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伴

大自然的箫声

——陪伴护理老爸老妈的日常之五

今天一进门老爸坐在阳台上嗮太阳，猛的一下认不出来我是谁，以为是老三呢，这老头大脑懒惰习惯性不认人。妈告状说爸一晚上折腾大喊大叫起来七回，这早晨到现在坐在那一直睡一声都没吭。还是典型的生物钟颠倒型，晚上折腾都累了完事他开始睡觉。啥也别说了吃完午饭赶紧的睡觉，趁老爸喵悄的时候睡觉是最最最重要的事。

可算是睡着了！可是睡到下午一点半就醒了，谁都不怪就怪自己。爸妈都睡的很好很安静，妈在沙发床上、爸在他的威虎山圈藤椅上，我在卧室大床上，就睡眠条件环境来讲我最优，睡眠质量妈最高，效果爸最好。睡不着就起来去溜达到市场买东西去，市场里新增了油炸花生米卤鸡得尝尝，又买了两盆花。小时候家里都是男孩子，又没有什么见识，比较嘎愣了吧唧的，只是喜欢捞水渠里的鱼养鱼，上学都用小瓶带两条，课堂上偷偷拿出来看两眼。那时的生活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饭，没有琴棋书画花鸟鱼虫的熏陶。有一年妈拿回来了两颗绣球花准备种在盆里，我日怪病犯了说男生家里种花干什么？还有一次妈拿回几幅画梅兰竹菊和红楼美人，我日怪病又犯了不让挂，说要个像谁谁家的老虎画挂卧室。我是有病呢，心里明明是喜欢嘴上却不由衷，不知为何对自己初发的萌动感到害怕，害怕别人看穿自己的内心，那时候的精神世界是一片荒芜，对男孩的要求只是爱国家集体班级、得要勇敢抓特务与坏人做斗争。心里对美好事物的渴望是与当时主流格格不入的。于是觉得害怕就使劲压抑自己的真情实感，埋葬了自己萌动的春心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现在想来真的是作孽啊，可是那时候没有心理学这一概念，真的是有病该治得治，那年月却没有人会关注一个少年男孩的心理健康。一日一帮东北老娘们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我家怪不得没有女孩子呢，仨半大小子给盆花也养不好，还哈哈大笑。妈的这些嚼舌根烂嘴巴的死老娘们！咱就好好养让这些瞎眼们看看！于是把家里妈妈种的花照料养好，花是有灵性的，从此就越长越好。花不负我有心栽，终于开花了！真的是粉红色的回忆啊。夏天院子里除了西红柿黄瓜辣椒豆角又种植了向日葵美人蕉地雷花蓖麻曼陀。把家里的灰尘搽干净，瓶瓶罐罐擦的发亮都摆放整齐。墙上的虎啸山林梅兰竹菊四大美人都擦干净，看了又看复再看还是觉得王昭君最好看。家里还有一盆神奇的昙花，由六个球型状组成，底部有五个中间托起了一个球，三年后开始开花的。昙花开花的时候真的奇妙极了，花先是像蛇一样慢慢的站立起来，外形就像蛇一样盎盎然的。根部稍细逐渐中间变粗前顶端收为尖利锥状，表面有绿色的软刺，类似菠萝表皮一样的。接着花开始开了，花的内里一股气息冲开顶尖绽放开来，花开是有力量的，这力量桀骜不驯势不可挡。花开也是有声音的，花内孕育的灵气破空而出就是花开的声音。洁白色的花就这样突兀的绽放开，藏在蕊中的花心小米粒般大小，花蕊也如针样的刺向前方。花心散发出来只有我们才嗅得到的清香味道。当时看到开花的过程很激动，心里有一种美好在蔓延，昙花一现是大自然赋予了它的神奇和美好！昙花从不负我，一年一回大约依次开三四朵花，有一年开了五朵。这些年回到母亲家里，看见街上有卖花的就买两盆。当年我这个不懂事的傻愣娃，粗暴伤害了母亲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想来就觉得心里有愧感觉有罪啊！

买了花回到家里看老爸又睡了，走的时候母亲给老爸整了一个水果拼盘吃。妈告诉我说爸吃完就又睡了，睡得一声都不吭。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老头颠倒觉睡迷了，喊醒了都不愿意不停的说要睡觉要睡觉。只能干预不让再睡，拉起来活动活动让精神了。妈说这几天没走稳又摔了两回，看来护理得升级了，别人咱管不了管不着再说咱也不敢问啊，只有自己要求好自己，在自己陪护的时候不敢让老父摔倒了。晚餐是红薯稀饭和我带来的饺子，放点底油煎好，再切一小碗烂熟的牛肉，爸妈吃的都很好，花生米就饺子都是我的最爱。吃完老父就坐在餐桌边不动静静的看着家里看着我们，一会又开始昏昏欲睡，想喊他走走因经常性不配合只得作罢。等母亲看完新闻联播，一同服侍老父上洗手间换衣服躺下。

