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钩沉——我家“28永久”自行车】下集

王平安464536611

<p class="ql-block">【往事钩沉——我家“28永久”自行车】下集</p><p class="ql-block"> 作者 王平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一,</p><p class="ql-block"> 周日,父亲给自行车胎打足气,横梁捆着小口径步枪和双筒猎枪,斜梁挂着打气筒,后座两则分别绑渔网和拖拉机橡皮车胎(吹足气后充当小船),尾筐里还装着雨衣、雨靴和橡胶裤等。</p><p class="ql-block"> 我家自行车,像是一辆装满物资的大型载重卡车。</p><p class="ql-block"> 父亲蹁腿上车,让我上后座,今天我们去北面几公里外的涧河撒网捞鱼,捎带着打野鸭子和浮出河面晒盖的野王八。</p><p class="ql-block"> “出发!”</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的涧河(发源于三门峡陕县崤山),蜿蜒曲折、清澈见底,水里游着成群鱼虾。可惜后来沿途工厂偷放工业废水,污染成一条臭气熏天的“龙须沟”。</p><p class="ql-block"> (大院正北方向不远的涧河)</p> <p class="ql-block">  我静静的坐在岸边老槐树下看守自行车、小口径、军用水壶、干粮和巳经吹涨的胶皮车胎,双手举望远镜观看父亲在沿河撒网。</p><p class="ql-block"> 他网绳缠着手腕,侧着身子,两腿弓步,抡起网前后摆两下,到第三下时,“呼”使劲一下子撒了出去,渔网在空中呈椭圆形向河心罩去。</p><p class="ql-block"> 父亲慢慢拉网,银光闪闪的大小鱼虾蹦跳着。我心急跑过去帮忙捡拾网里的鲫鱼、鲤鱼、和黄搁牙。父亲掂纪着自行车,皱眉叮咛:“你回树下去,看好车!”。</p><p class="ql-block"> 撒过最后一网往家赶时,已夕阳西下、余晖洒金。</p><p class="ql-block"> (撒网捕鱼)</p> <p class="ql-block">  父亲弓腰吃力蹬车,我侧腿坐车子横梁,手扶挂在车把的铁皮桶,里面装着给弟、妹捎的活鱼、活虾。后座捆扎着两个麻袋,一个装着湿漉漉的渔网,另一鱼篓装着收获的鱼虾,偶尔还会有几只野鸭子。</p><p class="ql-block"> 遇到汛季,上游水库开闸泄洪,父亲多撒几网能捞一麻袋鱼。回家后给邻居和直零一食堂分分。食堂炸鱼免费送给干部、战士吃(在其它文章中我讲过,当时军供油吃不完)。大院很多人都记得这事,现在军干所里的离退休老人们还拉着我津津乐道。</p><p class="ql-block"> 十二,</p><p class="ql-block"> 平时父亲很严厉,我们很怕他。印象中好像只有骑自行车去打猎、捕鱼时,他才会开心的显出温和。</p><p class="ql-block"> 草木舒润,夜风适暖。</p><p class="ql-block"> 坐在前梁,我听着链条“咔咔”的吃力绷响声,闻着父亲背心的汗味和车后渔网的桐油、鱼腥混杂怪味。那情景那味道,陪伴了我好些年。至今仍弥漫在我脑海深处,一触即发。</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父亲骑车几十公里带我去孟津黄河湿地打大雁(现在违法,严禁伤害国家保护动物)。我们半夜披着伪装网提前埋伏在芦苇丛,凌晨趁大雁飞来喝水时“砰砰”开枪。到现在,还有个机关干部说:“小时候我吃过你妈做的红烧大雁肉。”</p><p class="ql-block"> 有读者与我沟通说:与王老师对比,着实感叹自己“童年不乐,往事乏善可陈”。</p><p class="ql-block">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儿时的快乐和糗事,等你到年龄了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挖掘、展现。</p><p class="ql-block"> 十三,</p><p class="ql-block"> 初一时,全军因备战关系撤除、停办子弟学校。没辙儿,我们告别永红小学转到市立九中报到。</p><p class="ql-block"> 市九中距离大院门口有三站地,到武汉路下公交车还得再走约一公里多才到。走路忒远,坐公交车太贵,父母开了家庭会议,决定家里那辆28永久车给我做上下学的专属交通工具。