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雅的学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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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雅中学的学习生活作者梁云平 1964年我考上了广东广雅中学。广雅新生的入学教育有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校史教育。广雅中学的前身是广雅书院，清朝两广总督张之洞创建于光绪十四年，也就是1888年，与两湖书院并称为清代的两大书院。戊戌变法以后，与湖北自强学堂、两湖书院、上海南洋公学并称为中国四大学府。 解放以后，在党和人民政府的领导下，广雅被列为省重点中学。根据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进行了多项改革，建立了新制度。1960年被评为全国文教战线先进单位。广雅中学的教育质量非常高，每年高考，广东的头名状元必是广雅的，广雅的升学率基本上是百分之百。 老师的入学教育，直把我们的劲头，鼓得足足的，好像打足了气的皮球，恨不得立马上课学习，参加高考，升学北大，不枉做一个广雅人。嘹亮的《广雅颂》在校园里回荡:“我们可爱的广雅，我们为您歌唱，您的光荣传统永远发扬，您的光荣历史永远记在我们心上。”…… 入学教育结束以后，进入正常的教学生活。我们正常的作息时间是这样的:早上六点钟起床，先去锻炼身体，叫早锻，七点钟回教室早读，半个小时后就吃早餐，然后上课。上第一节课后是小休息，第二节课后是大休息，上午四节课。下了第四节课就去吃饭，去食堂要列队前往，值日生喊口令，“向左转!”“骑步走!”全班哄堂大笑，第一句口令喊的是普通话，第二山句喊的是广州话。普通话“齐”“骑”同音，广州话就不同音了，值日生- 紧张，喊成骑着步走了。 吃完饭后午休两小时。下午一节课，偶尔有两节课，然后是自由活动，去图书馆看书或到足球场踢皮球，也可以到游泳池戏水，不出校门就行。出校门要请假、老师批准才行。吃完晚饭有一个钟头整理内务，比如洗衣服什么的。七点半上晚自习，九点半下课，冲凉洗脚后，十点钟熄灯睡觉。一个星期有半天是劳动，防止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内容有种菜、养鸡、剂草、喂鱼、打扫校园。收获的菜和养的鸡鱼都交给食堂，老师吃一部分，学生吃一部分。 一个学期有半个月的农忙劳动，就是去农村劳动半个月。我记得我们去过东莞茶山公社、华南植物园、花县东镜大队。那时还有战备教育、教我们瞄准、射击、投弹、刺杀、打背包、行军卧倒、紧急集合。毛主席号召大办民兵师，要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广雅是一个民兵团，我们一个班是一个民兵排，一个年级是一个民兵连。高中生好像发过枪，我们训练时发过木头枪，我们一人还做了一杆红缨枪。演习行军时扛着红缨枪，背着背包，头上戴着用柳条编的伪装帽，听到空袭的号音要马上卧倒在路边。…… 初一开的课程有语文、数学、俄语(比我们高一届的都学俄语，从我们这一届开始，有一半学英语，初一的甲、乙、丙班学英语，我们丁、戊、已班学俄语)，生物、历史、地理、音乐、图画、体育。我们的语文老师姓蔡，好像叫蔡茂荣，是个中年教师。数学老师是容祝万，据说是海外归来的，瘦瘦的，说话很诙谐，经常和我们开玩笑。他戴着块外国表，韩穗生问他叫什么表，他说叫无时准。后来不知谁编了几句叫:电筒照、夜光表、时时拧、秒秒拨，士巴拿上链螺蛳批撬。“文革”时，因为有港澳关系，他被批斗，后来他一度精神错乱了，住在中大。“文革”后期我曾去看过他，依稀还认得我。 俄语老师是文广祯，部队转业干部，笑眯眯的为人很温和，从来不发脾气，“文革”期间病死了。生物老师是个女老师，姓李，笑嘻嘻的，很和蔼，我还记得她教我们用显微镜。细胞是由细胞壁、细胞核和水组成的，就是她教给我们的。历史老师也姓李，好像叫李可琛，中等个儿，瘦瘦的，广东人的脸庞。为了区别两位李老师，我们私底下就称生物李、历史李。 教音乐的老师姓薛，图画老师姓邓。体育老师姓梁，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据说年轻时拿过广东省运动会的金牌，因为是光着脚丫比赛，所以当时第报纸称“阳江有个赤脚儿”。我们的班主任何奇勋兼任我们的地理老师，他个子不高，但很精神，年轻，大概工作时间不长，他的知识很渊博，课余时间，经常给我们讲开国十大元帅、十大将、世界七大奇迹，听得我们津津有殊。晚上夜深了，他还经常到我们宿舍来看看有没有人没掖好蚊帐，蹬了被子。 广雅上下课的铃声也和别的学校不一样，别的学校都改成了电铃，听起来很刺耳的那种，但在当时是很时新的。唯有广雅还是采用那种人工敲打的钟，在礼堂旁边的一棵大榕树上，吊着一块半米见方的铁板，在铁板的上方挂着一把小铁锤，到了上课的时间，传达室的老校工就走过去，拿起那把小铁锤，在那块铁板上不紧不慢地敲将起来，敲完了，再把那小铁锤挂回到铁板上，那把小锤一直挂在那里，从来没有听说丢过。