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爬山

司马轻衫

图／司马轻衫

文／司马轻衫

都说生命是一种活着、在路上的状态，在我看来，更形象的比喻就是爬山。

孩提时当然是在山脚之下，一身轻装，无虑无忧。怀惴着天真的梦想，浑不知行走的艰辛。即将的旅途，一切都是未知，一切充满希望，生命就像草叶尖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生机勃勃。

然后就开始背负希望启程，从山脚向山顶，同样的地平线，同样的高度，但不同的人行走的路线迥然不同。有人会幸运地置身于一条相对平坦宽阔的路上，有人也会倒霉地面临着更多崎岖坎坷的考验，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决定权并不在自己手中，这之间没有公平，只有运气。

但无论如何，这都仅仅只是开始，像一张未经描摹线路的白纸，未来一切如何，仍然只是未知的历程。

少年时光，在初起程的路上延续，脚步轻快，无心作片刻停留。许多风景就像高挂枝头的花蕾，仰头可望，跳起来却又不够高度，而路又实在还漫长，漫长的让绝大多数的你不敢也不能停留下来，哪怕作稍微的驻足。于是只有匆匆留恋一瞥，再继续着脚下的行走。

不知不觉就到青年。个子高了，步伐大了，行走的速度加快，偶尔回望身后，走过的路线也渐露清晰的轮廓。随着视野开阔，阅历增加，对当初风景懵懂的观望渐渐演绎成内心朦胧的渴求，于是会情不自禁放缓脚步，探起身从头顶的枝头摘下一枚两枚青涩的果实，收藏着，仰或含在口中细细咀嚼一番，或酸或甜，或涩或苦，都是第一次刻骨铭心的体味……

然后终于再次起程，一边恋恋不舍回头张望，一边匆匆收拾行装再出发，边走边想，边回顾边思考，知其然、而后所以然，最终恍然大悟，原来生命的意义除了行走，更重要的是寻找、体验和珍藏。伴随着切身感悟，生命新的价值观得以萌芽构建，希望憧憬之上，压力责任如影随形。

这一时期，面对不同风景的诱惑，选择成了最大的难题，是去是留，何去何从，要还是不要，要这一个还是下一个，不同的拷问催生不同答案，to be or not to be ，to do or not to do，迷惘，困惑，尝试，挣扎……不同的选择让驿路延伸无数条岔道，最终不同的你也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条，正确与否，留待时间作为最终的验证。

而路依然且行且远，中年时期，你已行至山腰，路过的风景越来越多，乱花渐欲迷人眼，曾经的轻装在行走过程中慢慢变为背负的包裹，渐满的收藏夹，看似不堪承受之重，却也依然只是生命旅途中有限的个别。

选择的另一面是割舍，珍藏以外更多的是放弃。而这一收一放间，就是多少年时光匆匆。得不到与已失去，遗憾永恒缠绕于二者之间，执着亦难放亦难，于是方知横看成岭侧成锋，只缘身入此山中。方知人生之路，难于上青天。于是慨叹，我欲乘风归去，高处不胜寒。无奈道阻且长，宛在山中央！

最终，行囊渐满，无论是西瓜还是芝麻，是欣幸还是遗憾，时光都无计倒流，起程的种种悬念演绎成如今的现实，当初的无数偶然造就今日的必然，那张一无所有的白纸，如今已被浓墨重彩勾勒出一路粗糙的线条，一切能够掌握的都已在手，一切无力追求的也只有留待来生。

向上望，山顶已清晰可见，于是生命的意义又重新由行走回归到纯粹的行走，再没有更多体验、收藏的动力，再不奢望惊心动魄、荡气回肠，而只求平平淡淡、康康安安，走一步，是一步。

最后终于爬上山顶，看那无限好却近黄昏的夕阳，然后回望一路攀爬的足迹，是得是失，无悔抑或报憾，都此生已矣，唯一可做的是把经验或者教训作为遗产，传承后代，寄望他们少走一些弯路，多看到几处别样的风景，但无论如何，主角却已再不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