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新年浙东行（18）

又一村

【又一村】
摄图漫笔《癸卯新年浙东行》

18.唐宋遗风芙蓉村

2023.1.22（癸卯年正月初一）

走完丽水街尽管有点累，但女儿说不远处有个芙蓉古村，步行1公里。一看时间是下午4点，决定立马就去。
芙蓉村中本无芙蓉，因其西南山上有三座高崖，其色白里透红，状如三朵含苞待放之芙蓉，因而得名。

芙蓉村是楠溪江各村落中历史最悠久的，始建于唐代末年，发展于宋代，为陈姓聚居之地。村落按照“七星八斗”的思想进行规划设计，意为天上星与地上人相对应，星筑台、斗凿池以为象征。全村略呈正方形，坐西朝东，围以卵石砌成的寨墙，使整个村庄犹如一座小城堡。东面寨墙正中开一寨门，两边稍远处开二小门，寨门内建有樵楼，可观望四方，雄伟壮丽。

从寨门进内，是卵石筑成的主街，名“如意街”，寓吉祥如意之义。当地村民也叫长塘街。如意街东头连接东溪门，西头直对芙蓉峰，伸向村中心，全长 220 米，村内其他街道的街面都是卵石铺面，唯有如意街的街心用青砖铺地，两边铺以石条。这显然是后人重新修建过，但从那经磨损而高低不平的青砖来看，很可能系明末清初时修的。

如意街是全村最为繁华的地方，宗祠、大院、商铺、客栈都在街的两边，也是村民闲暇时聚集闲逛的好地方，当地有首民谣这么说："天上天堂，地上芙蓉，有吃没吃，长塘逛逛。"

坐落在东门内如意街的北侧是陈氏大宗祠，因是礼制建筑，而格局严谨，形制完备；是芙蓉古村建筑中的精华之一。陈氏大宗祠建筑坐西朝东，前面有一个大院子，院的南北各有一门，南门叫"光宗门"，北门叫"耀祖门"。

院的前方开有一方小池，叫"相承池"，池的东岸有一照壁，照壁上雕有"八仙乘槎图"。陈氏大宗祠的主体建筑为七开间，两进建筑，正厅左右为宽敞的廊间，与享堂正对着的是宗祠中最为精美的大戏台，它向院内凸出，三面开敞临空，便于观众于三个方向看戏，戏台的屋顶为歇山顶，檐口高，翼角飞扬，木结构上有雕成神仙人物的斜撑，精美的花篮柱，覆莲式的梢子，雕工非常精美，像这样的建筑，在全国也属罕见。不过从戏台那新旧的程度，十有八九是近年翻建的。

宗祠的正厅上方高悬着许多功名牌匾，享堂的柱上写有许多楹联。其中有一对柱上写着："地枕三崖，崖吐名花明昭万古；门临四水，水生秀气荣荫千秋"，说的就是美蓉村的鼎盛文风和好风水之间的关系。

除了正厅外两边的廊间都成了瓯江地域的文物陈列馆。

宗祠边上是另一个宗祠——三星祠，又名宗瑚宗祠，始建于明万历丁酉年 (1598) ，是陈氏第二十八世祖宗瑚公所建。它是座四合院式的平房木构建筑，总占地面积 1728 平方米，平面布局工整对称，前厅与后祠面为七开间，两厢面为三开间，设前后道坦，梁架结构为抬梁与穿斗混合结构，屋面成悬山顶，建筑用材粗壮，结构严密，梁架搭置自如，造型古朴简洁。
但现在连村口的导游图上都找不到三星祠的标识，换成了“文物陈列馆”“民俗馆”“展览馆” “摄影器材展示厅”此类的标志。

民俗馆开设在三星祠内。馆内陈设的大多是民国时期的生活老物件，有特色的雕刻石缸、也有工艺精湛的千工床和一些制作精美的手工艺品。据闻，大多藏品由当地峰文旅（永嘉）有限公司提供，芙蓉村博物馆群也是由这家公司创办。芙蓉村是宋文化的代表之一，接下来，该公司将在芙蓉村筹建票证馆、宋瓷馆、古石雕馆等，以期提升芙蓉古村文化品位。

