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音乐的方式

乐音的田野

作者：王文仁

许多音乐爱好者常说，我很喜欢音乐，但就是听不懂。那么，怎样使自己由喜欢音乐到听懂音乐呢？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其实，听音乐也是如此，其关键在于倾听、多听。如果你要更好地理解音乐，再也没有比倾听音乐更重要的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根据自己不同的欣赏能力，按照不同的方式在倾听音乐。为了使倾听者对倾听音乐方式有一个比较清楚的概念，我们把倾听音乐方式分为音响美感式、涵义表达式和综合体验式。

倾听的想象

一、音响美感式

倾听音乐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纯粹为了音响美感而倾听。按这种方式倾听音乐，不需要任何思考，是一种以消闲解闷为目的的音乐欣赏方式，它为许多人所采用，是颇具普遍性的。这种倾听音乐的方式，特点是：倾听者并不以听音乐为主要目的，而是作为一种休闲或从事其他工作和活动时的背景衬托。比如：我们在干别的事情时，打开音乐，便心不在焉地沉浸在音乐音响中了。这时单凭音响的感染力就可以把我们带到一种无意识的，而又具有魅力的意境中去了，这种音响的感染力，说明了音乐作品是具有音响美感特征的。尽管这种倾听方式仅仅是倾听者对音响美的感知，但也说明了倾听者不是把听到的那些跳动的音符作为一个个独立的音，而是作为具有表现意义的艺术综合体加以感知的。

以音响美感方式倾听音乐，一方面构成了对音乐形式美的欣赏，即对音响带出的悦耳动听的音乐的感知；另一方面是它构成了音乐欣赏的前提和基础。也就是说，人们在倾听音乐时首先直接触到的不是任何别的东西，而是音乐音响。音响质感是音乐欣赏的直接对象，是前提条件。而基础则是由音乐音响美感引发的。音乐欣赏中的艺术表现、情感体验、形象联想以及理解认识都是以音响美感为基础的，如果离开了对音响美的感知，就谈不上对音乐的进一步欣赏。

二、涵义表达式

所有的音乐都具有某种涵义，这种涵义又构成音乐作品的内容，这是不容置疑的。问题是经常有人问道：音乐有涵义吗？我的回答是：有。你能用语言把这种涵义说清楚吗？我的回答是：不能。但是，第二种回答对那些爱好音乐，却担心自己不能把音乐与某种明确的东西联系起来的人来说，是永远不会感到满足的。他们总是希望音乐具有某种特定的涵义，这种涵义越具体，他们就越喜欢它，越能使他们想起一列火车、一场风暴，一次任何其他比较熟悉的事件场景的音乐。用这种思维方式倾听音 乐，也许能利用较准确的语言将自己喜欢的音乐的确切涵义描述得使自己满意，但是，这并不一定使别人也满意。因为，在不同的时刻，音乐表达了或安详或洋溢的情感，或愤怒或喜悦的情绪。它以无数细微的差别和变化表达其中的每一种情绪以及许多别的情绪，它甚至可以表达一种任何语言都找不到适当言词的涵义。在这种情况下，音乐家喜欢说音乐只有纯音乐的涵义，意思是说，找不到恰当的言辞来表达音乐的涵义，就是能够找到，也没有必要去找。音乐可以激发人的无限想象，人的想象是无限的。

在喜欢倾听音乐的群体当中，大多数人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倾听柴可夫斯基的音乐要比倾听贝多芬的音乐容易找到一些言词来表达其含义呢？我们听一听音乐家科普兰是怎样回答的，他说：“每当你倾听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时，他几乎总是向你述说着同一件事情；而你要想说清楚贝多芬在想什么却经常是很困难，这就是为什么说贝多芬是更伟大的作曲家的缘故。”如果可能的话，你不妨倾听一下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的第一主要主题，很明显，它是由不同的成分构成的，叙述的也不只是一件事，不管是谁听了它，都会马上有一种力量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单纯来自演奏的强大音响，这是主题本身所固有的力量，这种非凡的力量和活力给倾听者的印象好像是发生了一项强有力的“声明”，但是你不要试图想找到它究竟具体“声明”了什么。你再听一听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中的四十八个赋格主题，很快就会意识到，主题越动听，就越难找到能使你完全满意的言辞来描述它的涵义。

在倾听音乐时我们不反对试图用准确的言辞来表达音乐的涵义，因为，倾听者毕竟由音响美的感知提升到了对音乐内容的理性的思考，但不要过分焦急地渴望用“明确的”涵义来表达音乐。

三、 综合体验式

这是一种对构成音乐的各种要素进行综合体验的倾听方式，是具有较高的音乐素养的倾听者所采用的方式。这种方式往往带有一定的学术目的，而对于广大听众来说，是一种不可能完全实现的倾听方式。

以这种方式倾听音乐，不仅要注意感知音乐的音响美，从中获得音乐审美的愉悦，还要把注意力放在对音乐内涵的体验上，并能有意识地倾听旋律、节奏、和声及音色，同时还必须懂得一些音乐曲式的原理。这就好比我们坐在剧院里一样，在剧院里你会注意到那些男女演员、服装、道具、音响和动作以及剧院的环境。这一切都会使人感到剧院是个令人愉快的、富有美感的地方。进而你从舞台上发生的事情 中产生了怜悯或兴奋的情绪，也就是说，剧情的某种涵义使你产生了某种情绪。而剧情的展开、发展需要我们综合地进行评述。走进音乐厅听音乐是最佳的选择。理想的倾听音乐方式需要我们积极调动自己的全部心理因素，力求对音乐进行全面而综合体验。

走进音乐厅听音乐是爱好音乐、试图听懂音乐的人们的最佳选择。

总之，对于一些音乐爱好者来说，应当积极地去倾听音乐。无论你采用什么方式，不管面对的是莫扎特还是贝多芬的音乐，只有当你成为更自觉、更有意识的倾听者，并不断提高自己的音乐素养与水平时，你才能更好地采用适合于自己的倾听方式欣赏音乐，从而更好地理解音乐。

【本文作者系河西学院音乐学院教授，第四届甘肃音乐黄钟奖获得者；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传统音乐学会会员、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会员；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河西曲艺研究，现主持202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基金项目－多民族文化交流互鉴背景下的河西古代音乐史及研究；主持甘肃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基地－河西曲艺传承创新基地、河西学院河西走廊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等科研平台；出版《张掖地区民族音乐志》等三部著作，在《中国音乐》《人民音乐》《中国民族报》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4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