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真（九）

长风

我和篮球有个约定

“不打篮球,你永远不知道,有一种热爱叫'痴迷'... ...”这是我以前写的一首关于篮球断想的打油诗开头。不言而喻，我是钟爱篮球的，而且这种爱好，伴随我一路走来，成为漫长人生中一种重要的生活经历和思维方式。由于自身条件所限，我当然不是想像中的篮球健将，更不具备过人的运动天赋。老实说，球场竞技水平，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机关水平。但从小喜欢篮球、热爱运动，让我的人生着实增色不少，充满了属于自己的欢笑、迷茫、伤痛和希望。结缘篮球，它使我的人生多了一分憧憬、少了一丝忧虑，多了一分淡定、少了一些浮躁。一提起篮球，我就信心百倍；一摸到篮球，我就难掩喜悦；一谈起篮球明星，我能如数家珍，说出一大串，小巨人姚明、飞人乔丹、小飞侠科比、大鲨鱼奥尼尔、石佛邓肯、皇帝詹姆斯及神投库里……那个圆圆的皮球经常在我心中划过，注定成为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靓丽风景线！

小学时，身处农村，吃饭穿衣是大事，自然没有条件碰到篮球，但无意间观看了一次由乡上组织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篮球比赛，给我留下了深刻而难忘的印象。我对运动员驰骋球场、顽强拼搏的勇气充满了无限好奇和向往，也从此埋下了希望的种子。初中时，我依然没有条件触摸篮球，因为学校太穷，全校仅有一个褪了色的老旧篮球在超期服役，每周一节的体育课，像我这种身材瘦弱的小不点，根本沾不上篮球边。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自制的毛蛋，和同学们练习拍打和投篮。毛蛋相当于现在的橡皮球、塑料球，是在过去艰苦条件下，大人们为孩子自制的一种玩具。用羊毛、牛毛或驴毛加热水揉制成圆球，或用毛线、棉线缠绕成球形。为了美观耐玩，有的还用花布缝裹上五颜六色的面子，这玩艺以弹性大者为最佳。我们玩打毛蛋游戏，最初是两人对打或两组对打，进行“拼”头家，最后演变为类似于两人制、三人制的篮球对抗赛。可能出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居然能有一定的投掷准星，这也许就是我的篮球铺垫和最初萌芽吧！

　　真正意义上接触篮球，还是从我读了高中开始的。起初我在家乡上高一，随后进入县城就读。当时由于住校，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在操场玩耍嬉闹，当然多数是在看同学们打篮球、踢足球，也寻找机会观看一下校队的专业篮球训练。城区学校毕竟条件优于农村，篮球多的是，运动场地也基本能保证。有住校生周末回不了家，便约我凑个人数，随他们进行篮球对抗，并尝试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基本功练习，比如拍球运球、打板投篮、三步上篮及防守过人等。其实打的多了，也就慢慢有了感觉。当你最终迷上它时，自然而然不能丢失了。课间打、课后打，睡觉前也在打，打球成了那个时期的主要念想，有些不能自已了。当时除了学习也就剩下打球了，忘记休息，错过饭点，已经习以为常，真有点废寝忘食、乐此不疲。记得有次是深冬季节，学校球场让大雪封盖。适逢周日，我和室友实在手痒痒的不行，就用扫帚把球场积雪扫开一个小半场，随后忘情地打了起来。结果让一名体育老师发现，当即骂了个狗血喷头，他让我们立马恢复原状，否则要告诉我们的班主任并通报全校。为啥这名体育老师这么凶呢，因为他是学校兼职篮球教练，人家有维护操场的权利。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知道，篮球场大都是用湿土碾压形成的，打的一多就尘土飞扬，只能靠定期洒水作简单的防护处理。冬季易形成冻胀土，好不容易盼来大雪，准备通过积雪融化，再碾压平整。我们自然理解老师的良苦用心，只好乖乖地把起开的积雪，使劲用铁锨推簸箕端，原模原样地铺设回去，并让那个老师验收通过。前后共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又冷又冻又怕，直接把我累趴下了。

临近高考，压力超大。我当时自学文科，要背诵大量的史地知识，要熟记一些时政内容，还要演练许多数学题，忙的晕晕乎乎，疲惫不堪。有几次头痛欲裂，快要撑不下去了。最终还是选择通过打篮球来释放压力、缓解疲劳。这俨然成了我当时的救命稻草，须臾不可或缺。可别说，每当晚饭后打上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喝上一大碗提前晾好的白开水，立马头脑清醒，情绪高涨，别提有多舒坦了！这样可以确保我精力集中，打灯熬油到后半夜也不知疲倦。不间断的篮球运动，给了我别样的勇气和力量，我一鼓作气，顺利考入了省城一所中专学校。印象最深的是，高考前夜，我还和同学打半场呢！

