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雨夜行)</p><p class="ql-block"> 燥热的苦夏持续着，又该进山里去劳动了，这是去给山坡包谷地第二次的锄草和松土。记得那日我们是进山劳动的第三天。为了多干点活傍晚收工略迟，经一天的辛苦劳作我们疲劳地随着老乡从山里往回返。</p><p class="ql-block"> 那日天色阴暗阴暗的，眼看就有大雨降临，老乡们都匆匆往山下赶路。这天我和仲也尝试着每人肩上扛了一小梱细柴枝，约有二十多斤。偏偏天公不作美，还未走到山脚下，雨就下起来了，淅淅沥沥落在崎岖小道上，使下山的路更是步步艰难，天是暗的心是沉的。所有的老乡都已经超在我们前面快步疾行而去，山道上仅剩下我和仲以及陪伴着我们好心的莫啟兰伯妈，这时伯妈也忍不住地报怨队长下令放工太晚，导致天快黑了我们淋着雨被困在山路上难行。埋怨也无计于事，路总还得我们一步步地走，好不容易到达山脚下，心想可松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沒曾想到下山后的路更难行，到了山脚下天已经大黑，雨却越下越大。一片广漠的土地被黑黝黝的大山环绕着,那潜伏一脉生机包谷地隐在浓浓的夜幕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们什么也看不清，暗夜中只能隐隐约约地辩出黄泥土小道，瓢泼大雨凶猛地袭来，偌大的雨珠无情地砸在我们身上。三人的衣服早已湿透，身上没有一点干燥地方，隔着斗笠头发也是湿的，从头到脚都在淌水。</p><p class="ql-block"> 滂沱大雨将包谷地里的泥土冲散，随雨水哗哗地流淌在路上，泥水已漫过我们脚面。在伯妈的引领下，冒着暴雨踩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摸索往前走。伯妈多次劝我们将肩上的柴扔掉，我和仲都很倔，谁也不舍把自己千辛万苦从山上扛下来的柴丢弃，都坚持要扛在肩上。伯妈肩上也扛着很大一梱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始料不及的是我脚上的草鞋攀带绳先后被挣断无法再穿，无奈之下只能光脚在地上行走，泥土路就像抹了油似的打滑，站起来就滑倒在地，再站起来又滑倒在地上，我用脚趾头死死抠着泥地费力地站起，咬紧牙慢慢地挪动双脚。伯妈和仲在前面摸黑步履满跚前行，我在后面躬着腰一步一滑地紧跟。有几处下坡泥地滑倒了怎么也站不稳.也顾不上许多了，我干脆趴在泥路上推着柴匍匐向前移动。我满脸满身都是泥水。老伯妈和仲又回身拉我起来，老伯妈连声叹气说:“作孽啊，作孽啊!”此刻挤压在心里的辛酸苦痛再也无法忍住，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仲也跟着一起痛哭。黑夜沉沉，暴雨似乎小了点但还在下着，被雨水湿透的衣服紧裹着全身，冰凉的直打冷颤。</p><p class="ql-block"> 那个晚上我像泥猴一样非常狼狈地回到住处。过不多会时间，打着火把的队长和几位老乡都来看望我们，有老乡给我们送来饭菜，还有一老乡给我们送来一盘花米炒腊肉，见到满屋子老乡，泪水又止不住涌出，队长怜悯我们甚可怜当即吩咐次日不用上山，留在山上的锄头让老乡帮我们扛回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第二我醒来周身酸痛，摔跤摔的手臂腿上青一块紫一块斑迹累累，好些天才缓过劲来。</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我对进山劳动心里有了很大的阴影，只要提起要进山劳动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惧怕。但客观现实生活告诉我，必须还要继续面对继续坚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悠悠岁月几十年已逝许多往事早已淡忘，可是深山老林里心惊胆战的夜宿和跌爬滚打的雨夜行仍深深刻在脑海之中，可叹经历过的苦涩与艰辛能坚持下来实属不易，也正是有了这些艰难的磨砺作底气，在往后的漫长日子里，有了战胜困难的勇气和毅力，它成了我一生的宝贵精神财富。</p><p class="ql-block"> 非常感谢当年生产队长和老乡，感谢他们对我们知青的关心和照顾。并深深地怀念那位莫啟兰老伯妈，感谢她总是在呵护关怀着我们，想起来就很内疚，那个晚上是我们拖累了她，对我们不离不弃陪着我们吃了不少苦。</p><p class="ql-block"> 同时也感谢我的老友仲琴芳，我们有缘结伴，风雨兼程，相互搀扶一路走来。</p> <p class="ql-block"> 撰稿 余正玲</p><p class="ql-block"> 2023年 3月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