乡村文化发展靠当地财团支撑情有可原，出了钱有话语权也可理解，但千万不能让财团又当做一个致富的门道，把古村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古迹，弄成了一个个世俗的赚钱的商铺。

工艺、陶瓷之类民俗文化在古村落设陈列馆还说得过去，但如果在古村落开设手表、打火机，照相机之类的博物馆，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可在芙蓉古村还真有一个摄影器材博物馆，就设在三星祠的古建筑里。

这些不同年代的摄影器材，它们是来自世界各地，产自不同年代相机，如德国莱卡、日本佳能、德国罗伯特、美国柯达等，样式古老，非常少见。馆内三百多件摄像器材陈列整齐，除了大件器材“圈”在正厅中房柱旁，其余则被安放在两廊、正厅周边等。器材大多被放在玻璃柜内，柜台后有一块黄色展板，讲述各个相机来历。

据说这些摄影器材都出自于一位温州摄影爱好者老周。老周年近60，从事摄影及收藏长达40年之久。年轻时就热爱摄影，喜欢全世界各地拍照，也会留意当地有年代的摄影器材，曾为美国地理杂志拍摄过封面照片。

尽管我也喜欢摄影，但对相机并无研究，对陈列在古建筑里的这些现代玩意儿就像洋人穿唐装一般，有种怪怪的感觉。

如意街进门步行百余米，可以看见一个内湖——芙蓉池，一座质朴的古亭就静静伫立在水间，这就是建于明代初期芙蓉亭。飞檐翘角，空透玲珑，四周坠着红艳的灯笼。远远望去，高高翘起的檐角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经过一条石板就能走到亭中间，周边设美人靠，村里的人和游客都喜欢在这里休息聊天，美女更喜欢映着池塘的倒影拍照留念。

坐在亭内，慵懒地伸个懒腰，看看碧绿的清水，心神舒畅。微风吹过时，水面涟漪四起，人影、屋影、亭影开始波光流转，暗影浮动。随着水流，看着如意街上来来往往的游客从眼前经过 ……

芙蓉书院坐落在村中央，北靠如意街，东临芙蓉池，是一座封闭的内院式建筑，整座书院格局正统，形制规整，由东向西，依次排列着泮池、仪门、杏坛、明伦堂和讲堂。这里仍住着陈氏家族36户人家。3座四合院各有自己的门，院子间有夹道连通，从正门到屋子阶前宽18米，划分为几个大院落。

明伦堂后壁中央有供奉孔子的神龛，两侧挂有孔子的一些语录，讲堂后壁开有二扇窗子，通过后面一个很狭的采光天井来透光，以方便学子们学习。看到几个游客在堂前的课桌椅上让孩子学着写字，大人在一旁拍照。望子成龙之心每个家长都有，但千万不要当真哦！

古村的风光在于它的沉默，用岁月来讲述自己的印记，在这里待久了，感觉时间宛如静止了，不知身在何处。走上几步，就能看见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偶然看见了一处平坦的院落，发现这个东西，琢磨了许久，这是以前榨油的工具么？

走进位于芙蓉村的西北角司马第大屋遗址已快黄昏5:30了，据介绍，司马第大屋占地面积近65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3540平方米，是整个永嘉县规模最大的民居之一。2005年，司马第大屋随整个芙蓉古村被列入浙江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一年后，芙蓉村古建筑群被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幢历史300年的古建筑，始建于康熙年间，由村人陈有佐和三儿子陈士鸾共建。因陈有佐曾授官奉直大夫、候选州司马，他的宅邸很自然地被称为“司马第”。全屋三幢四合院各有出入门户，院子间有夹道相连，内有15个中堂、6个天井、24个道坦、58间房屋，兼有花园、池塘、水井等。司马第大屋自营建之初，一直有人居住。据介绍，人多时，大屋内近50间房间都有人家。直到2002年时，仍有36户居民。

