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叔叔去世,回家呆了两天。见到一些少年时的发小,乍见面,相互对视,都有些陌生感。也难怪,四十多年了,离多聚少,其间,偶尔回家看望父母,来去匆匆,父母去世后就没有回去了。有的见过一两次,有的一次也没有见过,都是年近古稀或已逾古稀的人了,变化挺大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岁月如刀,曾经一身朝气,清纯年华,已无影无踪,多了一些沧桑、一道道皱纹,头发白了,眼袋下垂,牙齿脱落,腰背也不再挺拔,与记忆中形象反差很大。几个婶子见到我,一眼未认出来,互相咬着耳朵,表姑妈说,“是我家修发。”</p><p class="ql-block">有人惊愕:“年轻时多帅气!“</p><p class="ql-block">有人叹息:“岁月不饶人!”</p><p class="ql-block">是呀,岁月饶过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贺知章当了四门博士,礼部侍郎、回家也感慨良多,“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谁不会在时光中渐渐变老?谁能超越自然规律?好在经过片刻惊愕后,很快认了出来,化解了短暂的尴尬。</p> <p class="ql-block">见到发小很高兴,寒暄之后,自然少不了问问家庭情况,有的孙子都已经成家了,成了四代以上老太爷。在我们父辈中,是很少有人活过七十的,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古来稀”越发不稀奇了。年轻人悉数外出,几乎在城里买了房子,回不来了。很多孩子考上大学,天南地北都有。变化真大,刚刚恢复高考那会儿,一个公社能考上一个大学生就算不错了,如今家家都有大学生,我堂弟儿子女儿都考上了大学。老人已不种田了,土地都转租给种田大户,亩租金五百元。</p><p class="ql-block">我问他们:“这些钱过日子够吗?</p><p class="ql-block">“不够!”他们说的很干脆,但言语中没有丝毫忧愁,自豪地说:“儿女给家里打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经济条件好了,小辈们对父母很孝顺,家庭关系更加和睦。以前可不一样,父母辛辛苦苦一辈子,为儿子盖房子,娶媳妇,最后自己住小棚子,自食其力,实做不动了,儿子给点口粮就不错了,从来不会给一分钱,往往兄弟妯娌之间为赡养父母吵得不可开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今赶上好时代,子女挣到钱了,父母跟着享福。表姑妈家的房子,有卫生间,有热水器,和城里没有区别,都是表妹出钱的给盖的,生活费用也由表妹承担。叔叔四十多岁时娶了一智障的婶子,有了一个女儿,招亲入赘。不幸的是,去年堂妹先叔叔而去,是入赘的女婿在叔叔病重期间,放弃外出,悉心照料,花六千元为叔叔买了一块墓地。</p> <p class="ql-block">我是一个不喜欢怀旧的人,记忆中,都是一些比较辛酸事,想起心里就不舒服。看到发小,难免想起过去往事。不到十岁,我开始放牛,上学后,别人在学校打球,我要急匆匆赶回家。没办法,家里人口多,靠父母挣工分难免成为“超支户”,作为家里长子不能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养一头耕牛,每年得一百二十工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一帮发小都放过牛,不过放牛也有许多趣事。譬如抓“舌头”,分两个组,谁被逮住成了俘虏,就要负责帮大家看牛,其余人都到河里游泳泅渡,打水仗,钻猛子,闹腾得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偷过蚕豆,就地挖坑,用钢筋锅煮,轮换着吹火,豆子熟了,脸都花了。鲁迅小时候好像也干过,在《社戏》中他吐露偷吃过六一公公家罗汉豆,当六一公公得知小鲁迅喜欢吃送来了罗汉豆,他又觉得“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人性是有弱点,未有得到的都说好,得到了不珍惜。同样是偷吃,我却没有鲁迅的那种感觉,只顾抢着吃,囫囵吞枣,食而不知其味。</p> <p class="ql-block">“还记得我们一起捉鱼吗?”一发小冷不丁地提起一件往事,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连忙回答:“记得,记得。”夏天暴雨后,沟渠都涨得满满的,水流入河港,鱼见到生水就会逆流而上,沟渠中有很多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把排水渠道堵住一大截,用洗脸盆淘干水捉鱼。就这样一截一截地堵,一截一截地淘,一天能收获十几斤鱼,获利十来元,每人分得两三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放在当下,对几元钱可能无感,而在那个差钱的年代,两三元可是不小的收入,当时一个男劳力辛苦一天记一个工,工值不过八毛钱。猪肉,七毛三一斤,三元钱能买四斤肉,过年寻常人家也只买十斤肉,对一帮大孩子,两三元就是一笔“巨款”,怎么能不高兴?</p> <p class="ql-block">往事如烟,在我的记忆中还是犹如昨天发生的事,一幕幕,历历在目,但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在人生长河里,或许那只是一片浪花,而这片浪花没有随波逐流,永远定格在十二三岁,成了永恒的记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这代人饱经沧桑,历尽千辛万苦,却也是最幸运一代,出生五十年代,经过三年自然灾害,见证了共和国从积贫积弱到迈上小康新征程,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过程,即为亲历者,又是参与者,更是受益者。</p> <p class="ql-block">文子/听雨</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