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小学</p><p class="ql-block"> 穿过葱茏的麦田和盛开着各种小花的菜地中间那条小路,再跨过一条极小的桥,就是我的小学了。</p><p class="ql-block"> 三十多年前,这是一个宽阔的大院,三排草房整齐地排列着,每个教室门前都有自己的小花坛,老师办公室门前的花坛里开着一种带刺的白色花,现在想来那应该是蔷薇。有位女老师把花养在蓝色墨水瓶里,白花变成了蓝色,非常神奇。我自己回家也学着养,却没有成功。学校院子里还有一口深水井,一条穿校而过的小水沟,流水淙淙,沟边绿草茵茵。</p><p class="ql-block"> 我四年级的语文老师,姓艾,个儿极高,面黑,却极亲切负责。</p><p class="ql-block"> 艾老师给我们上作文课,不教写作方法,当然那时的我们教了也不会用。艾老师自己口述作文,出口成章,一遍又一遍的复述作文内容。我就是那时候慢慢开窍,慢慢能把句子写通顺,能把一件事情写明白的。</p><p class="ql-block"> 艾老师的课堂严肃活泼,不端架子,不套路子,随问随答。《十里长街送总理》这篇课文,我印象深刻。老师给我们讲了周总理的一生,那节课我们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由衷地对周总理产生了敬爱之情,我的家国情怀也是那时慢慢生根的。</p><p class="ql-block"> 冬天,冷风嗖嗖的往窗子里灌,学生们从自己家里带了柴火,在教室后边笼起一堆火,我们围坐在火堆旁,听艾老师上课。我曾当堂指出了老师的一个错误:烦躁的躁,不是火字旁是足字旁,老师表扬了我的勇敢,谦虚地查过字典肯定了我是正确的,至今想起来,还得意非凡。</p><p class="ql-block"> 然而艾老师只是个临时的代课老师,后来转行开店卖家具,几十年来生意一直不错,想来是艾老师秉性里的负责和随和让他做任何事都能成功。</p><p class="ql-block">五年级,临近升初中考试,学习紧张了些,教语文的李老师在黑板上抄阅读短文,让我们抄下来再做题,写字量很大,抄到第三篇时,我偷懒没有抄,李老师偏偏要检查我的作业,我拿不出来,老师没有责怪我,只是失望地看了我一下,转身走了。我很惭愧,以后再不敢偷懒。</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的学习好像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80分优秀,只要能考到80分就是优秀学生,很受老师待见。习题也只有一本练习册,做完就好,所以在学校学习我们是轻松愉快的,而更愉快的当然是上课以外的时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男生嚎叫着滚铁环、打地牛、打架,女生抓石子、跳绳、踢毽子、跳房子,呜哩哇啦吵架。</p><p class="ql-block"> 整个秋天和冬天,我们最热衷玩的是跳绳。绳子是用打谷场上的稻草自己拧的,通常要分两队赛绳,两队人数相等,同一队里几个人需要团结一致,我技术差,老踩到绳子,被队友嫌弃,后来再踩到绳子就装作不是我踩的,故意再跳一下,总被揭穿。有时跳的次数多少,敌我两方数的不一样,两方就发生激烈争吵,吵得跳不成了,上课也停不下来。有时参与的人是单数,多出来的那个人当“滚子”,两队都跳,却常被指偏袒一队,轮到另一队故意不好好跳。“滚子”竭力争辩,但我总疑心她就是故意的,因为我看见她和另一队手捂着嘴眼瞟着这一队在说话,一定有阴谋。</p><p class="ql-block"> 院子东边那口井直径应该有十几米,深不可测,常年敞着口。春夏季,有男生做这井水的生意。打上一瓶水,放几粒糖精,水变甜了,卖水。那时大家都没有零花钱,用作业纸换,一张作业纸让喝一口水。大家贪图那个甜味儿,生意火爆,争抢不迭。祥祎同学有一次沾了大光,因为她在喝她那一口的时候,那男生只顾扭头收纸,她趁机又喝了一口,开心极了。</p><p class="ql-block"> 当然生意场不好混,作业纸有新旧大小和正反的区别,口也有大和小的区别,免不了又有争执。后来老操心那卖水的男生作业纸用完了没有。</p><p class="ql-block">那口井后来应该封上口了,当时大家围着井口,挤挤抗抗,安然无恙,必定是井的风水位置好。</p><p class="ql-block">有一棵树不知为啥倒了,横在小水沟上,这棵树就成了难得的玩意儿。学生们上到树上,胆大的站着,胆小的骑着趴着,笑着尖叫着呐喊着,踩踏、蹦跳、摇晃,类似于现在的网红吊桥。不摇下去几个怎么甘心,被摇下去的怎么甘心只被摇下去一两次,掉水里的同学哪知道衣服鞋子湿了,都是上课才知道的。</p><p class="ql-block">课间我们这么疯玩,根本舍不得去解手,上课钟声响才嘻笑着慌忙去厕所,返回来老师在教室门口等着我们,也不骂。当然有时候他们拍话拍高兴了也忘了敲上课钟。</p><p class="ql-block">春天放学早,必定薅猪草。有个男生率领几个年龄小的学生,不帮家里薅草,在麦地里开计划生育会,被校长在全校会上狠狠地批评,旁边的几个老师却在调笑,我们不明白错在哪,可笑在哪,大人们不是成天开计划生育会吗?兴许是压坏了人家的麦苗吧,但是在地里打架不是也常常压坏麦苗吗,百思不得其解。</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的课外,除了玩,我们崇尚阅读。</p><p class="ql-block">《作文指导报》总是在盼了又盼中姗姗来迟,发到手真个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啃了又啃。这个报纸连同当时的《作文选》作为学习的一部分,是老师大力提倡的。连环画册在学生们中间广泛传阅,七侠五义、瓦岗英雄都曾是我们的偶像,我们课本外的知识大多来自于这里,老师基本默许。大本的小说是绝对禁止的,看小说是相当严重的错误行为,属于不务正业,逮住了要被老师和家长教训的。现在的学生看小说是被逼着看的。</p><p class="ql-block">现在想想,允许和禁止到底是按怎样的标准划分的,看来真是本无是非对错,只是观念的不同。</p> <p class="ql-block">小学也有遗憾失落的时候。</p><p class="ql-block">老师鼓励我们拾到东西要交公,好不容易在厕所的矮墙上捡到本字典,飞跑去上交,却被失主追上要了回去,老师根本没机会知道我做了好事。当时要是我跑得再快一些就好了,后悔了好几天。</p><p class="ql-block">有女生咬耳根子说哪个女生和哪个男生好,我知道这是坏人坏事,要举报给老师立功,却又不太敢,撺掇了另外两个女生在放学路上等着老师,推推搡搡扭扭捏捏地告给了老师,万没想到,老师没有受理,反而老师瞪了我们一眼说,木个虱大,懂个啥。我们不敢对老师有意见,自己懵了懵,算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早春二月,乍暖还寒,遥望我的小学,无限感慨。童年的纯真和梦想,有的成了笑话,有的随风去。世间万般沧桑,我们都改变了模样,而从前的快乐时光仍然是我们走下去的一束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