮车和杂物占居了。周围静静的,仿佛这里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我却触景生情,儿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童年的伙伴嬉戏打闹,大人们各自匆匆忙忙进出的身影…… 家属院已不再是五六十年前的家属院了。今非昔比了。过去了,就永远的过去了。人生不会重来,时光不会倒转。往昔的美好,只能是在记忆里回味,重现。 曾经儿时的玩伴,历经几十年的打拼努力奋斗,现今有出国创出一片新天地的;有在北京做企业当老板的;有在文学艺术界成了全国闻名歌星的,成了画家、艺术家的;有在出版行业当了社长的;还有在教育行业成为大学教授的,等等,在各行各业都成为了出类拔萃的人才。我猜想他们今天的成就,应该也离不开他们儿时生活过的九号大院里的熏陶吧。我深深的为他们而自豪。 现用文字把发生在九号大院子里儿时的点滴往事写出来。这个大院曾承载了我童年无数的美好时光,幸福,快乐至今我记忆犹新。写此文也仅供与我有过如此美好欢乐童年的朋友,以及曾经和我一起共同生活在九号大院里儿时的伙伴们共赏,一起追忆那些从未忘怀的往事…… 难忘的九号大院,一个充满了我童年、青少年无忧无虑,欢声笑语生活过的地方,一个令我梦境中常常回去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