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读老谷（中）

秋高明月白

读一读老谷做人做事做文章（中）写于2013年※※※※※ 老谷的幽默段子很多。 一次我刚回到办公室，小王跟我说，刚才有电话找你，好像是你爱人打来的。 我问，你怎知道是他打来的？ 小王说，他来电话问“秋白在不在？” 我说“她不在”。 他故意拉长声音说：“啊！她......不在了...” 撂下电话，我乐够呛，因为我听人说，你家谷叔说话有意思。 九十年代，因工作需要老谷从原来的编辑部，调到了本单位的基建处主持工作。恰逢单位要建家属楼，担子自然落到老谷头上。 让一个一点建筑常识都不懂的人去主持盖楼，能行吗？ 有朋友问：“老谷，你搞过土建吗？” 老谷说：“土建？我搭过鸡窝，砌过猪圈，脱坯盖棚子，那算不算土建？” 建楼的几年中，老谷凭着他那光明磊落，无所图报的胸怀，日夜坚守在工地。不修边幅，不讲穿戴，看工地的老头时常把他当成外来工，不许进院。 他就说：“我是报社看大门的，领导让我来找谷处长。” 2003年老谷主持建造的大楼竣工。这是抚顺街上的地标性建筑，也是黑龙江日报社有史以来建的最满意的家属楼，更是老谷工作生涯中的一座丰碑。这座楼得到了全报社职工一致的好评。 工程结束后，按惯例每年省里都要给优秀建筑评奖。 老谷说“金杯银杯不如口碑。” 后来这句话逐渐被他人所用。说者只知道使用，哪里知道它的出处。其实老谷是始作俑者。 伫立在抚顺街上的这座“豪宅”，看着舒心，住着放心。 楼的质量如何，是后来从装修工人的口中得到印证的：“这墙太结实了，用冲击钻都费劲。” 一次在电梯里有同事问：“谷大哥，楼盖完了，没出门儿放松放松啊?” 老谷说：“出国刚回来。” 同事惊讶的问：“出国了？去哪了？” 老谷说：“新马泰一日游。” 电梯里的人都瞪长了眼睛：“一日游新马泰？” 老谷说：“对呀。上午去下午就回来了，中间还喝倆小时酒。” 看着大家不解的样子，老谷又说：“就是新阳路、马家沟、太平桥。” 只觉得电梯一阵晃动。 后来这新马太一日游也被大家口口相传。 一日，大伙凑到一楼大厅看球。 中国足球总是让国人失望，每次看完比赛，都难免垂头丧气。可老谷的一句调侃，却能让大伙一笑而散。 “中国的足球就是不如足疗。” 老谷走到哪里，都能给大家留下一些谈资笑料。 邻居张家养了一条泰迪狗，张大哥每天都要牵到外面蹓几圈，邻里们见了也都喜欢。 一次老谷在电梯里碰见张大哥，见他没带狗，就问：“今天咋没带狗？” 张大哥说：“我上街办事去。” 老谷说：“我以为你遛狗忘带狗了呢。” 从此以后邻居们就传开了“老张遛狗忘带狗了。” 最近电视里经常播放一些关于古墓干尸什么的科考节目。我出于好奇也在网上拷回一些有关盗墓的网络文学来看。 一天老谷又有了想法。 他说：“这政府刨坟叫考古，个人刨坟就叫盗墓。”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退休真的挺好，有了许多关心国家大事的闲心。什么伊拉克呀，叙利亚呀，欧盟呀，北约呀。什么战略伙伴呀。大家凑到一块，海阔天空，各抒己见。 老谷说：“两人关系好，叫朋友，两国关系好，就叫战略伙伴。战略伙伴是啥？就是过去的‘拜把子’。” 大家听了都说比喻的好。 老谷去年去北京妹妹家串门，空闲时特意打车去了一趟圆明园。 司机说：“现在圆明园也没啥了。” 老谷说：“我就是想看看都啥没了。” 这就是老谷独特的思维方式。 钓鱼可是老谷除了烟酒茶之外，最大的爱好了。 松花江的江叉子，水泡子，无一不留下他的足迹。公交车、自行车、电动车包括步行可及之处，都是他的垂钓范围。 可这些地方很少有大鱼，所以老谷钓的鱼就小之又小。对于几十条鱼才能凑成一小碟的收获，我时常表示不屑一顾。 一次他捏起一条如同小虾般的鱼，送到我眼前说：“钓了多少，得按条算，这算不算一条吧？” 老谷钓鱼，可称得上是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如醉如痴。我对他如此艰苦卓绝不顾一切的行为多有埋怨。 他为了拉我下水时常详细地告诉我他钓鱼的位置让我去找他。 一次我来到江边，看着他坐在那个自制的一撇长一撇短的马扎子上，正聚精会神地瞅着远处的鱼漂。 我先说说这款马扎子。 通常情况，无论是养鱼池，还是水泡子，或是江叉子，岸边都是不平整的斜坡。钓鱼人要想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必得现修“工事”。因此老谷便发明了这款能适应各种坡度的马扎子。 当然，是他出想法，花钱求人做。 这款马扎子确实挺独特，前后两组腿是可调长短的。为了适应不同的坡度，使坐面永远保持水平，只要将中间的轴棍穿在不同的孔眼里就可以了。 后来这个马扎子丢了，我和老谷都很遗憾。老谷遗憾的是，还没等申报专利呢，作品没了。我遗憾的是，没及时留下它的倩影。 这功夫水面十分平静，我也不敢大声喧哗，钓鱼图的就是个安静。 忽然身后一群女人在叽叽喳喳，老谷心里有点烦，但又不好说什么。 这时其中一女子似有察觉，很客气地对老谷说，老同志我们说话是不是影响您钓鱼了？ 老谷见人家很自觉，顺而也转变了心态。 “啊！……那样，一会你们说外语，那鱼就听不懂了。 只见女人们都笑了。 相互理解，相互尊重，一句笑话，化解一切。 又一次老谷跟一个渔友讨论渔技，那人总爱拔犟眼子，明显说的不对，也一犟到底。