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字/原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图片/网络</b></p> <p class="ql-block">(接上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马秀秀母子俩吃罢晚饭，小儿子蓝图赶紧爬在煤油灯下做作业。马秀秀则躲到厨房里，纳着鞋底，想着白天一群干部骂她的话，心里一阵阵委曲和酸楚，不由自主的啜泣起来，眼泪巴哒哒地滚落到纳的鞋底子上。她抽泣了一会，便想：千说万讲，这公粮统筹款及教育附加费，无论如何得交！我到哪里去倒借钱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突然想起她哥马聚宝，今年给姪女马秀梅寻了婆家，要了一大笔彩礼，有钱呢！我何不去借些来，度过眼前的难关？可她又想，今年自己儿子考上了师范，他感觉他嫂子任彩香心里不暖和，时不时在言语之间指桑骂槐，贬抑自己。如果自己去借钱，任彩香肯定会推三阻四的不痛快，挖苦讽刺于她，给她脸色看，让她难堪。可是，再无处借呀！唉！为了穷日子，只得老羝羊打头，凭脸擦，顾不得脸面了！于是马秀秀决定第二天去转娘家，借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中午，马秀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拿了十颗鸡蛋，又去菜园子里掰了一个大瓠子，抱在怀里，就去转娘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马秀秀走到娘家大门上时，她哥马聚宝正在门前的场里干活，他看见妹妹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聊着话领马秀秀走进院子里。任彩香正在厨房里做饭，从窗户中看见马秀秀来，赶紧跑到厨房门口，说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哟！他姑姑，你那么忙的，咋还有空转娘家？你来就来吧，还提的啥东西，还抱着个大瓠子。这瓠子，曹多的很，我和你哥都不爱吃，都喂上猪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马聚宝听见老婆说的话有点差劲，怕妹妹听了难堪，暗中狠狠瞪了任彩香一眼，任彩香赶紧打住话头，改口道：“他姑姑快到屋里歇缓着，我正做饭呢，快熟了！”说着转身又进了厨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马秀秀放下拿的东西，连忙到厨房里，帮任彩香烧火做饭。不大一会儿，饭做好了，于是三人开始边吃饭，边聊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聊天中间，马秀秀几次欲提及借钱的事，怎奈确实难说出口，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吃罢饭，任彩香收拾走碗筷洗锅去了，马秀秀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对马聚宝说：“哥，我今日个来是要向你……，是想在你跟前借……，……借点钱呢！……”马秀秀低下头，嗫嚅着说，“宏图大逼得没法子，去了煤矿上，走时没留下一分钱，村社和乡上的干部天天催着交公粮统筹款，我实在没法子了，才到咱家来……”说着马秀秀啜泣起来，两个手轮换着揩眼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唉！……你不要哭，哭啥呢！你家没钱，难肠，我能宽展？家家还不是一样！秀梅过门时，我要了几块彩礼，你嫂子保管着呢，还由不得我。等你嫂子来了问一问，看人家借不！唉！”马聚宝再没说话，只是唉声叹气，扭过头去抽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过了一会，任彩香洗罢锅，进来了。看见马秀秀擦眼泪，又看见马聚宝垂头丧气的样子，便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哎哟哟！你姊妹俩，咋成这样子了？谁把他姑姑的毒疮疤疤儿碰了，咋哭成个这了！啥事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马聚宝扭过头瞪着眼，嗡声嗡气地说：“他姑姑交不上统筹款，要借些钱呢，你说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哎哟哟！啧啧啧啧！这是穷鬼寻着杀饿鬼呢么！他姑父平时那么排场，话那么大的，家里又有大学生，恐怕巴结溜勾子着借钱的人有千八么，咋还寻到我的门上借钱来了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嗯！你少说些没用的能行不？”马聚宝听见老婆挖苦妹妹，便瞪了一眼任彩香，打断了他的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马聚宝来说，外甥考上师范，他与任彩香一样，心中也确实有一点点不受活。