南宋末年整个芙蓉村都被元军放火烧尽。因此，芙蓉村于元末重建时，就相当重视防火抗灾。全村坐西面东，引三条溪水流经村寨，按“七星八斗”格局规划，村内有五个水碓、三处水池可用于灭火。抗战时期，大屋的第一进院墙和牌楼都已被烧毁；1975年，屋内聚星堂后左右侧的原有金间、银间以及五间书院，连同正门门台又被焚。
2020年5月4日凌晨3：30，司马第大屋再次失火。第一批接警的本村消防队员摸黑赶到现场，发现消防栓处没有消防箱，没有龙带，没有枪头，甚至没有扳开消防栓的扳手，县消防队4：25左右赶到。岩头镇消防队4：35左右赶到。5点过后大火扑灭，一个半小时大屋烧了近一半。据村民说，半月前大屋曾经有过一次火灾，幸好在白天，只烧了三间小屋。起火原因是村民焚灰所致。但这次失火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消防箱仍然没有配备。

说起消防设施，村民很气愤，说每年国务院拨巨额资金供芙蓉村修缮，居然全村一个消防箱都没有！消防增压池造了四五年未造成，增压泵也没有，消防监控也没有。问及此事，村干部说村里一没有资金，二没有权力去改造消防设施，因为是国保单位。两年半了，司马第大屋至今还是焦木枯碳一片狼藉的模样。

我用这么多的篇幅介绍此次火灾，因为当天在温州永嘉的路边，就看到一个村落浓烟滚滚。千年古迹都毁在这疏于防范之中，实在令人心痛。

走过芙蓉村的一些茶肆、酒店、客栈，都具有“古”气，青瓦白墙、沿溪水而建，群山环绕，推窗便是山色。黄灯高悬，酒幡招摇，有点像金庸武侠电影中的场景。

跨过大门走进一个芙蓉•云逸的客栈，青砖、白墙青石板路为主体，以花草和流水为陪衬的安静世界。设计延续着外观的复古，以白墙、木梁木门和青石为主，辅以复古灯具及藤制、木制桌椅，给人以古朴幽静。是古村落中寻寻觅觅的一份小资。

古村的小巷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向前望去，巷子显得深邃，青砖白墙乌瓦，屋亭飞檐，高低错落，疏密有致。每条石墙都历经岁月。青苔顺势附着而上，一些花草也倔强地长在墙隙，为一路的古朴缀上春色。一排排鹅卵石、一级级台阶、一座座门庭、斑驳的墙面，引起我们无尽的遐想。走在村子的小巷里，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是时光的脉络缕缕浸入人心，感到孤独而又悠远。

除了几幢名人的深宅大院，村民房屋全用卵石原木构筑，每户人家都有石砌而成的矮墙，树大如盖的景象令人身心徜徉，屋顶参差不齐，错落有致，白墙青瓦的色调虽然很单一，却显得更加地朴素真实，自然明朗，野趣天然，让人视觉明快。

和其他村落差不多，在芙蓉村的大街小巷边上，也常看到村民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打扑克玩游戏。村中心的芙蓉池边芙蓉亭旁，见到一张大红榜单，据说每年的高考成绩揭晓后，芙蓉村村委会让村里字写得最好的村民书写大红榜。记录的是当年村子里考上大学的孩子名单。每年张贴红榜时，村里乐队总会敲锣打鼓绕村一周，这对考上大学生的家庭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对整个村子来说，更能起到一种潜移默化的教化作用。芙蓉亭是村子里的公共活动中心，也是人气最旺的地方，红榜最后都要张贴于此，供人瞻仰，这成为另外一些孩子梦想起航的地方。芙蓉村居住着400多户人家，就是这样一个小的村子，每年都会有一二十人考上大学，文运十分昌盛，而这一切与村里耕读传家的传统息息相关。
还有一张红榜是“村里最美家庭”，一张“村里脏乱差家庭曝光表”是黑榜，曝光的两户人家有名有姓有照片，一丝不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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