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连载十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6年7月6日,敬爱的朱德总司令与世长辞。也许是他九十高寿“顺头路“,抑或是他后期几乎未问政,总之,他老人家的故去在我思想感情上基本未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单位里、社会上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谈论,但对中国而言这不能说不是一件大事。据说他逝世前曾留有遗言,对自己长期低调不做声非常内疚,觉得对不住党,对不住国家,更对不住人民。其原因当然很复杂,但更多的恐怕是无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紧接着就是唐山大地震。因当时电视尚是奢侈品,我们只能从广播中听到、在报纸上看到一些消息,并且那时的中国对负面新闻一般都是有选择的不全面报道,以免引起国人恐慌、混乱,故当时我们只知道震中7点8级,好厉害,死了不少人,但具体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但坊间倒有不少传言,主要一说是有人作恶,触怒了天庭,才降灾祸于人间;也有一说是讲有人对周总理不公,对朱老总亦不厚,故上天才稍作警告,并说如再这样下去还会出大事……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假借天神或仙人之口甚至小儿歌谣之类来传导社会與情、散布指向消息的传统,就像陈胜、吳广、朱元璋时期那样。你还别说,有时候传着传着便越传越邪乎最后还真就应验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任何事物都有一个慢慢变化、发展的过程,对中国的伟人(有些的确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出一个)我们这些"凡鸟"大都由最早的热爱到崇拜再到狂热最后到疑惑,"913"事件无疑是个重要的转折点。而到76年"三巨头"去世尤其是"四五"天安门运动时,则真的如吳志刚听"敌台"所说,形成了一股反思的浪潮。我们这几个好朋友最开始也不敢"乱说乱动",因为怕万一有人听到去告密那就糟糕了,不仅自己倒大霉,而且还有可能殃及池鱼……但到后面还是忍不住了。有一天中午吃饭时,邓华良一把推开广播室的门,将饭盒往茶几上重重一摔,恨恨地说:"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我和吳志刚、候小红等人都瞪着眼睛望着他,仅片刻也都猜到是怎么回事,因那段时间正是"四五"时期,大家心里都压着厚重的乌云且又大气不敢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妈的,昨天市革委会专门派出工作组到我老爷子单位(广播电视台)查反革命诗抄的事,搞得老爷子一下又病倒了!"候小红听后赶紧起身看看门外是否有人,然后把门关严实并"嘘"地一声:"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我也赶紧去旋了一下话筒旋扭,万一话筒未关那可就完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随后进来的万桃红也说:"前两天我家老爷子(部队正师级干部)也打来电话,叮嘱我近段时间千万别到处乱跑,也千万别乱说话……唉,这日子过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所谓的反革命诗抄,那时我也看过一些,基本都是悼念总理、诅咒中央文革一伙人(后叫"四人帮")的,其中有一首我至今还记得:"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此诗确实代表了当时国人极度悲伤、愤懑之情。我们一伙人当中就连常娥这个一惯不爱关心国事的小女子有时也忍不住与我们打听或讨论几句,可见当时社会與情到了什么程度。</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恰巧那段时间我情绪十分低落,大家都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国家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才精神有所不振的,因为当时这些事情对不少人或多或少确实有些影响,尤其像我这样忧郁型的人来说影响更甚。但我自己知道,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也够不着那么高的规格与级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书记也感觉我有点异常,作为领导且又是分管书记,倒是对我认真关心了一下。大概他毕竟是父辈,当时关切地问我情况的表情、话语确实让我颇有几分感动,因此我也就毫无隐瞞地把自己失恋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他听后自然是一番好言相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黄书记似乎也挺关心我。有一次我从他办公室门口路过,他竟把我叫了进去:“怎么了,一惯活泼开朗的凡某人竟也严肃沉默起来了?”因我没打算告诉他什么,也不会去想他的问话所指,故只是很平静地回答:“我没怎么样啊,黄书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算了吧,当我不知道啊,你失恋了,对不对?”经他这么一说,我情不自禁地伤感起来,竟感觉有点想哭了,只是为了避免失态而强忍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年轻人,人生总难免会遇到一些不顺心的。失个恋怕什么,说明你们终究走不到一块嘛,既然不属于你的东西就应学会放手,对不对?我们厂的好姑娘多的是,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嘛!真要相中了谁你告诉我,我亲自为你保大媒,怎么样?”他的话可能又比袁书记的话更切合实际,倒确实让我宽慰了不少,同时又让我对他多了几分敬重,因在我的印像中,他一惯都是只管抓大事的,没想到对我这么一个毫不起眼、根本就不可能在他视野范围内的小年轻也能如此体贴入微。我正琢磨着如何表示一下感激,他忽然又说:“哎,对了,不是厂外边有一姑娘老到广播室找你吗?那姑娘长得不错,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我终于被他说笑了:“黄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我们只是普通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普通怕什么,事物总是在不断变化发展的嘛!普通可以变为特殊,平常也可变得不平常啊!”大领导就是大领导,一件普通小事也可上升到哲学高度,并且这种“上升“倒也贴切、自然,一点也没有生搬硬套。</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似乎是应了黄哲“可变”的说法,那段时间常娥到我那里确实比过去多。其时她已调到厂旁边的李家坂小学,一方面更方便了,同时大概也因为我失恋想过来多陪陪我、说说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就在我与王一萍分手不久(她那时还在湘湖小学),她果真就接到学校通知:她班的午蹈将去参加东片区小学文艺汇演比赛。我这人对人对事一惯认真负责,尽管自己情绪不高,但还是及时召集吳志刚等乐手又去湘湖小学精排了两场,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就到鹅湖参加汇演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我们乐队阵容强大,选歌编舞也都不错,再加上演出前又接连精排了几场,在汇演时果然一炮打响,最后竟获得一等奖!