那悠扬的钟声使我们这些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品出一些暮鼓晨钟的味道。 广雅中学的老师都有很高的教学水平，而且他们的责任心很强，他们白天上课以后，晚上还下班给我们辅导，看我们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耐心地给我们解答。晚自修有两节课，中间有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在这段时间班里的文娱委员经常会找一些好听的歌教大家唱。我记得有一首越南歌曲很好听“:……雄伟的九龙，光荣的长山，激励着我们去冲锋杀敌……”晚自修的时候，教室很安静，同学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做作业，只听到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和悄悄地翻动书本的声音。有时候需要讨论问题时，大家都压着嗓子说话，唯恐影响了别人。有问题要询问老师，就举手，老师也是用低低的声音做解答，怕妨碍了其他同学。有时，语文、数学、俄语老师不约而同到一个班来辅导时，他们会悄悄地站在窗外，相互谦让着进教室辅导。但是，下了课就不同了，学生跟老师开玩笑也没关系，而且老师也会跟学生讲笑话，为了让学生放松一下。老师会把学生赶出教室，让大家去玩。 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老师经常到教室来检查，看到有人躲在教室里学习不外出去玩的，就赶到操场上去。我们那时提倡的是三好，思想好，学习好，身体好，老师怕培养出一群四体不勤的弟子。 广雅有很好的校风，我记忆很深的是以俭为尚，我记得老师并没有很刻意地要求我们，但是人人都很朴素，以穿旧衣服为荣，男生女生都打赤脚，上课、活动都不穿鞋，以示朴素节俭。全校勤俭成风，吃饭的时候，没有人乱倒饭菜，桌上的菜全部吃掉，实在吃不完的就倒在统一的潲水桶里。 学校里有一名理发师，我们学生去理一次发收费二毛，不贵。我们班的男生每人集资五毛，购买了一套理发工具，自己动手，你给我理，我给你理，省钱方便。这套工具后来经过“文革”武斗，居然还被彭生带到了海南，在农场时我们还用着它。 广雅的管理办法也很独特，基本上是学生自己管理自己。一个学期每个轮值一周，轮值那个班的学生叫值周生，值周生负责检查早锻的出勤、内务的整理、环境卫生的清扫，队列是否整齐，歌声是否嘹亮，吃完饭的场地是否打扫干净，午休有无看书现象、晚上熄灯后宿舍是否安静。如发现违反纪律者，当场批评。有一次我们班值周，发现高三的学生熄灯后才冲凉，小个子何海岛仰着脖子一本正经向高三的学生提出批评，高三的学生也含笑认错，连连点头接受批评。 值周生周六还要出版一期板报，总结本周全校遵守纪律的情况，表扬好人好事，批评和讽刺不良现象。于是便召集全班精英，发挥最好水平，表扬共批评争鸣，漫画与幽默同辉，以示本班人才济济，技压群雄，广雅称尊。…… 我们学校有许多课外活动小组，有植物、地理、语文阅读、电工、半导体、篮球、足球、羽毛球、游泳，很丰富。那时，没有电视，我们连收音机也没有。也不知道是谁，参加了学校的半导体小组，学会了装矿石收音机，睡觉时候，把耳机放在枕套里，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偷偷地听广播，一下子成了风气。那种简单的矿石收音机很简单，一根天线、一条地线、一粒矿石，一副耳机就行了，几块钱就搞定了。天线就用挂蚊帐的铁丝，捡一根小铁枝捣进窗外的地下，就成了地线，只需买一粒矿石，一副耳机连接起来就行了。当然有点“粘”台，就是说同时收到两个以上的电台在播音。后来又学会了用可变电容器来调频，就没有粘台现象了。以后又引进电阻、电容,用二极管代替了矿石，就变得更先进了。有的同学把收音机装在一个肥皂盒里，有的同学用几块小木板钉个盒子，摆在床头，洋洋得意，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派头。同学们都以自己装的收音机收得台多，声音洪亮，音质清晰为能。我记得余步青曾自己装了三管来复式晶体管收音机，接上喇叭，声音响亮清晰，能接收很多台。矿石收音机丰富了我们的学生生活，增长了我们的科学知识。记得在一个夜晚，熄灯以后，我们在偷听广播，猛然间，听到我国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忘了是偷听，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噢 …… 欢呼声响遍了整个校园。 作者简介 :梁云平，山西人。1964年就读广雅中学，1968年上山下乡到海南白沙县卫星农场，后回到家乡山西太原定居。2007年创作回忆录《树上的日子》，2014年创作短篇小说《生活万花筒》。 “广雅中学的学习生活” 真实客观反映了广雅老三届当年校园岁月，我也是广雅老三届，所以，这篇文章读起来倍感亲切。转载到美篇时，特别插入了我拍摄的广雅校园景观图。 文章选自回忆录《千山烂漫层林尽染》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