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

刘俊生

月是故乡明

儿时的夜晚，没有电、没有玩具，总显得过于冷清，于是我们几个要好的伙伴就喜欢坐在一起仰望星空，追寻牛郎织女的童话。

那时，我们总喜欢坐在村口的那盘石碾盘上，闻荷香，望月亮，听鱼儿跳水的声音。那时还没有电灯，但对于我们来说，这都不要紧，只要天空有月亮亮着，便有了快乐的源泉。

我们看月亮缓缓地升起，澄澈明亮，升到树梢，又爬到山顶，在树荫里洒下斑驳光影，风吹树摇，忽隐忽现，甚是神秘；月亮静静地倒映在池塘上，没有人物，没有故事，一曲缠绵的情歌传来，足以让我们遐想；我们看她升到了天空，那是我们心中的远方，月华如水，童心飞扬，这时就很羡慕外面的世界，这样的夜晚似乎很难入眠，我知道，我渴望走出故乡的月亮。

后来，我从军入伍时也时常望月。中秋时节，独在异乡，当我觉得孤独无助的时候，我就会去追寻那一轮熟悉的圆月。可无论我怎么变换位置，总觉得月亮都挂在故乡的方向。我仿佛看到母亲升起的炊烟，亦如我的思念飘向远方。那时我觉得，月亮就在遥远的故乡。

前几年，我在珠海的海边仔细端详过月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轮皎洁的月亮被海浪缓缓托起，一切都来得那样自然，那样安详，似乎落日刚刚还在天边游荡，转瞬间已是月亮的天下了。我从没见过如此圆润，如此浩瀚，如此温柔又跟我这么贴近的月亮。她仿佛就在我的眼前，像母亲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庞，那种难以描绘的美满和难以形容的浩瀚足以勾起我思乡的情结，不禁使我想起唐代诗人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的诗句。那时我深信，母亲也在遥望着圆月，思念着远方的游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去过的城市多了，遇到的事也多了，对月亮的理解也不再是那么的单一了。无论是杜甫的“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的惆怅，还是张若虚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神思，月亮总会以她本来的面目出现。在那湛蓝湛蓝的星空间，留有她的身影，散发着柔柔的光，带给大地一片清明。千百年来，她值守天庭，曾勾起多少诗人绵绵的思乡情。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她可以在唐诗宋词的经典名句中诗情画意，也可以在灯火阑珊处诠释孤独的寂寞，这些都不过是我们的心境变化不同罢了。

世事沧海桑田，月亮总是遵循着自己的轨迹，孤独而寂寞的挂在天上，让人捉摸不透。我们赏月，我们望月，难道不都是在用自己的童年、青春、往事、甚至是伤痕来谱写一曲记忆深处的恋歌吗？人生如月，阴晴圆缺，原来月亮一直都在我们心里。难怪苏东坡会写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