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图说话(1) 《欧洲移民抵达悉尼》

Ming

当我走近澳洲摄影家大卫·摩尔的作品《欧洲移民抵达悉尼》，马上被那组富有戏剧性的神态与造型吸引住了。

根据标题，作品取材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一艘承载着欧洲移民的邮轮驶进悉尼港的情景。照片中，八个乘客聚集在船舷，他们当中有的已经看到了在守候码头的亲朋，有的正在搜索前来接船的人，有的还在等待与观望。

下图：欧洲移民抵达悉尼(European migrants arriving in Sydney, 1966) 摄影:大卫·摩尔(David Moore 1927-2003)

　　

照片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特定人物（欧洲移民）在特定场景（邮轮靠近悉尼港）表现出来的精神内蕴（新世界的神秘感/与亲人久别重逢的高潮时刻）。第二印象，是大卫·摩尔掌控以上要素的果断，以及他把所有要素浓缩在严密的船舷框架之内，精炼地运用光影和构图去叙事那份从容。

这组群像由老中青幼四个年龄段构成，每张脸孔，每个眼神，每个表情，每个造型都透露出单一或者交织的情绪：欢欣、期盼、憧憬、好奇、张望、彷徨、困惑、紧张、无所适从…… 群像如此动人，吸引我细细阅读每一张脸，咀嚼表情背后的内涵，隐约感受着情感投射。

一只手臂向前上方奋力伸展，五指张开，把我在群像之间游移的视觉焦点拉到了构图中心位置并锁定。这只手朝正面振臂，突破框架伸向无限，视觉冲击极强大。大卫·摩尔这个构图形式，把开放性动态和力量感高度凝聚，推动了作品的意境升华。

我在照片前迟迟不欲移步，总感觉自己与作品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是什么呢？

1997年3月这天，站在摄影展作为观众的我，刚结束了澳洲生活前八年的随波逐流，才展开新一轮人生转型，披荆斩棘，前景未明。虽然我的生活轨迹与《欧洲移民抵达悉尼》群像毫不相干，甚至不在一个时空，却处于类同的起点，处境和心态我也身同感受。

摄影艺术既是语言，又超越语言。它以无声的形式唤起受众对环境、处境和他人的关怀。受众被作品唤起之时也被赋能，更大限度地感知自己与世界的关系，提升自我认同。

我们可能有过类似灯在黑暗中突然被点亮的体验，它通常发生在个人经验与作品意蕴相碰撞那一刻。

艺术共情，就是那盏被点亮的灯。

写于2023-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