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知道舅舅去世的消息是在6月4日早晨,那天妻弟难得的早起,进家来告诉我说舅舅早上5点左右去世了 ,并提醒我下午一起去乡下祭拜。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我感觉突然,春节过后,他因为感到身体不舒服,到医院检查,已经确诊为肝癌晚期,第二次从上海医院回来,大家已经知道他时日无多。</p> <p class="ql-block"> 上午我照常去办公室上班,和往常一样看看文件,做着手头该做的事,也同往常一样到同事办公室串门,开着不咸不辣的玩笑。只是心里有些恍惚,这不由让我的脑海时常浮现一句话,“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一个人生与死只是某个人或家庭的事,与其他人是毫不相干的。所以有句话说,“一个人时善待自己,两个人时善待对方”,是应该的。</p> <p class="ql-block"> 舅舅是妻子的舅舅,和他却有着特别的亲近,缘由至少有二:一是我和妻子恋爱的时候,举家反对,只有邻村的他和外婆站在我们一边。地缘的亲近让生活在农村的他们认为,交通不便的年代,住在一起,亲戚间好有个照应;二是我在考入大学那年,他带着我拜访了他高中同学,也是我的系主任,认识了系主任让我的大学得到了很多的关照。中国人的感恩情节让我对他的帮助无法忘怀,但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我能做到的最大感恩就是经常念叨他,经常想着去乡下看看他,偶尔带上他喜欢的茶叶,陪着他说说话,喝一两杯小酒,仅此而已。</p> <p class="ql-block"> 舅舅是个命运多舛的人,读过高中,上过大学,却始终蜗居在农村。因为家庭的原因,他的父亲在文革被当成“历史反革命”挨批斗,他个人因为喜欢吹拉弹唱,被当成“现行反革命”,手指用两根绳子吊起来几个日夜。一家大小戴过高帽子,游过街,挨过打,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受尽了邻里乡亲的折磨。六十年代的大学生,几十年一直身在农村做民办教师,九三年才转为正式教师,拿到本该早享受到的国家发工资。命运的不公没有让他愤世嫉俗,因为他广泛的人际关系,乡亲的请求,他从不推脱,尽力帮忙,让他在家乡享有了良好的人缘。</p> <p class="ql-block"> 出殡那天,我久久凝视着他的遗照。照片上的他微笑着,和蔼可亲,仿佛就在我身边,热切地和我说着话。当我想着这一生从此再不能看到他亲切的笑容,聆听他热切的话语,悲伤不由涌上我的心头。是的,他这个即使在农村也显得简陋的家,从前曾给以我许多的温暖,让我可以忽略生活上的不适,让我可以乐此不疲地挂念。自此以后,没有了他的那个村庄,大概只会更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那个地方,因为确信没有他的笑靥,所以我宁愿去怀念,怀念那段他存在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 屈指算来,他是我有生以来送走的第八位亲人。他今年七十有四,我也四十有三。此后,这种怀念只会越来越多,直到我被别人怀念。</p> <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朋友,这是我十年前纪念舅舅的一篇文章。舅舅生活的竹桥古村曾是湖南卫视《爸爸去哪儿》栏目拍摄地,是我县重点推介的古村。欢迎大家来旅游观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