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岛小夜曲（八）

艾伯慢游世界

出了台北之后，初步印象是城乡差别有点儿明显，特别是台东似与台北有天壤之别。本以为台东是个方向词，未曾想台东是台湾岛东面的一个城市，而这城市的基本建设相对滞后。

台东值得来吗？我甚至觉得这行程安排有点儿问题。台东的车站小巧精致，能感到地方上试图要把城市建设成一个漂亮的旅游胜地。我们到达台东正好赶上城里整条街封起来做观光旅游夜市。

黏糊糊的米线热气腾腾，香臭混搭的臭豆腐弥漫整个市场。朔料圈套饮料，麻将配对小赌博，气枪打气球，日式弹子机以及相当低端的衣服，袜子和裤衩的地摊儿，让人恍如回到旧时的庙会。

多年前台湾人非常天真地询问大陆客有没有茶叶蛋吃，现实中这个富得流油的宝岛怎么像是大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样子？走马观花看的都是表面，深层次的逻辑藏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有待我们进一步发掘。

我们在地图上沙盘推演时是以台东为轴心住下，坐船往返绿岛，坐火车往返池上。绿岛我们想当然地认为是【绿岛小夜曲】孕育出迷人旋律的发源地，去池上是因为风靡全球的大米和池上火车便当。

天气预报大风大雨，船期网站没有航班，和小夜曲没半毛钱关系的绿岛不去也罢。但是早起我们还是打的去了渔港，准备找个馆子整点海鲜，没想到太阳悄悄钻了出来，船老大临时起意拔锚，我们随即响应登船。

船一出港就进入了几米高的大浪之中，船头一会儿朝下钻进海里一会儿仰面朝天。难怪船上没有咖啡厅和小吃售卖，我本准备手持咖啡在甲板上看海景晒太阳呢，现在只有老老实实地坐着。

船方早有准备，椅子背后挂着塑料袋，好几个人吐得人仰马翻。经历过乌斯怀亚到南极中间Drake的大风大浪，我们轻松度过。难怪此地自誉有三宝，海燕窝，青草茶，晕船药。

下船后满码头都是租摩托车的，有驾照三百台币租一辆还包油费。没驾照的可以租电驴子，六百台币一辆。沿着环岛公路转一圈才十八公里，一个小时足够。

向我兜生意的老板慈眉善目，有二十多辆摩托车出租。由于生意惨淡无所事事，和我谈的一时兴起，干脆亲自出马开车拉我们转一圈，谈好价格一千五百台币。没想到这不是绿岛小夜曲的绿岛确另有一番风貌。

旅行的精彩有时在于对资源的独自占有。天地之间唯有我们和远处一波一波的海浪声。没有人声鼎沸的喧嚣，也没游客撞入你的镜头，仿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让人一下子放空了所有思绪。

旅游景点有时真的不需要太多人工的雕琢，绿岛是由火山灰和珊瑚礁形成的。面向太平洋的朝日温泉是世界三大海水温泉之一。保持大自然的原生态就是旅游目的地的价值所在。

原汁原味的绿岛实在美轮美奂，就像【绿岛小夜曲】里歌词：“這綠島像一隻船，在月夜裏摇啊摇，讓我的歌聲隨那微風，吹開了你的窗簾，讓我的衷情隨那流水，不斷的向你傾訴”。

掩隐在这绿岛自然景观之中，还藏着一座世人皆知的离岛监狱。从日据时代到老蒋小蒋，以至今天这里还是台湾关犯人的地方。很多政治犯曾栖身于此，故此绿岛还被民进党视为台湾“民主政治”的摇篮。

其实最早关在里面的是共产党的嫌疑犯。随着很多档案揭秘，当年老蒋宁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在白色恐怖之中，因为叛徒告密，这里关押以及杀害了很多共产党员。

刚刚败退台湾如惊弓之鸟的老蒋也抓了不少无辜的台湾民众。一些曾经在里面被羁押的人回忆，每天学习马列主义，以前从来不知道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几年之后宣讲学习心得口若悬河。

明天就是二月二十八日，台湾自春节十日大假之后又一个四联假。这一天老蒋认为打击了台湾共产党势力，民进党认为台湾人民遭受了不可饶恕的迫害，大陆则认为是中国共产党组织台湾人民起义的纪念。

第二天我们去池上，至此台东的交通枢纽地位显现出来。如果携带行李一站一站走过，酒店进进出出一定会疲惫不堪。从酒店打的去车站两百多台币，从台东到池上火车票才几十台币，火车便宜过出租车也算是台湾一绝。

在池上车站的地下通道里展示着很多八九十岁驻村艺术家的画作。我们喜欢的西方艺术大师蒋勋就在此地完成了他的【池上日记】。对于阅尽繁华历经红尘的他们，这里是回归自然的圣地。

池上不仅仅是大米驰名中外，池上的田园风光也早已成为广告商的宠儿，金城武拍长荣航空公司，周杰伦拍演唱会的广告片，布朗咖啡的宣传片都是以这里的稻田为背景。

当地旅游管理部门专门修建一条环游稻田旅游线路。我们租了一台电瓶车，在稻田旁的布朗大道上自由自在地游逛，蓝天，白云，绿苗。由于是淡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稻田只有我们。

一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从我们身后骑过去，裙子随风飘动，带着青春的气息，活力四射。种地已经成了副业，稻田也只是摆设，旅游才是这里的主业，飘逸在田埂上的骑车少女绝对是旅游宣传片抓人眼球的广告。

池上米在日治時代曾經是用來進貢日本天皇的御用米，故又稱之「皇帝米」。由於环山的地理環境，山脈所沖積下來的土壤含豐富的有機礦物質，加上日夜溫差大生长周期长，池上米就一季。

有名气的池上饭包，除了木质饭盒和精美的小菜，米饭肯定也是池上大米。也有很多人来池上就是为了这一盒便当。其实一盒简便的便当和山东煎饼一样，非山珍佳肴，只不过传承着勤劳朴实的民风。

我在想池上究竟有什么魅力把如此众多的艺术家吸引到此？蒋勋艺术大师说：“当你花一点时间靠在门框看月亮，拨点空在树下乘凉，慢下来，你才会活得像个人，才会感受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