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晨，从梦中惊醒，感觉仿佛外婆在和我说话，可是记不清说什么，梦里的一切只记得外婆的出现，外婆瞪着泪眼不知道和我述说着什么？</p> <p class="ql-block">我闭着眼睛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动静，看梦境会不会继续，可是费了四十分钟，还是不能入梦，一切都是徒劳！</p><p class="ql-block">想念妈妈，想念外婆！</p> <p class="ql-block">20多年前，最后一次去见外婆。那是2001年的4月，突然接到爸爸的电话，叫我陪妈妈去外婆家，说外婆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昏迷了，连水都喂不进去了，妈妈知道了大哭，说什么都要回去看看外婆，爸爸在他的几个孩子中挑选了一下，决定由在厦门的我陪妈妈去东北看望外婆。</p> <p class="ql-block">陪妈妈去东北，其实是个苦差事，我们在福建出生的，东北的日子不习惯，去了会水土不服，妹妹和哥哥都去过，他们都找出各种理由不去，爸爸只好叫我去，我也很不想去，听他们回来说起那里的一切，我感觉真的住不习惯。听爸爸有些生气的声音，还是答应陪妈妈去吧。我住在厦门，临时决定请了假，去车站接了妈妈，买了第二天最早去沈阳的飞机票，带着妈妈去东北。</p> <p class="ql-block">我们坐飞机✈️很快到了沈阳，之后坐火车夜里到了表弟所在的城市，雇了个车到了一个小镇，舅母的弟弟开了拖拉机在小镇接了我们，表弟第二天还要上班，就回去了。我和妈妈坐上拖拉机去外婆住的乡下，据说以前妈妈每次回来，都是走路去的，这一段路都是崎岖不平的小路，有拖拉机坐不要走路，已经是很不错的了。</p> <p class="ql-block">农历三月的天气，在东北还是好冷，那时厦门已经开始过夏天，妈妈嘱咐我多穿点，我穿了一件两用衫，冷的不行，车上有一件旧棉袄，我和妈妈盖在身上取暖，这拖拉机开始了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驶。从厦门坐飞机不到三个小时，再坐火车四个小时，汽车三个小时，坐拖拉机要多久呢……？</p> <p class="ql-block">崎岖不平的路面，舅母家的兄弟很认真开着拖拉机，一张可以给画家老师临摹的中年农民朴实的脸，死死地盯着路面，不说话，妈妈问他一句，他回答一句。上坡，下坡过河，走布满石头的路，摇摇晃晃的拖拉机让我这辈子可以告诉我的友人，我坐过拖拉机了。我靠着妈妈，盖着棉衣，还是冷的不行，妈妈说不能睡，睡了会感冒，妈妈的精神比我好多了，再这看不到一点灯光的路上，坐着拖拉机走了三个多小时，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拖拉机，我深深的体会到农村生活人的不易，生活在远离交通不便的地方的人辛苦……</p> <p class="ql-block">凌晨二点多，我们到了一个小村庄，听着开车亲戚愉快的声音，我高兴的下了车：四周静悄悄，乌黑乌黑的，只有车灯亮着，不远处有一座房子，那里有灯光，我们向灯光走去，开车亲戚大声的说话，屋里的人全都迎了出来，好温暖的房间，还烧着炕。这是我记事后第一次光临东北普通农家，第一次看到用砖头和土磊起来的大炕，家徒四壁只有炕上有一对挺大的箱子，箱子上面有几床被子，大炕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外婆，妈妈看到外婆，大声的叫着妈妈，大哭起来，我看着大哭的妈妈，也跟着大哭，妈妈搂着娇小的外婆，大声的哭叫着，外婆没有一点反应，外婆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知觉……</p> <p class="ql-block">过去了很多年，当时的情景在我眼前历历在目，大家劝住了妈妈和我，开始说话，这一天从早上去机场坐飞机到现在十多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放松的我迷迷糊糊睡着了……</p> <p class="ql-block">醒来天已经大亮，睡觉的时候没有洗漱，太累就睡了，这会感觉全身特别的不舒服，舅母和妈妈在给外婆喂水，外婆已经不会吞咽，水顺着嘴角流出，妈妈大声的叫着外婆，可是滴水不进。</p><p class="ql-block">我去厨房看看只有冷水，找了半天没有发现烧水的壶，只好学着他们家的人，到门口去洗漱，冰冷的水让我十分不舒服，想喝开水，找了半天没有发现热水壶，不明白他们不喝开水？</p> <p class="ql-block">多想洗个热水澡，消除昨天的疲劳，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了，真是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呀！</p><p class="ql-block">看了他们的小院，地盘还挺大的。小院旁边种的各种我没有见过的青菜。</p><p class="ql-block">妈妈给外婆把换下来的衣服等拿出来叫我洗洗，我突然发现他们家没有洗衣服的地方，妈妈说附近有一条河，我明白了他们梳洗是去河边的，那河水冻了怎么办啊？</p><p class="ql-block">妈妈带我去了河边，好大的一条河，旁边的石头上我把外婆的衣服都洗了，蹲着洗好，感觉人更加难受，回到家，开始全身特别无力，头疼的厉害，躺在床上开始生病了。口干舌燥的不行，一想得赶紧给爸爸打电话，拨了好几次都没有信号，还是上山吧，他们家后面有一座小山，我到了最高处，在爬到树丫上总算有了信号，从这天起，可以和爸爸说话通话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外婆没有进一口水，每天干干净净的躺着，我给她擦脸擦手，把我的手指头放在她的掌心，她可以攥着，我感觉到她的力度，我对着外婆说：我是你的大孙女小英啊，我多想让外婆像小的时候那样抱着我，任凭我的眼泪鼻涕把她胸前的衣服都整脏了。她攥着我的手，没有任何表示。外婆在床上躺了十八天，没有呼吸的那天，正好是妈妈70岁的生日。我真的搞不懂，哪有这么碰巧的事？我最后一次给外婆擦脸，我感觉外婆雪白的脸还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慈祥，那满是笑意的脸上要和我说：你终于来了！可惜外婆没有和长大的我面对面的对话，尽管我们通了无数次的电话，没有面对面的吃过饭，尽管我寄过许多好吃的，没有看到外婆吃……</p> <p class="ql-block">外婆入棺后，我最后深深的看着外婆，我对外婆说，真的不知道她们这里是这么艰苦，要是跟着我们生活，她一定能长命百岁，一定能享福，一定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她的晚年一定特别的幸福！！！</p> <p class="ql-block">过了这么多年了，外婆的一切一切都在我的眼前，梦中外婆要告诉我什么呢……？</p><p class="ql-block">外婆出殡的那天，按照他们当地的习惯，外婆的棺木放在一辆布置好的马车上，由孝子驾驶着马车去祖宗的坟地，那天一声起灵！鞭炮声让马受惊了，高头大马直接冲了出去，看着大舅瘦弱的身体立即跳向马车，挥舞着马鞭，灵活机智的身影至今还清晰的记得……</p><p class="ql-block">大队的人马开始向祖坟走去，外婆是高寿，四乡八里来的亲戚朋友特别多，长长的送葬队伍一眼望不到边，我心里默念着：外婆你一路走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