　　真正参与正规比赛，还得从兰州上学说开去。我当时所在的学校，属于半军事化管理。三个多月的高强度军训结束后，每天还要紧急集合，坚持出早操，进行一些必要的身体技能训练，这为我日后的篮球运动打下了坚实基础。我们在坚持文化和业务学习的同时，课后最主要的活动方式，依然还是普遍关注的篮球运动。其实，有模有样的比赛，也就一次，多数时间都在瞎打着玩。当时全校四个班级，轮流对阵，我有幸成为所在班级的一名替补队员，坚持打完了所有比赛。由于跑动积极，偶尔还能得点分，使一些同学记住了我。我工作后，印象较深，联系相对较多的，依然还是场上交过手的几名篮球运动员。

参加工作以来，我前后换了五、六个单位，也算是人世沧桑，经历丰富。刚踏入社会，除了一门心思干好本职工作外，心心念念的依然是篮球。最初看地直机关篮球比赛，兴奋的连觉也睡不着，因为全地区最大的官——某专员也在主席台坐阵观战。我跟上单位球队，提茶倒水，兢兢业业，认真当好勤务员。当球队一路过关斩将，赢得冠军后，我激动地跳起来了，和队员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要知道那个时候我连替补都不是。我仅仅在单位内部科室之间比赛时，才有资格打满全场，也正是由于锲而不舍，使我逐渐积累了打比赛经验。调入党委部门后，由于单位年轻人多，朝气蓬勃，一度约对手、打比赛成为新常态。因为我在综合办公室，所以还有幸当了一段球队长。这个时候，我扬长避短，逐渐学会了溜底线、打快攻及三分远投等技战术。难以忘怀的是，我调离这个部门时，单位还为我专门约了一场热情洋溢的告别赛，来欢送我这个老队长。

那场球赛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对方是省驻平大系统，队伍整齐，气势逼人，而我们则散兵游勇似的进入球场，加之服装也不太整齐，多少显得有些松松垮垮，和对方严阵以待的态势形成鲜明对比。场下观众也唏嘘不止，认为比赛肯定会一边倒。巨大的反差，连我们自己也相形见绌、自惭形秽。但结果有点出人意料，我们利用擅长的快攻，打了几个漂亮的防守反击，一下掌控了比赛，成功遏制了他们利用身高进行的篮下强攻优势，最终赢得了比赛，现场为之哗然。这场比赛至今成为单位津津乐道的热点话题之一。

到政府部门工作后，我持续发挥自己热爱篮球的特长，积极协调，动员干部职工踊跃参与各种文体活动，以增强凝聚力和战斗力。当时机关新鲜血液多，爱好运动的也层出不穷。我们顺应形势，适时组建了男女篮球队，积极投身训练和比赛。我和球队连续多年参加系统内比赛，我也多次带队参加市直机关比赛，均取得不菲成绩，还斩获过一届冠军。十年磨一剑，辛苦来自不易。这个时候，我已进入不惑之年，场上比赛已为数不多，多数时间在看台。见他们挥洒热血，心潮澎湃，偶尔也上场溜几圈，激励一下斗志。不上场了，但我并没有气馁和懈怠。闲暇时坚持不懈，苦练球技，用擅长的三分球曾帮助球队制造过无数次的惊喜。值得一提的是，我和球队曾经战胜过强大的公安局队、政府办队、政府联队及财政局队等，并在市直部门小有名气。之后，我也注意通过业务关系，在民族乡村倡导开展一些篮球运动，及时传递党和政府的温暖和关怀。篮球劲旅“回民支队”及“烧鸡队”“马蛋娃联队”等一些自由编队，就是在党的惠民政策感召下自发组织形成的群众性篮球组织，他们坚持不懈，以篮球这个独特的媒介，向基层和广大人民群众传递致富信息，送去精神食粮。我以前写过一篇《怀念老铁》的豆腐块，就是专门记述回族篮球爱好者铁占龙及其父亲的感人事迹。

除了在单位组织参赛，我还关注家乡的发展变化，利用自身特长，为生我养我的张寨村建言献策，协助策划举办农民篮球运动会，并亲自当裁判搞仲裁，倡导开展丰富多彩的文化惠民活动，着力提高群众的幸福指数和满意度，使家乡在致富奔小康之路上迈出了坚实步伐。