为此大家都兴奋异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演出完后已很晚了,我们就住在鹅湖的一家饭店过夜。当时我与吳志刚住一房,也许是因为获奖兴奋,但我肯定还多了一层失恋的因素,我俩都翻来覆去地好久未能入睡。我干脆坐了起来,点了一根烟吸着。吳志刚也爬起来与我一起抽烟:“怎么,还在想王一萍的事?“毕竟是老朋友,一下就猜中了我的心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嗐,过去了就过去了,老想它也没什么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是,这事我觉得很寃,又不是感情出了问题,而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志彬兄,有点太过缠绵了哈!作为男人任何事都应拿得起放得下,何况你还有自己的事业、追求,儿女情长问题,看淡点。”我虽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思想上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故仍闷头吸着烟。他顿了一下又说:“这事已过去几个月了,我觉得你应该重新振作精神,开始新的感情,比如这常娥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听到他提起常娥,赶忙说“哎,不可,不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为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哎呀,你不知道,自上次让她扮演那角色之后,她倒经常过来陪我,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有所歉疚,后听到她老是叹气,便有些不解,有一次便忍不住问她,怎么,你也失恋了?她无奈地一笑,说,如也失恋就好啰!……这就说明她已恋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吳志刚认真听完,然后想了一会儿说:“就凭这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不明摆着的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吳志刚摇摇头说:“第一,恋爱不是结婚,你不是也恋而又变了吗?第二,听她那口气,似乎对此恋并不满意;第三,我觉得她对你好像还有点暗示的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样,她就住在对面,我过去看看。”这吳志刚倒有点为朋友说干就干、两肋插刀的意思,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便起身到对面敲门去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既盼望又忐忑地看着对面。一会儿就见常娥穿着秋衣秋裤、披着一件外套出来了,并随着吳志刚朝我房间走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哇,干嘛,这么晚还不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吳志刚先让常娥进门后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对着常娥说:“常老师,你请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又是干嘛,还这么严肃、这么客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自然没吭声,也不知怎么说,只是看着吳志刚。常娥自然也跟着我看着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吴志刚干咳了两声,然后说:“是这样,常老师,志彬与前女友分手也好几个月了,你与他又玩得这么好,而且我觉得你们俩郎才女貌也挺般配,作为朋友,我想撮合一下,大家就当面说说吧,反正也没外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虽有点思想准备,但未想到吳志刚竟会如此开门见山,一时倒有点尴尬,只好看着常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常娥则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听吳志刚一说竟滿脸通红,一时语塞:“这一一这一一,你们这是干嘛?搞突然袭击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吳志刚也不理会,继续说道:“常老师,你也知道,志彬是个文化人,对男女之事是不会轻易开口的,但我看得出他对你的感情,并且又前事刚了,他只能将此深埋心中,如果你觉得可以,今后就试着以女朋友的身份与他交往吧,也不需要再由谁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再说,这不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话间,常娥也由最初的突然、害羞、惊恐中渐渐平静下来,她坦然面对我俩说:“你们大概也感觉得到,志彬肯定是我心仪的男人,只是我现在已经有对像了,而且我们学校的老师、当地的老乡、还有我的同学、朋友以及家人都已知晓。目前,他正在上大学,等他大学一毕业我们就将结婚了。所以,前段时间我看见志彬心里不好受我也挺难受的,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一情况我可能早就……“说到这里,她又有点脸红,而且将头斜埋着,只是偷偷地睁眼看着我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对这一情况我虽有所预判,但听她这么一细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失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吳志刚则似乎大感意外,估计他开始只以为常娥只是一般地谈了恋爱,没想到竟有点铁板钉钉了:“啊,原来常老师早已名花有主了,不好意思,刚才的话只当我开了个玩笑,或只当我没说。”看他的表情似乎比我还要失落,竟一下就打退堂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倒是常娥还算委婉:“志刚,你的好意我肯定心领,就算我与志彬不能处对像,但我们总归还是好朋友,在这一非常时期,我们一起多关心关心他,让他在精神上多一份弥补还是可以做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处在朋友间的这种关爱当中,我心中的确好生感动。(本章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作者简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徐祖彬,男,祖藉江西奉新,1952年出生,老三届知青。1971年上调后,先后从事农村放映、工厂政工、学校老师、银行宣传、工会等工作。从小酷爱写作,参加工作后写有大量文章及作品,并多次获奖。1985年首届中文电大毕业。最近几年一直在倾心创作自传体纪实文学《"凡鸟"飞歌》,其中之一《青涩的知青岁月》(下放篇)已完成一,之二《成长的辛欣年华》(工厂篇》也即将完成。后面还有中行篇、退休篇正在积极酝酿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图片来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均来自网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