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知秋

<div><br></div> 落地北京,好友来接。领去夜宵,又当司机送去和他人办事喝茶。行李就扔在后备箱,马不停蹄地跑。身边有人,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盔甲,又有了软肋。<div><br> 抱一抱,摸摸头,心疼地问候一句,笑意盈盈。整个帝都阴寒刺骨,而那张脸仿若刚才在万米高空所见的云海晴日,助我一下子变得勇敢安定起来。</div><div><br> 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不完全这么认为。愿意了解,才会懂得。有爱,才会慈悲。这才是是永恒的慈悲。</div><div><br> 曾几何时我是喜欢北京的。它躁动,精力丰沛,像个暴脾气的小老头。对内消化了很多人的理想,对外输出了很多不必要的焦虑,蒸发掉了很多湿漉漉的念头。</div><div><br> 这个城市只忙于造梦以及看失败者高空坠落,从不负责柔情万种。所以它偶尔的好脸色,就让人觉得是一种抚慰。但亦是它的冷峻给我信心。于是我觉得自己的悲悯不算什么。<br> <br></div> <div><br></div> 最近我常说起悲悯,就是有时候觉得每个人都可怜,男人有男人的可怜,女人有女人的可怜,孩子有孩子的可怜,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可怜,老年人就更不必说了……<br><br> 每每在细节当中窥视到人性的无奈、无力,就特别伤感。我是说,不管你怎么掩饰隐藏,我也能看到的那些傲慢背后、炫耀背后、乃至声色俱厉背后——琐碎的卑微、恐惧、心虚和色厉内荏等等,心就软了,特别疼痛,恨不起来,也追究不下去,更不忍再纠缠。<br><br>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是第一次活,都没经验,大家都在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或者左冲右突,或者惶惶不可终日,哪有谁成竹在胸呢,无非都是瞎猫碰死耗子,碰到什么是什么。所以,如果最终没有活出自己或别人期待的样子来,也尽量原谅自己吧。我的意思是——反正第一次活,啥对啊错啊的,也没法兼顾。只能按自己的性格来了。希望有来生,可以尝试另外的方式方法。<br><div><br></div> <div><br></div> 北岛说:人人生而独立,无论男女,依附别人如何被人尊重?我想说的是——谁说的“人人生而独立”?大家都是第一次活,都没经验,不得已来到这个世界,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会更合乎人道一些。<div><br> 俗世里的男女,互相帮衬,捱义气的那部分,真动人!男女相爱,必须相互依附的关系,情感才能保持恒久弥坚。各自独立的关系其实特别容易土崩瓦解。如果爱情或者婚姻关系只是两个行李箱的拼凑,那么分手就手到擒来——打好包各奔东西。</div><div><br> 只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砸断骨头连着筋,才能在无数哭泣、悲伤、绝望中睡去,醒来后仍然彼此支撑、彼此配合着继续一起走下去,谁缺了谁都寸步难行。</div><div><br> 当然,信奉独立观念的人基本上都是强者。各自独立其实就是强者遭逢强者。太独立,肯定就容易分开。不管物质上独立还是感情上独立。太独立也不容易结婚,因为很难为了谁,放弃自己。</div><div><br> 太强或太独立有时候未必是好事。很多时候,过强者反而彰显其另类意义上的、不易为人察觉的弱,越强越弱。实质上大家最终都是弱者。强者的弱是我执强烈,不愿意妥协,怕妥协后自己不复为自己。其实真正的强,是无论怎样顺遂与成全,都不会失去自我。上善若水,厚德载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div><div><br> 我所有的自负都来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内心的软弱,所有的振振有词都因为心中满是怀疑。我假装无情,其实是痛恨自己的深情。我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四处游荡流亡,其实只是掩饰至今没有找到愿意驻足的地方。<br></div><div><br></div> <div><br></div> 所以,有些所谓的强者,不肯低头,不肯让步,不肯包容,究其实质,都是外强中干,貌似强大,其实软肋无处不在。还不如弱者实在——起码敢于承认自己弱。