我自己也因为热爱篮球，在工作过的地方树立了一定形象。每到一处，总有一些人脉和基础，这令我十分感动，促使我正身律己，砥砺前行。通过篮球，我也结识了许多朋友，改变了一向沉默寡言的个性。在火热的运动场，我熟识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诸如老巨、老刘及杜正杰、刘正华、冯韶龄、马柯宇老师等；也通过比赛，认识了诸如吴兵、王思源、景稳军、刘佰金、刘刚、高恒、戴大程等许多年轻新秀和竞技高手。同时还结交了一大批和我一样打野场的“草根球员”。如果长时间不见面，彼此还很牵挂。在球场，以比赛定胜负、以开心为目的，一般不问年龄、不问单位、不问家庭，很纯粹的那种身体接触和心灵碰撞，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和是非之争，也没有其他私心杂念。我们最初一直在体育馆门前那个水泥场上打，地面凹凸不平，时常崴脚受伤。双休和夏季，经常打不上，还要排队等候。近两年市上加大投入，陆续建造了健身广场、活力公园和高档次的体育公园等，城区一些学校还陆续开放了内部操场，同时各种民间篮球协会和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方兴未艾，最大限度地满足了篮球爱好者的运动需求。在体育场打拼多年，好多人至今不知道我在哪个单位工作，有的人还以为我是体育系统的职工。所以这个场所，永远都是纯净的神圣的。记得有个知名篮球教练曾说过，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就能过好自己的生活；能坚持做自己喜欢的运动，便是人间最大的乐事。这其实道出了篮球运动的真谛。

为了打好球，我也是蛮拼的。盛夏时节，人们都在休闲纳凉，而我基本泡在篮球场。屡次负伤，多次停歇，跌倒了爬起来，伤好了又继续。腿部、背部、足部、膝盖及手腕，甚至五官等多处都不同程度地受过激烈对抗的侵袭，也留下了一些伤疤和后遗症。运动鞋买了N双，篮球打烂了无数个。曾经的7号球衣，挂满了衣柜。我十分羡慕身边那些球技高超的运动健将，经常不无遗憾地给老婆念叨，打了半辈子篮球，水平居然没有丝毫长进，一直停留在初级水平，你说惭愧不惭愧？而老婆宽慰我道：“行了！能有这么个爱好已经不错了，假使你真正实现了篮球梦想，就不一定有现在这份稳定的工作了！”我的一个老领导曾戏谑我说，两大院篮球队，东边有个“岳专员”，西边有个“张专员”！意思是打球不注重协作配合，比较专断。尽管如此，我也没有轻言放弃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几乎把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倾注到挚爱的篮球运动上。

除了打球和参赛，闲暇时我多数是在看球赏球中度过。为了看球，从西郊冒雨跑到东郊，看完还把自行车遗忘在球场。炎炎夏日，一场不落地守住观看教育系统的职工篮球赛，最终晒成了“非洲人”！曾经有一段，因为姚明的原因，我彻底迷上了NBA。夫人每每调侃我，今天火箭队赢球了吗？她其实是说，如果火箭队赢了，我就能愉快地帮她洗锅、干家务了。我在观赏比赛过程中，反复和CBA进行对照，也反思自己的过往，总结得失，寻找差距，对篮球运动的发展有了一些全新的认知。我粗浅地认为，篮球是圆的，要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篮球是需要传递的，要相互协作、戮力完成；篮球比赛是无情的，要竞争向上、一拼到底；篮球最终是要投进球框的，要准确定位、一球制胜；篮球赛是用实力说话的，必须目光远大、夯实基础；篮球是有规矩有秩序的，必须放眼世界，与国际接轨。同时，篮球活动涵盖了跑、跳、投等多种运动形式，且强度较大，能全面、有效、综合地促进身体素质和人体机能全面发展。篮球促使个性发展，能使参与者的自信心、意志力、进取心及约束力等都有良好的养成，可以培树团结协作、顽强拼搏、文明自律、遵纪守法、尊重他人的良好道德风尚。因此，要从现在做起、从娃娃抓起，不断增强身体素质，提升运动技能，培养篮球精神，弘扬新风正气，努力锻造众望所归的新一代篮球人。

最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喜欢上它，而且不离不弃，永远沉醉。按说，我没有傲人的身高，没有强健的体魄，更缺少与人竞技取胜的先决条件。但就是毫不犹豫，依然故我地爱着它。仔细回味，我有几次重大转折，特别是跌入人生低谷时，都是借助于篮球运动，最终放下包袱，得以顺利度过，归于内心宁静，也让我看淡一切，重燃生活希望。我有信心活到老、打到老，直至打不动为止。因之，我要说的是，对未来真正的慷慨，仍要把一切献给正在进行的篮球运动。

----张天岩 2023年2月23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