我是不敢睡啊，得等着老头第一波喊叫。品一杯香茗，写着文字回味悠长。说到饺子那是全家人的最爱，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美好记忆。从小记事起，爸妈逢年过节重要日子才包饺子。家里三个孩子都学会了擀皮包饺子，我的技术是在爸的亲自指导下学会的。饺子馅一定是妈亲自调，每次我都在妈的身边看着感受着享受着调制过程，妈调制的肉馅通常有白菜的芹菜的韭菜的，韭菜鸡蛋虾仁的西红柿鸡蛋的，夏季时令蔬菜馅的，调好的馅香气扑鼻。妈一边和面一边对我说软面饺子硬面条，包饺子的面要软擀面条的要硬。那时我对妈是依恋的做什么都陪在身边，喜欢愿意帮忙给妈打下手。爸对于包饺子是很讲究的，包的饺子十二个褶非常好看，还把饺子摆放的整齐有序，我们摆过了爸还要重新摆一遍，既是怕粘底子还有就是要摆齐整。在盖帘上都摆成一排排的，放在案板上的都排成行列整齐的矩阵像受检阅的部队一样。过年的时候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动手包，爸就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述他与奶奶和他舅舅包饺子的往事，说天下着雪奶奶调好馅，让他去喊他舅舅来家包饺子吃饺子。我想我的奶奶一定是个非常慈祥的奶奶！爸幼年丧母后些年又丧父成了孤儿，我没有见到过奶奶，小时候看邻居家小孩吃着奶奶给煎的鸡蛋饼，心里好生羡慕多想自己也有个奶奶啊！饺子包好了水烧开了妈就开始煮饺子，常言道头锅的饺子二锅的面，妈一直忙碌的让我们先吃不要等她，说吃饺子别等，她还的继续煮呢。我吃着饺子很是心疼妈，每次包饺子妈忙碌的太辛苦了！爸妈老了我就一个人给他们包饺子，通常在自己家里提前准备好和好面调好馅再去老妈家，一进门就告诉妈，咱们中午吃饺子，妈看了饺子馅就高兴的笑了。三个人的饺子都是我自己擀皮自己包，一个小时就包好了，煮饺子把握不好，都要捞出来让妈看一下，妈用手指一按判断一下说好了，就关火盛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端上了餐桌，和爸妈东南西围坐一起品尝美味。

果然老头躺下十分钟开始就开始喊，二十分钟喊要那啥，于是不敢懈怠赶紧的扶着去卫生间，老爸现在起身站立穿鞋脱裤子差不多都自己不能做到，必须借助别人的帮助，生活已不能自理。有时感知也出现问题，到了卫生间里又没有整不出来，急躁的喊着他的尿哪去了？人老还受自己的身体欺负啊，老爸自己也崩溃了，啥都不遂自己的意，穿不上鞋时骂鞋是破鞋，脱不了衣服骂破衣服……这几年老头凡不如意者必称破，刚才扶起来给穿上的拖鞋一动就掉了又破口骂拖鞋呢。列位读者不要片面就以为老父粗俗，家父年幼时家境殷实，祖上也置办些农田山地，据说山上还有药材，前文已给列位讲述老爸和药材的故事。太爷爷给我父起名曰：闻翰。后来时逢战乱加上小日本占领了我的老家，爷爷奶奶身故家产化为乌有，唯一的妹妹也失散袅无音讯，解放后我父上学读到初中毕业，却不知为何把名字闻翰改成了文汉，妥妥的由白领文豪改成了蓝领工人。（以上这些都是老父快九十了才自己叨叨的说出来的，以前他从不讲自己的故事，嘴可严实了）后来抚顺铝厂招工，我的老爷把他带出来成了抚铝的一名学徒工。我父亲在工厂是八级木型工，是根据图纸把木头用斧锯刨凿子等工具加工成木模型，这个工种现在没有了，八级在那时候属顶级了。他们这一代是共和国第一代优质的产业工人，车间班组墙上的口号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自力更生的年代工厂所有的维修维护全靠自己，更换的设备零部件全部由机修车间自行加工，先由老爸的木型班按照图纸做模具，然后铸造毛坯在上车床精加工出成品。随着加工的零件日益复杂多样精细化要求越来越高，使用的工具家伙什都进行了更新换代，全都是组合式机械化，所有加工零部件都是以图纸要求为准。首要得看懂加工图纸，我记得那年父亲上721工人大学，课程有代数、函数、三角几何、立体几何、机械制图、理论力学、工程力学、机械加工等等。721工人大学是夜大，白天上班晚上上课，老爸那时四十来岁学完全部课程考试合格毕业。我在父亲车间看过加工的图集，从各零部件三视图到机件的装配图，父亲作为班长带着徒弟们加工木模。加工出来的木模是可以装配起来的，是用来做模具倒毛坯的。可以说当时的工厂只要国家有需要政府有指令上级给图纸给材料的话，生产加工些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做到的。我能体会到老父当年做组合模具的手，现在连筷子拿不稳裤子提不起鞋子穿不上时的感受。这些东西都开始欺负他的手，以老头刚烈倔强的秉性骂是必然，骂的即是物件也是对自己力不从心无能无力的情绪宣泄。我理解老爸的感受：年轻时做模型眼到心到手到，看着图持着具刻着器，工具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工具就是手的延伸，咔呲咔呲就做成了，人图具模合一。现在是心到意动而行不至，慢了不止一拍。有力量的工人阶级，现在也老的都尿裤子啦，心有余而力不足却气还盛啊。老工人只有骂来宣泄情绪，所以大伙也就一听别见怪啊，也别和我一样有时还较真怼老头，嫌弃他嘴上爱骂脏话，替那些服务于他却有时不听他的衣裤鞋袜叫屈了。父与子的斗嘴也是生活日常嘛，是烟火人间的一部分。

