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 楊阳</p><p class="ql-block">图片: 网络</p> <p class="ql-block"> 1969年9月27日一列滿载知青的专列从天津东站出发驶向北大荒。这一天正是中秋节的第二天,农历八月十六,千家万户还沉浸在阖家团圆的欢乐之中,我们却要与亲人离别,踏上人生的征途。也想强忍住与亲人离别的泪,但在火車启动的汽笛声中潸然泪下。</p> <p class="ql-block"> 29曰晨列车到达终点站—当时铁路最北端的龙镇车站。这里已是白雪皑皑,一片苍茫。我们都已穿上绿色军大衣,尾山农场的大卡车来車站接我们,把我校女四中的同学分别安排到一分场和七分场。我被分到七分场,是距离场部最远的分场。从龙镇火車站到尾山总场有90里路,从场部到七分场还有20里路。大家站在通往分场的大卡車上一路颠簸,冻得瑟瑟发抖,想活动活动脚却没有挪动的空间。</p><p class="ql-block"> 总算到了住地,这就是我们的家吗?走近七分场矗立一座牌楼式门楼,门楼朝南对着去场部的大道,进入大门一排青石墙基的红砖平房,在雪后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干净漂亮。这也是分场最高档的房子了。办公房前是一片平整的场地,也是分场的中心广场,知青大会、军训、操练、放映电影,都在这里举行。</p> <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青宿舍在分场办公房的西侧,这里原是劳改犯住的大院,四周有壕沟、高墙和电网,高墙四角还留有探照灯的基座。当时边境战备形势紧张,就在我们进住的前几天,劳改犯全部紧急迁往内地,我们进住后,警戒设备全部拆除。知青住了四排房,每排大约长60多米,房子中间是一大间两侧分别各有一小间,一共要住上100余人呢!南北炕,北面两层,上层用来放行李、箱子。中间通道是火墙,炕上破烂席子下面竞有刀剪等小凶器,可见撤离得多么匆忙。到分场后才了解到尾山农场原是劳改农场,除管教干部,主要人员成分是劳改犯和二劳改(即刑满释放人员),本来是归省公安厅劳改局管理的,接纳知青后立即转給省农管局。</p> <p class="ql-block"> 今年这里冬天来的早,九月底第一场雪后又陆续下了几场雪,而且雪很大,路面积雪很厚,这种天气和劳力的匆忙撤离让分场领导也有些始料不及!分场发出了抢收麦子大会战的动员令,并将这一任务交给我们女生八连。麦子割下来也打好了捆,但没来得及运回分场场院,就被往年同期少有的大雪覆盖了。我们的任务是用镰刀将麦梱从没膝盖深的雪堆里扒出来,再由另外一些战友用唯一能用的运输工具雪爬犁运回分场,蹦蹦車也派不上用场了。</p> <p class="ql-block"> 八连女生大多都在十七八岁左右,占全连的2/3,看上去很娇弱,但干起活来就让你刮目相看了。连队有一亇68届初一身高不到1.5米的女生,她很爱笑,总是眯着眼睛笑眯眯的,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知是谁,啥原因给她起了个绰号“小迷糊”。回想在黄豆地里割黄豆,2400米的趟子,腰都不舍得直一直,歇一歇,一直干到陇头儿,又反过头来支援其它战友。手还带着被豆夹扎破的伤痕。“小迷糊”是多么纯洁可爱的“小精灵”啊!身材矮小,在豆地显得动作灵巧,敏捷!得心应手,到雪地扒麦子现场,可就要了她的“短儿”了。我们踩在雪地没膝盖,雪就险些沒了她的大腿根儿。老连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几次安排她干点辅助性的活,她执意不肯。她身边的战友总是关照着,时能助她一臂之力!</p> <p class="ql-block"> 麦地离宿舍很远,少说也要一亇多小时的路,加之路面的情况,我们不可能干完活再回分场宿舍。饭由食堂用雪爬犁送到现场。就吃住在临时用土坯搭建的“房子”里,四处透风,晚上睡觉穿着毛衣、毛裤,盖着棉被,棉大衣,还暖不过来。牙膏、毛巾都是冻着的,棉裤到了转天早上又该穿的时候,棉裤腿还冻得硬邦邦的,连化都化不了,别说干了,好难伸进去哟!每当这时大家有些怵头,一位排长开玩笑地说:“我喊一、二大家一起穿起来”!就这样互相鼓励着,坚持着。冻了,用自己身体的热量融化,再冻了,再融化……在这样的氛围中,八连的女生会战中没有一亇掉队的,没有一亇哭鼻子的。老连长称我们是“钢八连”!刚到农场时对我们骄娇二气的印象也改变了不少,减少了训斥,多了关爱和赞美!这时,让我感到了最大的欣慰。激动、兴奋的泪水夺框而出!因为,我不但是她们中的一员,也是她们的领头人,八连青年连长。</p><p class="ql-block"> 每年冬天,天津最冷的时候,我总是回忆起北大荒的冰雪天和这段难忘的经历。正是我们头顶北大荒的冰天,脚踏北大荒的雪地,饮着那碗浓烈的北大荒酒,才造就了后来的我们!面对坎坷,从未屈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