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行之四：沈园

海纳

一个宋代的园林，能一代代传到现在还赫赫有名，全中国似乎只有绍兴的沈园了。这种幸运是因为题在沈园墙壁上的《钗头凤》两首词，而这两首词又和宋代大诗人陆游的一桩凄美的爱情有关。 陆游年幼时，与其表妹唐婉情意相投，青梅竹马，耳鬓厮磨，相伴度过一段纯洁无暇的美好时光。随着年龄增长，一种萦绕心肠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渐渐滋生。青春年华的陆游与唐婉都擅长诗词，他们常借诗词倾诉衷肠，花前月下，二人吟诗作对，互相唱和，丽影成双，宛如一双翩跹于花丛中的彩蝶。两家父母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陆家就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订下了唐家这门亲上加亲的姻缘。成年后，唐婉便成了陆家的媳妇。 陆游的母亲唐氏是一位威严而专横的女性，她一心盼望儿子金榜题名，登科进官，以光耀门庭。而新婚燕尔的陆游却留连于温柔乡里，对此她大为不满，认为唐婉实是扫帚星，将毁掉儿子的前程。于是她以八字不合，婚后三年未有子为由强令陆游一纸休书休了唐婉。两个有情人终究难以再牵手！ 后来唐琬改嫁赵士程，陆游再娶王氏。十余年后他们又在沈园相遇，陆游伤感之余，提笔在园壁上题了一首著名的《衩头凤》词：《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第二年春天，抱着莫名的憧憬，唐琬再次来到沈园，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瞥见陆游的题词，反复吟诵，感伤之余也依律和了一首《钗头凤》词，题写在陆游的词后：《衩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雨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以诗词表达了旧情难忘而又难言的忧伤情愫的唐琬，日臻憔悴，最终悒郁成疾，不久之后便郁郁而死。陆游历经近半个世纪的风雨后，仍然把四十多年前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埋在心底，为此哀痛至甚，后又多次赋诗忆咏沈园，沈园亦由此而久负盛名。 沈园怀旧诗——陆游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在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梦游沈园》两首 ——陆游其一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其二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陆游辞世前一年，不顾年迈体弱、再游沈园，满怀深情地写下最后一首沈园情诗：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陆游的不能忘情，一直持续到他去世。纵观这些诗，都饱含他的真情，后人读来，不能不感叹嘘唏。 沈园南苑的是“陆游纪念馆”，纪念馆正门“务观堂”以陆游的字“务观”得名。据说陆游出生在父亲携家赴任的旅途中，故取名为“游”；依《列子·仲尼篇》所述“务外游，不如务内观”，故取字为“务观”。 门外两侧柱联“禹迹问遗踪，犹传临水惊鸿句；燕然寻梦路，未死铁马冰河心”言简意赅地概括了陆游与爱妻别离的悲痛，报国无门的悲愤。 大厅正面镶有陆游线刻像，两侧书有“剑南万首，岂但乡邦称泰斗；旷代相望，濯锦江头一草堂”的对联。 左右两边的檐廊墙上镶嵌有陆游手迹的碑帖，纪念堂内陈列有陆游的著作、手迹等。 务观堂的对面“安丰堂”是陆游史迹陈列，陆游的胸像摆放在毛泽东书写的《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前。史迹陈列由“爱国壮志”、“爱乡赤子”、“爱情悲歌”三部分组成，有各类图片、碑拓、雕塑、实物等一百七十余件，全面展示了陆游一生的伟大成就。 务观堂和安丰堂之间庭院的东、西两侧，分别有一组石材和青铜组合的雕塑，东侧为“孤村夜雨”，西侧为“铁马冰河”，两组雕塑体现了陆游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的高尚情怀。 一代文豪，一生笔耕不辍，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但他的爱情却因封建礼教、世俗传统的束缚，留给人们的却是一桩凄美的爱情故事。陆游的沈园情诗在后世长久流传不衰，提醒着人们好好珍惜拥有的那份感情，不要轻易道别离以酿成无奈的终身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