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风从草原走过》节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 邵景秋</p> <p class="ql-block"> “天公不惜千般苦,世事何妨一笑开”。铁蛋一行人沿着山坡的雪迹向前爬行。大风吹过万木倾伏,有如大海里卷起飓风刹那间轰响齐鸣,真有风急天高猿啸哀的感觉。回首看去,好勒浩冬营地的蒙古包散落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诉说着冬日的娇俏,诉说着远古的神话…。</p><p class="ql-block"> 望日已到中天,一行人走出胡勒给大山,眼前是一片茫茫雪原,三棵松傲然在雪原中屹立,那是铁蛋心中的指路明灯,只属于他灵魂涤荡的依托,在成长与抗争相并的环境中,是三棵松顽强不屈的精神,坚韧不拔的毅力,支持着铁蛋,鞭策着铁蛋,勇往直前。望着遥远的西山静静享受着阳光的爱抚,温柔卧在蓝天与白雪边际。…此时铁蛋似嗅到知青驿站家的味道,默黙计算天黑之前可以下东山了,再有五个小时即可到家,然后对金钟和明子说:</p><p class="ql-block"> “咱们走三棵松吧,能近十多里路程,我认识下山的路。”</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你能找到下山的路,就走三棵松吧。”</span></p> <p class="ql-block"> 天有不测风云,正当铁蛋选择下山路时,看到西山在飘渺的白幕中消失了,来的这么突然这么神秘?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忙说:</p><p class="ql-block"> “你们快看,西山怎么不见了?”</p><p class="ql-block"> 惊呼中几个人一齐看向西山,白色天幕已将西山隐藏的无影无踪。…明子又惊呼:</p><p class="ql-block"> “快看!东山的树林不见了?”</p><p class="ql-block"> 瞬间的变化已经超出几个人的认知,铁蛋反应过来了,是暴风雪来了!</p><p class="ql-block"> “不好!我们遇到暴风雪了,咱们是走还是停在这里?快做决定吧!”</p><p class="ql-block"> 惊慌中谁又能做到遇危心静如水呢?在一片焦乱中铁蛋发话了:</p><p class="ql-block"> “没有时间了!按金钟和明子的意见,不走三棵松,顺着原有的老路走,永玲坐在前面爬犁,惠萍坐后面爬犁,我负责牵爬犁,金钟和明子探路。从现在起我们开始和死神抗争了。想活着走出去就得做好死的准备,就是死也要死在前行的路上,决不做待宰的羔羊,听明白了吗?开始准备吧!”</p><p class="ql-block"> 没有回声,只有默默承受。此刻语言失去它原有的作用,剩下苍狼的明目和坚毅不屈的决心。狂风还在天空盘旋,被胁迫的雪花任意被狂风肆虐,凄厉地呼啸着搅得天地惊惶不安,搅得万物失色。荒野中,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凛冽的寒风又增加它的寒力,更频繁延着帽子边缘攻击薄弱的脸颊、脖颈。似乎空间又变暗了,低的不能再低的天幕已将天穹空间变小了。到处是白茫茫的雪花飘在眼前,阻挡你的视线,恐吓脆弱的心灵,啊!怎么连牛都看不到了!铁蛋伸直自己的胳膊,想检验一下雪的密度,很失望竟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风似乎在不断改变方向,忽左忽右吹得雪花糊住双眼,化成泪水成霜,与睫毛相亲相爱形成永久性的冰坨镶在脸上…。</p><p class="ql-block"> “万里长空云作阵,九州大野雪成灾”,路在哪里?路在心里,路在脚下。雪搅浑了天地,风让你无法睁开眼,视觉竟成了摆设。金钟和明子两人挎着胳膊走三步退两步与风抗衡着,用两只脚去寻找老路,再大声招呼铁蛋,艰难程度已胜过红军长征时翻跃的夹金山。狂风愤怒呼啸狂吠,吞噬了平时不被珍惜的色彩,蹂躏了往日早已淡忘的轮廓,大地已在喘息,早已披上白色的囚服又被吹得零乱不堪,似龙卷风般吸进涨滿的肚馕,喷出急速无味白色的血,落到有生命的物体便沸腾了,紧紧地与你纠缠聚在一起,散发着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孔,誓将你吞噬。暴风雪今天要主宰一切,将无情宣判无助无辜的万物…。</p><p class="ql-block"> 融入一切万物的黑洞,犹如释放出一批魔鬼,从天河而下,嘶鸣着在夜幕里翻滚,传送着鬼的抽噎。狂风依仗着鬼魅吼着,叫着,回荡着,扯天扯地,如万头恶魔忽而四面八方乱卷,忽而直奔突袭,撗扫大地,得逞的狂风得意鄙视苍穹万物…。铁蛋忽感眼前有物?再近一步,看见两个雪人搀扶在一起瑟瑟发抖。