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行：北碚缙云山火线

翦翦风

“春林初盛群类乐,风弦一曲万方听。” 我以为。缙云山火线却注定没那么美好。泊车寻道山林间，从这里出发…… 放眼田间地头，春草已盛，春花次第。湖库江河春水未生，去年的酷暑干旱，延绵至此的春旱，春波粼粼的丰盈成了遙想和期盼，只能看着它们清瘦消减的模样，挂上心头。 出发地的房屋瓦舍安然，并莫受到那一场大火的波及，所幸几场细雨绵绵滋润的这一条泥黄的土路，没有扬尘迷眼。 越往上行，坡度越大，如若大雨滂沱后，定是泥泞难行。SUV车上去都难，摩托青年在那场大火的后勤保障物资运送中，困难、险象环生，着实让人叹服。 山中石板路，原生路，踩在脚下，薄汗驱逐了初登山时的轻寒。 山中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自成道路，路多了，选择就多了取舍的难度和困惑，这多少带上点哲学的意味，也凭空添上了一段花絮：迎面一个背了一大兜林下腐殖土低头旁若无物走他自己路的人。爬山的人：这么远背这个土回去肯定是养兰花吧？（先套个近乎，问路顺理成章别人就会愉快的一指……）背土的人：养什么兰花，用来种我的四季豆的，不然我费这劲干嘛！爬山的人：我们要去看菩萨，路边有个菩萨的路朝那方向走？背土的人：你要去看菩萨格自去看你的菩萨啥！……就差怼出的话语让你去回味：种兰花，兰花有什么用？可以吃吗，可以和Green bean一样当菜吗！春耕春播春种当下时节，你们还有闲心看菩萨！一群空得发慌的人！ 没受他指点，我们还是顺利朝圣了山路旁的菩萨，众佛中的一尊，笑盈盈地独居巨石上岿然不动中享受着善男信女的香火瓜果供奉礼拜。 一路都有菩萨们佑护着山行的脚步，山神，土地公公、土地婆婆，财神，众神……包括去年的那场大火，也有他们众神众佛的佛光普照，想必！人不可为时总会寄寓于玄学神异。 岩石上的涂鸦，色彩丰富鲜丽形象。多年以后，它若还是今天这般模样，有没有让人乾坤大挪移“失落的亚马逊热带雨林文明”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崖壁画前的感觉？虽然两者有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拾级，仰首，顶礼膜拜座落于一个山头的群佛。早前这里应该有一个庙宇，院前有石狮蹲守，众佛分二层安居，神态各异，造型千秋，少了遮风挡雨蔽阳的防护，风摧雨蚀下多数折了完整，头断肢截手折，嗔怒嘻笑庄严依稀难辨。处于第一层的占据一壁的大佛就是大家熟识的莲台千手观音，那年的聋哑人表演的千手舞想必得灵感于此佛，飞天舞，反弹琵琶，飘逸仙气的肢体语言出感观的美瞻。春晚的《只此青绿》也是来自那个天才少年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吧？只此青绿！只此少年！ 途经一个外围石纹雕饰精致华美的古墓，出于对鬼神的敬畏，没人拍照。墓主为谁无从考究，不是官肯定也是巨富，勿庸至疑墓室已被盗劫一空，肯定也不止经过一次两次几次的洗劫，不管是guan盗还是民盗，只是古人肯定没料想今时之结局，毕竟他们哪及诸葛孔明的聪敏智慧和秦皇的雄才霸略。而，灯灭灰烬泯灭消散于时代流光中，谁又能去纠结？ 穿行山中，一路焦黑灰沉，残枝断竹，折腰的，全株倒下的，完全碳化的树干、枝条，又被枯叶覆盖的泥土，都涂炭成一个单一的墨黑。 有断冠折枝只余独零零依然直挺黑黢黢的树干。有黑亮树皮像龙鳞的松树，一触碎软即散，风扬起零星灰飞。有长杆黝黑顶枝绿意伸展比对鲜明的棕榈，静默地宣告它的渡劫归来。有树头、腰身墨黑分割俨然火侵袭过幸避一难的。有全株枝、干、叶片完整却碳化成铅笔画的。有昆虫残留的半副躯壳生硬成标本。……黑，暗哑枯涩低沉。黑，单一色，触目绷紧了心弦。黑，油亮或枯涩。