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去我到过的地方走走

怀梦草

　　我真的好奇怪，人越老就越想到我曾经去过的地方走走。我人老了，满身疾病，右下肢受过伤、深静脉血栓形成，走不动了，越走不动了就越想走。有的地方路途远，有的地方路不好走，自己不会开汽车，很难去了，越难去的地方就越想去。我好想去走走，我好想到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去的地方走走。

　　我于解放前出生在洞庭湖增福垸，大概三岁移民到洞庭湖南京垸。在我离开洞庭湖约五十年后，回了一次洞庭湖，但很遗憾，错过了到我出生地增福垸去的机会。

我经常想那里是个什么样子，我在那里呀呀学语、蹒跚学步的情形，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总想去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看看。我想摸一摸出生地的泥土，闻一闻泥土的清香。

　　我是在迁回老家湘乡时读的小学，发蒙的小学叫穆家塘，位于我家屋场左侧约五里路处。一路经过的是房屋稀少的丘陵地区，爬山过坳，跨过小溪，走过田野，一边走一边玩。扔过石头，玩过溪水，摘过花朵，无忧无虑。

反右运动时，学校四个老师，一人评为反革命份子，两人评为右派份子，这三人被开除工作籍。校长评为中右，调到其它学校任教师。穆家塘小学从此解散了，本来是一栋民居的一半改成的学校，现在又变回到民居，我们換了一个小学读书。

有一次坐儿子的汽车回老家短暂地停留了一下，我从家里出来，想走走去发蒙小学的路，看看发蒙学校。看见原来的路都是茅草荆棘丛生，很难从原路走到穆家塘，儿子又马上要走，就没有走那条发蒙之路了，以后也再没有走过。五十多年前因为有事走其它路到过发蒙学校，以后也再没有去过。不知道学校和去这个学校的路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曾经相识的人现在好吗？我还很留恋路上曾经的大片枝子花。

　　我几十年前在湘西山区的辰溪县人民医院实习，自从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虽然偏僻，贫穷，交通不便，但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街道房屋和我家乡大不相同，有它独特的美。山坡上平房四合院式的人民医院，高山深谷中的农村卫生院，沿河街的吊脚楼和沿山坡建的街道都曾经使我感到好奇。

我们曾在这里认真学习临床知识，团结友爱过集体生活，到县城和郊外快乐地玩耍。

有不少家在大城市的大学毕业医生远离家乡，在这里偏僻的山区医院工作。一个家在繁华北京的大学毕业女医生，长期与丈夫两地分居，在这里高山深谷中偏僻的公社卫生院热心为当地人治病，曾使我很感动。

听说那里现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不是那贫穷落后的样子，风景一定越来越美丽。我老想着要是这一辈子还有机会到辰溪去看看就好，看看那里的山，看看那里的水，看看那里的街道房屋，看看那里的变化。看还能不能找到我实习、生活、玩耍过的曾经熟悉、非常怀念的地方，要是还能看得到临床老师那就太好了。

　　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壶天公社，开始与一个同班同学和湖南中医学院毕业的男同学都在中心卫生院麻沙塘工作，卫生院在一片田塅中，周围有房屋，来往的人比较多，不感到寂寞。

几个月后，我和中医学院毕业的男同学一起调到十多里外，与宁乡交界，接近安化的合东诊所工作。这里是山区，离我家的距离有我家到长沙这么远。诊所周围没有住户，都是高山峻岭，特别是晚上没有电灯，漆黑一片，感到很寂寞。我们两个人开始很不习惯，总是想回家乡，想进城市。后来和山区人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感觉到了他们的热情纯朴，有的人还和我们成了亲密朋友。在山区住的时间久了，习惯了当地的环境，觉得合东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合东成了我心中的世外桃源。

我离开合东四十多年，后来没有去过，总想在我还能走动时再到合东去一次，看望那里熟悉的朋友，观赏那里优美的风光，甚至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

　　我感觉自己真的怪，不但生活得久的地方想去看看，就是去得很少的地方也想去看看，只要是去过的地方都想去看看。如娄底市西阳乡，我是有时没有乘上去壶天的汽车时，改乘火车到娄底地区胜昔桥站下车时去过。下火车后横穿西阳，再走壶天到合东。

西阳不但山清水秀，而且人民纯朴善良。我往往是热季才走西阳这条路，经常在热得厉害了，就到大树下乘乘凉，口渴了到农家讨开水喝。我虽然与他们从不相识，但是他们只要我开口说想到您家喝点开水，他们就马上端着开水送到我手里，有的人甚至拿食品给我吃。

　　世界是美好的，特别是我呆过的地方，我感到很亲切。我现在老了，特别是快走不动了的时候，很想到我呆过的地方去走走，去看看，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是很难再到这些地方去了，但是越难去心里就越想去，希望我的心愿或许能够实现。

文字：怀梦草

照片：致敬网络

编辑：怀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