他清楚,兄弟俩一天水米未进,进入暴风雪区域已有十多个小时,探路所付出的体力比自己大的多,是在他俩努力下才取得前行十公里的奇迹,他们已尽力了!…铁蛋非常明白“如此恶劣环境,负出体力就等于负出生命”的道理,也明白人活着就是为了死亡的真啼。如果生命没有死亡?如何去衬托出活着的璀璨?如果没有死亡那么活着又有多大的意义?死亡又何偿不是一种美丽呢?铁蛋已享受过死亡的剌激性,他更清楚向往成功更具有挑战性,丢弃死亡将魔力化为信心,迎接挑战是对信念的永恒定律。</p><p class="ql-block"> 铁蛋松开牛缰绳,三个人抱在一起…感触到他俩人颤抖的身体。…六目互视着…此刻沒有语言,只有同步心跳传递生命的焦点,用灵魂去点亮所剩不多的希望。…此时此刻三个人都明白,今夜将是归期,珍惜眼前的时光…死神已步步紧逼了…。</p><p class="ql-block"> “你们走吧,我没有力气再坚持了…”</p><p class="ql-block"> 微弱的颤抖声似辟雷!撕开铁蛋受伤的心,那是字字都充滿着鲜血…淋淋欲滴呀!这两个兄弟在暴风雪中为大家营造了十个小时的生命空间,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英雄岂能倒下,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葬在一起。铁蛋梗咽着说不出话,扭身牵过牛爬犁,让他们俩人分开坐在两个爬犁上,嘱咐两个女生互相监督谁也不允许睡觉。因为一旦睡过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夜幕下,咆哮的狂风肆虐地在旷野奔驰,伸出粗壮的魔爪抽打阻碍它前行的万物,欲意荡平一切敢于抗衡的力量。雪,也是有使命的,它驾驭着狂风,将雪化作为千万条蚕絲,横七竖八不停歇地缠绕,欲将铁蛋几人牢牢地束缚住,再冻上一层厚厚的冰,象蚕茧一样得到硬壳的保护,待春暖花开破茧之时,露出阴森的白骨。…两个牛爬犁在无垠荒漠暴虐风雪中有如两叶不沉的小舟,又是即将熄灭的火苗那样微不足道,似乎隨时随地被淹没在积雪大地的褶皱间,变为一片纯白。铁蛋冷峻走到牛头前,仰首怒视深邃天空,如一头发怒雄狮,更象一匹坚毅执着的苍狼。…</p><p class="ql-block">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牵着牛顶风踏雪在夜幕中缓缓前行…。</p><p class="ql-block"> 蓄谋已久的狂风,凭借无可阻挡的力量横冲直撞越发嚣张了,使出阴险狡诈的诡术,瞬间天地置换万物皆动,爬犁上的物品如长了一双双翅膀,有振翅高翔的,有低空盘旋的,…屈服于狂风的野性向四处逃散,…在生命与物的选择之间谁能两全兼顾呢…?更何况自己也深陷其中,随时突起的翅膀或将鸿毛般的躯体荡飞。还不如让它们自由的去吧!…狂风以其极惨忍的方式消磨生灵的意志…折磨生灵的肉体…用痛苦体验生命的微弱和渺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终于,狂风使尽了解数,如被扎的轮胎泄气了,无脸见人的雪花如死去的白霜铺滿大地,被吞噬的夜空慢慢恢复己有星辉,一轮弯月不情愿地露出忧伤的面孔,洒出冷漠的灰光。铁蛋望着月亮位置早已越过中天,知道时间已是后半夜了,幸运地逃过一劫保住了性命。借助月光已看到行走在下东山的山坳中,兴奋喊出心声:</p><p class="ql-block"> “咕~下山喽~”</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生命无时无刻都在捕捉亮点,铁蛋一声吼喊出众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感。这吼声是对生命最高的赞礼和热爱,又是暴风雪对生命的溶化,对生命的磨练,写满了生命的坚强,这吼声道出暴风雪后的感悟,生命只坚持一个信念:“那就是活着!”……!</p><p class="ql-block"> 沒有了浓淡深浅,你的目光更加单纯清澈,不必刻意掩饰自己,不必曲笔委蛇,只剩无暇在微笑的阳光下静静袒露,尽情倾诉倾听着冰雪消融的声音。让生命敝开心扉,那一刻经过纯洁的雪洗礼后,才展现出一个完美干净的起点。心中覆盖的雪仿佛也在悄悄融化,去迎接一场一场大雪孕育的一个风景如画的春天。</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衷心感谢原作者!)</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铁蛋和金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邵景秋,天津市第四十八中学67届初中毕业,1969年5月下乡到呼伦贝尔盟鄂温克自治旗孟根楚鲁索木孟根楚鲁嘎查插队,1972年到大庆油田工作至退休。《风从草原走过》是作者的自传长篇小说。</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