</p><p class="ql-block"> 以前上学是几个要好的同学勾肩搭背同行,现在路远骑自行车,我们4、5个人仍约在东大门,每天结伴上学。记得当时X同学家经济困难没买自行车,我们几个毫不犹豫的轮流骑车带他上学。</p><p class="ql-block"> 可以说从初中到高中几年,我们每天都是在自行车上度过。自行车陪伴我们度过了快乐时光和少年轻狂。(我在后面文章里会提到很多骑自行车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高一,我突然心血来潮,去武汉路五金店买胶水、铁挫和砂纸,楞坐东门口岗亭附近的修车摊呆了一天,跟那个衣服腌臜的老头学补车胎。凭籍半啦子手艺,热心给某个女同学䃼车胎。呵呵!弄一脸黑,效果并不很好。因为第二天我看到她还是推着漏气瘪胎的车到东门囗修车摊花钱䃼胎。我联想起四川谐剧电影《抓壮丁》里的名句“我有愧”、“我悔过”。</p><p class="ql-block"> (关于自行车)</p> <p class="ql-block">  高中时期结束后,那辆皮实的“28永久”又传给了我弟、我妹,直用到都参加了工作。</p><p class="ql-block"> 后来,父亲从大院退休进干休所,几支枪按规定上交了,渔网也撒不动了。再后来,我攒够钱买了汽车。家里那辆“二八大杠”退休了。</p><p class="ql-block"> 十四,</p><p class="ql-block"> 父亲退休后闲不住,将杂物棚那辆许久不不用“哐哐”乱响的旧自行车,修理一番,载着水桶、粪桶和皮管子,车梁绑着锄头、铁锨去干休所隔壁的东靶场开荒种菜。直到父亲老了、病了,骑不动自行车了。</p><p class="ql-block"> 回顾往事,几十年来,这辆永久自行车载粮、拉煤、运白菜;上学、打猎、带孩子,可真没少给家里出力。它陪伴全家人走过风雨泥泞路,如今锈迹斑驳、缺铃断链。父亲舍不得扔,又将破车存放在杂物间。</p><p class="ql-block"> 有次我开车回干休所帮忙收拾东西,随口说:“那辆老掉牙的破自行车,没用还占地方,卖废品算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听了很不高兴,说:“老掉牙的东西你就卖掉?没用的东西就扔掉?好哇!我也老掉牙没用了,干脆把我也卖掉得了!”</p><p class="ql-block"> 我伸出舌头,再也不敢造次。</p><p class="ql-block"> 父亲病逝后,母亲清理杂物间,她抚今追昔仿佛在旧车上能找到父亲影子和岁月余温。旧车气质仍在,母亲舍不得扔掉。她把这辆已完成历史使命的旧车,放在杂物间最里面,让疲惫的它永久休憩。</p><p class="ql-block"> 什么新呀旧呀都已不再重要了,因为它曾经精彩过。</p><p class="ql-block"> (报废的28加重自行车)</p> <p class="ql-block">  十五,</p><p class="ql-block"> 曾经以为,变老是很遥远的事。突然发现,童年巳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时光好不经用,抬眼,仅剩余生。</p><p class="ql-block"> 如今有不少人攀比谁汽车豪华、谁的车昂贵。其实,从我父亲买“二八大杠”来看,实用最好。</p><p class="ql-block"> 劝人不要比较身高,大家都是1米多;不要纠结年纪,大家都很难破百岁;不要炫耀财富,死时谁都带不走 。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只知道生产日期却不知道报废日期。所以,善待自己,开开心心过好余生是最好。</p><p class="ql-block"> 借用高克恭先生一首诗来比喻人和自行车:</p><p class="ql-block"> 青山不老我不闲,</p><p class="ql-block"> 一生忙碌为油盐。</p><p class="ql-block"> 风风雨雨几十载,</p><p class="ql-block"> 转眼黄土埋胸前。</p><p class="ql-block"> 我笑青山颜不老,</p><p class="ql-block"> 青山笑我已暮年。</p><p class="ql-block"> 如牛到老不得闲,</p><p class="ql-block"> 得闲已与山共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全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