<div><br> 但实际上,与这个世界交手多年,每次午夜梦回,我的切身感受都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以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默默咬紧牙关的样子,永远像个孤胆英雄。</div><div><br> 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说的再直白点——恩恩爱爱情情义义这些东西,真没你以为的那么高大上,它们更多是礼教束缚熏陶之下、因袭几千年后的人性错觉,被一代又一代人过度滤镜美图而已。</div><div><br> 实际上,人与人之间,顶多一点抱团取暖的情分在维系着表面繁荣罢了,哪有什么应该、必须、天长地久、义薄云天等等……想多了。想多了,尤其在遭遇熟悉被抽空、习惯被叫暂停、各种得不偿失的情况下,种种脆弱瞬间铺天盖地而至,且往往极具有感染力,近乎摧枯拉朽…… </div><div><br> 其实,真正折磨人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情绪,而是自己心存幻想的期待,世间万物都在治愈你,唯独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很多事情,感觉不舒服、不值得,问题绝对不在他人,归根结底,和自己过不去的,就是自己。细想想,自己和自己就别计较了……<br></div><div><br></div> <div><br></div> 过眼百般世故,落笔只诉风月。司马相如遇到卓文君,天雷地火的开头,也有生活般的故事结局。好妇如文君,相如还是不免出逃,逃出来之后,便是身前身后名。所有的辜负与深意,仿佛都能在一笑泯恩仇这几个字里一笔勾销。故人啊、旧念啊、梦里回荡的意难平,无非拔剑,无非上马,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div><br>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朋友之间,彼此也要互相倾慕,才能相处得热烈而长久。不管是同性之间还是异性之间。那些因为其他机缘暂时走到一起的,如果没有互相倾慕这层底色,很快就会烟消云散。总得有一些时刻,你要怀着温柔的心情想起你的友人,泛起一些向往与爱意,觉得对方是发光的,自己是幸运的。</div><div><br> 人与人的近距离相处中有太多陷阱,没有这些时刻打底,那些看不惯、那些小龃龉、那些人与人之间因边界消融激起的不适感,很容易就能将彼此淹没。人生谁缺朋友呢,背靠背走,很快就是海阔天空。</div><div><br> 相交一场,能留下的,也无非是记忆里这么几处熠熠生辉的星光。琉璃世界,锦绣乾坤,人与人处不来是常态。能处得来,要么是幸运,要么……是对方人真的很好。都要珍惜。<br></div><div><br></div> <div><br></div> 很久前几次看过江江写的《铁马冰河入梦来》,柔软的心如明镜,照见梦里梦外的春秋。红尘路遥,时光未老,梦境仍有星辰大海,有花香满屋,有诗与远方。<div><br> 但,江,罪过啊,你罪老大了!看过你这文后我脑细胞真是活跃,最近做梦不断,以恶梦为主。不过昨晚跌下了地狱,也飘上了天堂,回味回味那份甜蜜的感觉,把梦翻来覆去地想。虽然不是真的,但温暖尚在。在床单里。在枕头上。在我脑子里的记忆里。后继续睡觉,一早醒来,还没有起床,再看江文一遍。回味无穷啊!但愿周公大人今晚再赐我美梦继续不?</div><div><br> 人到中年,我们扛住的不只是生活,更是岁月累积后,所有的苦辣酸甜。当你有一肚子话想找个人倾诉的时候,突然发现,有的人不想找,有的人不能找,有的人则万万不可打扰。也只能也只有在梦里说说了。成年人的世界,都是劫后余生,万般皆苦。江江能清晰地把其写出来分享,亦是一种很大的慈悲和幸福。生命应该是一种回声,别人把最好的给予我们,我们也该回馈别人最好的。</div><div><br> 我原来不爱说梦,理智告诉我这不是真事儿所以没说。但情感是真的,我告诉理智,简直不得不说,不说不快。其实,真的不需要把噩梦变成美梦,顺其自然,只要能活着醒来就够了。</div><div><br> 记得前夜里把过往情人轮番梦过来个遍。或哀伤或凉薄或温柔如昔,各人都戴着一张浓墨重彩的脸谱。我们能在他人生命里留下的刻痕着实不多,如将一张底片反复冲洗,最后只能辨认大致轮廓,而湮没了无数惊心动魄的细节。魔鬼在细节中,爱恨也是。所谓原谅与和解,就是细节死了。<br></div><div><br></div> <div><br></div> 成长本身是一场孤立无援的救赎,你需要一个人踏过山水,经历低谷,不断打磨自己。遇到困难也好,遭遇磨难也罢,都不应该让自己或别人到处宣扬,毕竟人性最大的善就是不让别人感到难过和难堪。