黑，木碳的黑，一段，一截，一树，随处可见。 翻过一个山头连着的另一个山头，落眼枯槁，满目疮痍，阳光也穿透不了厚厚的暮气沉沉。没有鸟鸣虫呤，连身影，也没有惊起！没有雨意雾气空濛。没有流水瀑布，山泉细流。水，成了绝唱。几时，这份灵气才能重返缙云山涧沟渠？ 想，那时的烈焰肆掠，热浪翻滚，风助火势，横扫隔离带，蔓延过一个又一个山头，烈火中生灵涂炭，缙云在哭泣、呻吟。牵动纠紧着多少巴渝儿女的心弦…… 云南消防，甘肃消防，重庆消防，民众，异军突起的摩托青年，以及那一条烙印的最后人墙坚守防线成为了宏篇伟章，雪泥鸿爪。热情，热心，热血，奋勇，顽强，坚守……多少词前缀在他们身上也显得暗淡失色、苍白无力。火光，燃裂，扬尘，赤膊，汗水，一张张年青的脸……背，扛，送，传递，山路崎岖陡峭，山高路远……仿若川江号子的声音，赤脚，光膊，纤绳，与地面倾斜成45°的身躯，一步、一挪，朝前……硝烟，战场，欢呼，胜利，劫后余生……一座城，一座人，一座钢铁长城…… 风在山的另一坡响起，树涛阵阵，激流般振聋发聩，是吟唱，是诉说，是感恩……那些可圈可点，可歌可颂的人和事……在印象的刻痕里装帧成画卷…… 供图：城市农夫半只昆虫壳 它在火中涅槃成一只千年老龟，龟背纹路清晰美妙，引得好奇的群友前去打卡圈图留存。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许多的小草展出了新绿，许多的嫩竹站在倒下的枯竹旁，许多烧黑的树根处萌出了新芽，许多被火焰吐舌的树依然生长、生命着，许多的“一把伞南星”撑着那把浅绿的油纸伞，独自芳华在各处……它们宣告着生命力的顽强和不竭、不息。 历劫的缙云归来，一样会禽飞兽走鸟鸣虫呤，花开草长林盛，青山如是，眉黛如初，涧水奔流琤淙。天然氧吧，森林全覆盖翘首可盼，指日可待…… 从实验区到缓冲区，我们撞入核心区，所过之处没有一户山里人家。划区立牌“禁止……”，好在只是县级自然保护区，没有造成心理负荷和压力，只是走过…… 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走过一道又一道山脊，穿过一丛又一丛倒伏的竹林，山上的路程几公里，丈量的脚步却费了数小时…… 从山上的林木疏隙间遥见安居山脚的北碚城，密集的建筑中却搜寻、辨识不出西大的身影，更不用说记忆犹新的那座欧式建筑。 下山的难度并不比上山时来的轻松。套上护膝，登山杖伸长后先下地着力，承载去一半身体的重力，脚步随后跟上。这是资深户外达人的经验分享。修竹林立夹道，一阵花雨适时地从竹林高处飘飞而下，落英缤纷，洋洋洒洒，贴上发梢，拂过脸庞，沾上衣襟。细圆轻柔的花瓣，敷白点粉的颜，回首，却寻不到它的来处。它静静地来，只为送别我们离开的脚步。 下到山脚，才发现那条向右的灰白登山步道，依然熟识。千步梯，层层级级。拾级，拾级。那年那天那时意气风发的岁月，还有那些各归一方的面容…… 时间：2023.2.25人物：花样年华群 6车26人 图：众群友 树生，藤生，树死，藤死，生生死死不相禼。多像《曾许诺》里的蚩尤和阿离，不是绞杀的残酷血腥，而是相携共生的浪漫写照。 这里应该是众佛庙宇的入口，一座石狮还在坚守。几时入主山头，几时香客往返络绎几时梵音蒲团佛前几时冷清寂寥几时庙宇坍塌，几时不剩片瓦，几时残壁断垣，几时经受风霜雨雪日晒侵袭几时沧桑斑驳了容颜几时褪色了袈裟金装只有时光的印痕诉说久远的记忆…… 划区的自然保护区：核心区，缓冲区，实验区。一路行来，独不见实验区的立牌。 这棵站在山顶的树，有点《山楂树之恋》的韵味风致。 一把伞南星，花语温暖的意思，果实成熟时有毒哦，万物相生相克，它也可以活血化瘀。喜欢生长在潮湿的地方。 璧山七塘，在此打卡，坡上樱桃花开荼蘼。而不是七塘的樱花烂漫的时节。人的精力、体能有限，疲乏的人不再有兴致爬坡上坎亲临花前树下，与花儿耳鬓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