天亮了。这一夜不出所料一如既往，九点钟喊扶起来去卫生间没整出来，前半夜如是者三。后半夜从十二点十分开始隔一小时喊一回，仔细看了喊时眼未睁人没醒，就不打扰了不管他了，也只能由着梦里喊吧，梦里喊的能咋办呢？真的是没辙啊！到了六点多就消停了。值得表扬的是这一夜老头没有尿床没有尿裤子，省了每日必洗衣的流程。

刚表扬完老爸，一看已经八点多了，不能让再胡睡了。可是叫醒了就是不愿起还想睡不让动，几番纠结中老头躺着就把衣裤垫全都尿上了，这不听话的老头真坑人 ，还得给洗尿衣服裤子 。 收拾停当就回家睡会啊，我可怜的身体疲乏无力大脑神经却还在活跃。现代社会生活方式紧张快捷，身处在这个系统里四处都有出不去的结界，不管你愿不愿意惯性都推着你前行。每天都有巨量的信息纷繁嘈杂灌入人类大脑，不论是看到的听到的还有那些不知道的波干扰光衍射接收到的，这些巨量的信息没有加工没有分类，进去时没有体积与重量，进去了都有体积都有重量，每条都能算出比重来。以人类目前的思想境界理论水平和对脑力的开发程度，大脑当天无法完成对涌入的信息消化吸收、去粗取精、萃取精华，更无法完成透过现象看本质，人们都在极力追求看到真相却迷失了心相。工业文明之后的信息时代来得是那么迅猛，再没有农耕时代的静谧，人类在思想上真的准备好了吗？以后还能写出孤鹭与晚霞起飞的诗境吗？不仅没有找到陶公的桃源还都被圈到了不接地气的钢筋水泥楼房中，有人还得当几十年的房奴。现在想让大脑神经放松下来安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刚看到一则消息说我国居民的睡眠状况不容乐观，近四成居民患有各种睡眠障碍，其中近3亿人正在被失眠困扰。而失眠经常相伴的心理疾病就是焦虑和抑郁。各类睡眠障碍者约占人群的38%，女性睡眠率是男性的1.4至2倍。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失眠与心理障碍中的焦虑和抑郁互为因果，相互影响并彼此并存，关系是双向的。看了让人害怕吧？失眠严重了是会心理障碍，是会要抑郁的。有3亿人失眠，这3亿人里有没有你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这里有我，我可不想障碍更不想抑郁。我们不需要专家，砖家们只会制造垃圾信息。先哲们的思想不能解决现今人们的问题，需要产生一位这个时代的思想大家哲圣，来解决人类现在遇到的问题净化人类心灵，像清理硬盘一样把缓存碎片清理干净，总不能让小民们自己像清理地球垃圾的瓦克一样把大脑里的垃圾收集压缩打包堆放，不但效率低而且只能堆放不能清除，小民们崩了只能格式化了。经常羡慕我的黑咪花咪小安子的睡眠，那是随心所欲的睡，不分时段不分场所。真的想睡个像我家猫一样觉，睡醒再来个猫伸展功把所有的疲乏都卸载了。就问一下列位有多长时间没有伸懒腰了？怀念一年前夜晚听着蝈蝈的叫声睡着，清晨在大公鸡打鸣声中醒来的日子，那时候早晨打理好家务不慌不忙的去老妈家，傍晚回自己家，一声呼唤远远看到我的猫小安猫小宁猫小毛乐颠的朝我奔来，三个小家伙欢快围绕我转一周，旋即奔回家门口等着我，那时的日子每天回家都有种仪式感呢。回家的路上看到一群大雁由南而至，初见为人字一会变为一字，想到上周与媳妇回老家水渠冰消，七九河开八九雁来所言不虚啊。万物复苏运行遵循的是天道，人的身体和精神也一样，感觉不得劲了就是偏离了，须得校正回来。赶紧的！

大雁归来啦！照片放大在靠右侧树枝上方处

回来了我没睡着，这俩货睡得跟个猫似的。

花咪睡得舒服的再也没谁了

猫小安也是睡觉的高手，销魂睡姿极具感染力。刚才在窗台上和屋里的黑咪花咪隔着玻璃骂仗呢，文科猫花咪用了二十多个发音字符占了上风。猫小安心有不甘的出去过夜生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