老谷怕伤对方的面子，就不再去争论。 过后，气的没办法只好说：“恩格斯说，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我说，这拔犟眼子，比啥也不是离真理更远。” 随着年龄增大，体质开始下降。我跟老谷说：“你现在的‘恶习’太多了，能不能减去两样啊？” 然后和他商量先把烟戒了吧，现在正推广“如烟”，咱买一套。 取得同意后，第二天我便买回一套。心想，这回他自己也下了决心，说的言之凿凿，这一千多元钱不会白花。 头几天我看他每天上班都带着“如烟”心里十分高兴。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如烟”放在家里，便问他怎么没带。 他说今天忘了。 我说那你抽啥呢？ 他说没怎么抽。 我想这戒烟真有效果了？ 后来一连几天我都发现“如烟”在家。 我又问他，你这烟到底戒没戒？ 他说戒了。 我说这么快？ 他说我把“如烟”戒了。 我生气至极，我说你这人也太没毅力了。 他说，我抽烟坚持几十年，这是不是毅力。 这都是什么逻辑啊？跟他你就别想讲道理。 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小时侯都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后来又经历了文化大革命。在那经济困乏，政治动荡的年代，拮据的生活，使许多人养成了艰苦朴素的好习惯。特别是在饮食方面，从不挑挑拣拣，有什么吃什么，而老谷恰恰相反。 我是后来才发现他吃东西时的与众不同。 他不讲求食品的烹饪工艺和制作手段，但是特别讲求味道。不管多珍贵的食物，只要没通过他的味觉，就是多吃一口都不肯。 不过只要味道对了，不管用了什么不健康的食材他也不在乎，只要味道好就行，用他的话说那叫味道正确。 我跟他说，就是把狗屎做好吃了你也是没问题的。 一次我又气急了对说他：“你的分辨率也太高了，一个分子的味道你都能吃出来，就是警犬还得两个分子呢。” 老谷这挑剔的口味还时常在变化。 一样的东西今天吃着可以，明天吃着就不行了。 第一口吃着还好，而第二口又不吃了。 今天买这个牌子的说好，下次还是这个牌子的又说不好吃。 我说：“也不知道是你的口味在变，还是人家的加工工艺在变，你就别总‘品那味儿’了行不行？” 他说：“我这人就是有品位吗。” 今天是二月二，我家食谱是：黄花鱼炖土豆，豆腐边子猪头肉。 按理说这几样都是老谷爱吃的。但也不一定，关键是看每样东西的味道和口感。 就说这鱼吧，老谷吃一口就能辨别出是不是人工养殖的。按他的说法那叫土腥味，是由于饲料里加了过多的激素产生的味。 其实也没得到过官方的证实，只因老谷喜欢钓鱼，自认为对养鱼池的饲料比较了解。 他这理论一经推出，第一个 “受益者”便是我，总觉得有那土腥味。逐渐的家里其他人吃鱼时也变得十分小心谨慎。 还有那豆腐边子就是干豆腐边儿。老谷酷爱干豆腐，只是必须是那种口感柔软的干豆腐。最近发现干豆腐的边比较软和，所以就总买干豆腐边吃。 至于那猪头肉，这次买的是农大的，吃过几次还不错，那么下一次这个牌子的还能不能行了呢？ 平时不买菜的老谷，最近却总爱买些腌制的雪里红，说想吃雪里红炖豆腐。 这道菜瞅着不怎么样，吃着确实还不错。所以这一段时间就总买雪里红，就总吃雪里红炖豆腐。 我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总要吃雪里红炖豆腐呀？” 老谷说：“我最近有点缺乏维生素雪。” 老谷特爱吃大葱，每年的消量以数百斤计。吃葱的速度之快，数量之多，令他人望而生畏。象擀面杖粗的大葱一口咬去一半。 我为了做菜时方便经常预先扒好一些葱备用，可每每到做菜时总是不见葱的踪影。 老谷说：“我生来就爱吃葱，看来得吃到死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嘛。” （老谷最后确实没离开葱） 这就是舌尖上的老谷。 味蕾如此发达，语言如此生动的老谷，在行动上可就差多了。 他可以把猪皮沙发坐烂，棉絮全露出来。 把沙发前面两只脚踏过的地板磨出两个坑。 我说：“就是打坐站桩也不至于如此啊。” 老谷说：“只要啥也不干，愿把沙发坐烂。” 我说：“你快动动吧，都快坨了。” 他说：“没事儿，今天上过两趟厕所了，那算不算运动。” 说到这里我忽然问他：“看看你的手表几点了？” 他抬起手腕瞅了一下：“怎么才十一点？” 我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快吃晚饭了。” 看着老谷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说：“你的全自动都不动了。” 平日里，家中的大事小情，都是我来做。他的主导思想是：一切以省事为原则，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我跟老谷说，家里的公益事业我全都包了，你自个的事儿就别总支使我了。 有一天他又支使我去做什么。 我说：“你怎么还支使我？” 他说：“我不是知识分子么。” 石秋白2023年3月整理※※※※※ 钓鱼是老谷的最爱在京治病期间外甥女特意安排大舅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