<div> <br> 儿子很快就要中考了,学校在开学之初组织初三学生颁发市、区级“三好学生”荣誉证书。我临时有事不得不耽误下,我赶过去晚了十分多钟吧,整个操场上所有学生家长都到齐了,当时我很尴尬,也不好意思看儿子站在哪个位置,其实我儿子一直在关注着我的到来,只见他一下子从同学堆里跑过来张开双臂当着那么多师生的面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深深的亲了我的脸庞,然后牵着我的手到早已为我留好的座椅上,那么多人盯着我们看,我突然觉得儿子那刻把我宠成了公主,当时那种幸福感无以言表。</div><div><br> 儿子的性格不是那种暖男型是爷们型非常有个性有脾气的那种,他是学习各方面都挺不错的一个男子汉,平日里他不太爱在我面前说些好听的话,但关健时刻他总是给我底气勇气和动力,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否则他定不能轻饶。</div><div><br> 曾经他和他班里的一个男同学发生了争执,那个同学出言不逊,骂了他一句,说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应该是带上了我吧,他哪里能接受?还没等那同学反应过来,我儿子直接上前掐住对方的脖子狠狠的打了他几个嘴巴子,最后还叫了家长,儿子说骂我可以,但绝对不可以骂我妈,我必须打烂你的嘴。最后在老师的调解下,互相道个歉了事。<br></div><div><br></div> <div><br></div> 少跟孩子生气吧,你爱他入骨,如果又拼命吼他:你崩溃后自愈,愈后又后悔,却忘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孩子也就快乐那么几年,长大后就成了你,也会疼、会苦,就像现在的我们。<div><br> 中年人的睡眠是碎片,少年人的睡眠是夜行三千里,梦里飞沙走石。那天回家的路上,儿子在车上对我说:“有个同学说她做梦都想和我邻桌!”我说:“哇噻,你这么受欢迎啊,那个同学男的女的?”他很羞涩地说:“女的,我对她说我们迟早会山水有相逢的!”晕,你是大王,果真具有“杀手”的潜质,杀伤力不弱啊,经过本砖家的鉴定,你绝对是“潜力股”一只!</div><div><br> 知道是现在的笑话都不好笑了,还是我的笑点变高了——亦或,只是这世上可笑的事愈来愈多,值得笑的事愈来愈少。有时听到别人讲笑话,就想无动于衷。但心里的某个地方,还在想着毫无进展的工作,急得不得了。纵容我的人是我,紧逼我的人还是我。</div><div><br> 每次埋头干活时听着入耳的歌,都格外抓心。多荡漾啊,旧情怀所撩拨起来的那种微痒,类似于午夜骤雨、旧天鹅绒、褪色的信笺、半支烟——烟嘴还沾着口红。听着听着简直想在无人的办公室中央摇摆起来,抱着一个无形的情人。<br><br></div> <div><br></div> 本寄身于天涯,故以无资格要求更多。在乱花迷眼的韶光前,我的贫瘠,仍过于直白,疏于为其层层叠叠。岁月只赐予一具白骨,我们却为之画了无数皮囊,末了已无法辨明善恶真伪,或仍沉醉百变的诱惑,毕竟不是谁都炼就火眼金睛,也不是谁都有幸舍身九九八十一难,圆觉普渡众生。谁说放下高不可攀呢,穿过风雨阳光,你已能随意调控自己的情绪,蹙眉时若冷艳贵妇,浅笑时若娉婷少女。半张的花瓣,在光影中玲珑曼妙,若一袭摇曳生姿的旗袍。夜风是会勾起人心思的魂啊,纵潇湘解锁,亦望不穿烟波。<div><br> 夜里,我的梦时常是出差,到什么地方却并不是我一早就知道的,而是由旁人交待、由景物呈现的。记得有一次梦里我到了一个县城。住在老街上的一个酒店,楼下是居民区,一条很瘦弱的河穿过楼群。我梦里极少出现色彩,但河水有,是灰绿。居民楼没色彩,但夹竹桃的花是粉红玫红。建筑属岭南风格,有骑楼,一切墙面没色彩,但骑楼的石头柱子是米黄。天空阴暗,在下雨。天和雨没有色彩,但透过雨,河边铁栏杆有色彩,锈褐里点缀橘红。</div><div><br> 看摊的姑娘说:老板去打麻将了,说你想吃什么水果就拿。忽然我就出现在集市上,水果摊子前,姑娘殷勤招呼我。我想起来水果摊老板是我朋友。</div><div><br> “你吃梨吗?”姑娘问。要拿塑料袋给我装梨。姑娘没色彩,集市没色彩,水果摊没色彩。我拿起一个梨,梨有色彩,是一团朱红在鹅黄底上洇开,像胭脂拍上一张青春的嫩脸。</div><div><br> “南果梨?”“很好吃的,我们本地的啦。”“你们怎么会有南果梨?”我梦里也记得南果梨是东北鞍山特产。“不是,不是南果,应该是南国,二声。我们广东是南国嘛。东北人把国说成果,就以为是南果梨,其实是我们这儿的南国梨。”</div><div><br> 昨日随风舞,今宵带月飞。看摊的姑娘说得很对,我恍然大悟。在梦里太服气,醒了半天也转不过弯。<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