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减刑大会

麦 客

下队没多久，赶上了第一个减刑大会。那一次的过程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年著名的燕子南迁大会，是唯一在犯人减刑之前开的。

那年天冷得早，早晚出工，路边花草已经蒙了薄霜。忽然有一天，天上地下来了数不清的燕子，黑羽黄腹，剪刀状的尾巴。落满了墙头屋顶，甚至隔离区带刺的铁丝网，顶端也站满了这些激动不安的小朋友。

平时宽阔的前厂区上空，几乎被它们盘旋的身体遮蔽了，更远处，还有越来越多的燕子乘风而来。得到默许的犯人加快了节奏，整队、报数、轮流进伙房...所有平时一丝不苟的程序，都有些潦草走"型"，这一切都是因为高空中不断抛洒的"枪林弹雨"。

直闹了两天，第三天早晨干警监督我们早起整队时，除了十几只不知所措的"落后份子"，燕子的大部队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