但他反过来又想，要是他的这个外甥，以后万一出人头地，自己有用得着的地方呢？如果他现在不留余地，以后难免尴尬。于是对老婆说：“你看他姑父逼得去了煤矿，家里又没一分钱，他姑姑才奔望到曹门上来了么！人嘛，这口是难张的，就是两旁世人，开口求咱们了，有时还得帮，更何况我俩是一娘生的，咋能不管呢？曹家里虽说钱也逼持，比他姑姑家还好一点。你看有了给借上些，把统筹款交了，有了就给曹还了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任彩香听了马聚宝的话，再没作声，努着嘴悻悻地出了门。不多时，拿着一沓钱进来，塞到马聚宝手中，说：“你看，借多少，你看着办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巧巧正倾听马秀秀给自己诉说她借钱的经过，乍一抬头，只见春桃回来了，正在朝这边走来。巧巧便赶紧站起问道：“我正在寻你呢，大门锁着，你去了哪里？总不会是红杏出墙了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咦一一！！我的妈哟！谁还能记起那些事？你不要糟贱我了……”说着话，春桃在巧巧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疼得巧巧笑着直叫。</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见春桃来了，马秀秀也停住了话，站起来，与她俩打了声招呼，然后拉着架子车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春桃拽着巧巧的手，便强把她拉到自家大门上，开了锁，把巧巧领进家里。然后一边给巧巧端吃端喝，一边说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唉！你晓不得，她奶奶腰疼，天天睡在炕上，哼哼地呻唤着呢，连饭都不做。他爷爷没办法，又不会做饭，顿顿烧米汤喝。我隔几天，过去给烙些馍馍。唉，这另家了，还得我照看，二婆娘根本问都不问。你说这……”春桃摇着头停了一会问“你寻我有啥事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给二牛写了封回信，我这么个身子，吃力着不得去赵堡镇，你哪天去赵堡镇了，拿上给发了。”巧巧说着把信掏出来交给了春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哦，那行。明日赵堡镇逢集，我要去呢。……我偷着给你说，我想在赵堡镇开个做衣裳的铺子，现在正准备呢。你可现不要给人说，有的人知道了，会暗中使心瞎，祸害呢。要是万一弄不成，还会惹人笑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哦！你不要怕，我不会说的。你的这是好事么！你厉害啊！哪天开业，一定给我说一声，我要给你凑热闹呢！”巧巧笑着说，喝了一口春桃递给的开水，问，“你到赵堡镇开铺子去，有余也挣钱去了，那家里的地咋种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唉！种啥呢！管不了那么多了。二婆娘懒着不动弹，想靠我和娃爷爷给她家务庄农，娃娃奶奶又腰腿疼的干不动活了，就一个我，还要拉扯我的娃娃呢，我也没办法！”</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春桃苦笑着低下头，端起了一杯水喝了两口，便坐在炕头上，又说：“唉！我也没办法。况且，还有个月桂正念书花钱着哩，哪来的钱呢？要是老二两口子私心的慢，帮着能供给一下月桂，就是我阿公和我阿家苦辛一下，帮老二务一下庄农，照一下孩子，三家子人也还能凑乎着过。可你看看，二婆娘连自家的地都懒着不务，又舍不得一分钱，就成天看着个娃娃，你想想，谁愿意给她干？苦，都不好受么！再者，月桂要花钱呢，如今没钱，没人供给了，还念啥呢！不如趁早算了，寻上个婆家过日子去。一个女娃娃，即就使辛辛苦苦地供给，念成了，迟早还不是别人家的人？给别人挣钱，自家能沾上个啥？老人老了，最后没人管，累赘还不是儿子的？况且如今这么困难，也没本事供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唉！困难确实大着呢！不过……唉！”巧巧欲言又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巧巧和春桃说着话，不知不觉，已过了好长时间。巧巧突然意识到时间多了，她赶紧站起来，和春桃打着招呼回家，春桃送出门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到离鹞子梁只有两人多高。深秋的天气总是有种肃杀而寒凉的感觉。巧巧远眺时，看见金石湾各处的树木，已几乎脱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不断摇摆，发出高低不同的“呜！呜”的响声。她想，又一个凄凉寒冷的冬天马上到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