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6）：租住空间打造工场

包淑

以下是我2016年等待系列语音的文字版。时隔7年，看看那时侯的自己给现在的我留下了什么信息吧。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多公里的国家二级企业，叫横山铁合金厂。

印象里我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全厂职工大概三千人左右，爸爸妈妈似乎认识所有的大人，晚上散个步能一路聊过去；我似乎也认识所有的小朋友，春天去采花，夏天去溯溪，秋天去登山，冬天去文化宫猜谜，总是热热闹闹的。后来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关系，离开那里来到杭州，我还常常自己跑回厂里去玩，但等我也离开杭州，来到上海工作和生活的时候，再回去就变得很难得了，常常想念。

但今天并不是要回忆童年，今天试图从童年的印象中，找到我们在陌生的都市生活中，仍然试图保留的东西，比如说熟悉感。今天的问题是：如果我们都不可避免要在都市中生活，一段时间或很久；如果我们都不可避免没有足够的钱买房；我们能不能在租住的生活、空间中，累积舒适、安全和修复的力量，我们能不能找到熟悉感，而能更从容地去面对复杂的都市，或者更大的、未知的世界？ 以我在上海曾七年搬了十次家的经历来说，在常规的租住条件下，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说多了都是泪，就此打住。但上海的房价已经涨得很离谱了对不对，很多人都不能回避这样一个问题：“我是否要租房度过一生？”。面对租房这种在任何年龄段，任何阶段越来越刚性的需求，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会遇见一个以帮助人们解决租住需求为己任的公司，我叫他“租住空间打造工场”。 首先他选择的是租期相对稳定的房源拿来改造，比如房东承诺能将房屋租赁至少五年以上。除非房东自住，不能将房屋提前收回，违约将收取惩罚性的罚金。

但能选择的房源几乎都不是精装的、已经可以整租的房屋，因为我要说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改造时，他会清空房屋所有的家电、家具，甚至水、电、气的基础管道，都要重新调整。这对于新的精装房没有必要，而且已经可以整租的房东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改造。但一些是老式装修，或者是简装的房子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房东也容易接受。

房屋改造的结果：水、电、气的基础管道会评估是否可以继续使用，必要的要进行标准化的改造；厨房、卫生间，仍然为全装、全配，如果原来的经评估需要改造，就会按经济、实用、环保的标准进行设计和建造，风格几乎是统一的。但房屋的客厅、卧室等空间，除了基本的粉刷、埋线外，全部留空。

作为专业的服务公司，这里当然会提供你经济档或者豪华挡的配套家具、家电，但风格是你自选的，并会在你入住之前安装完成。我个人觉得，上浮的价格：按照家具、家电的价格，每年收取20%折旧费，在此基础上换算到每个月需要收取的费用，这样来测算还是合理的，从结果来看，可能经济挡相当于裸居价向上浮动100-200，豪华档相当于裸居价向上浮动500-1000。不同档次的配套设施会含不同的家具、家电。风格、品牌会有明显不同。但同档次之间主要是风格差别，价格如果能统一为几个标准价就更好了。

这最大程度满足了客人在地理位置及环境合适的前提下，由于家装风格和个人审美上的冲突而造成的租房失败。而在选择家装风格时，会将客人的精力主要花在辨别自己喜欢的、和熟悉的感觉上，而不是花在辨别所包含的东西，或价格为什么有不同这些问题上。品质控制由公司去执行，客人应该更多是监督的作用。

但这样只是完成了常规租房的流程。我所期待的，是，这样的房屋支持你裸租哦。也就是你可以在租住的空间里，最大限度地按自己的意愿进行装置。有没有你到哪里都要带着的杯子？有没有你恋恋不舍的床？有没有你第一笔薪水买到的柜子？当你搬到一个新的地方时，你能把他们都带过去吗？在这里，你甚至可以先搬过去，打个地铺开始住，直到一件件有熟悉感的物品走进你的生活，并充满你的空间。

这里的房屋，尽量减少因为非你的原因产生变动，但如果真的到期需要调整，他仍然可以提供另外一处全空的空间来方便你整体搬运。如果有这样运营的租房公司，出现在你所在的城市，他会让你的租住生活变得安定些吗？安心些吗？ ok，那我既然叫他租住空间打造工场，我所期待的当然还有别的好玩的地方。

一个我叫他“样板实验房”。这里大概是个仓库改造的，通常有两层。二楼相当于家具陈列区，这些家具可能是改造过的旧家具，也可能是批量生产、平板包装的新家具。除了陈列区外，还会有一些模拟的卧室、书房、客厅的空间，空间里放了一些装有滑轮的家具，你可以随意拖动这些家具来看不同的效果，也可以增加、减少一些家具，来让这个空间更有你自己的感觉。 一楼则相当于是一个木艺课堂，主要陈列的是木工所需要的工具，可以开展木艺制作课程，组装家具的课程，以及对旧家具进行改造的课程等等；

另外，会有一个水、电、气基础管道的样板房，你可以在指导下，在安全的前提下，自己把所有的管道拆一遍、装一遍。想象一下，在平时的租住生活中，这会不会帮助你减少一些碰到问题时的无知、恐惧感，或者至少你知道可以找谁咨询，找哪里帮忙啦？而如果有机会搬进自己购买的房子，那你在和设计师讨论，或者自己进行设计时，也会有试手的地方，最后呈现的效果，会不会让你有一种由内而外的美感呢，哈哈哈哈。 另一个部分我叫他“会长大的空间”工作室，现在的家庭，可能在空间上都会给宝宝留出一间房，但在实际的使用中，这间房更多是成人在使用，或者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只是摆放儿童衣物的储藏室。比较傻瓜的做法是这里帮你规划好一间宝宝房在成年之前，每个阶段根据主要需求，设置对应家具和对应尺寸，每三年换一套。

比如，如果是我们家小麦，

零到三岁，要有个宽敞的地方给她爬、坐和走；
三到六岁，这个房间主要还是游戏房，但会配一些小的桌椅，方便她自己玩，和带小朋友来玩；
六到九岁，我想她要学会自己睡觉了吧，那要有床，还要有自己的书桌，可能最好有两个书桌，我可以边学习，边指导她，如果有小朋友来，也可以一起学习；
九到十二岁，她识字多了，原来的玩具柜会变成书柜了吧；
十二岁之后，我估计她会说，妈妈，我需要完全独立的空间，就把我的书桌清出去了，那这一两个平方会留空，以安放她自己认为需要的东西。

所以，如果有一个工作室能支持你，给你每个阶段的设计方案，提供及回收全套家具，我相信费用并不会很贵，但你将真的有机会，有办法去激发你对生活需求、生活问题的观察，然后去改善她，落实她。这样会长大的房间，是不是也更有意义呢？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租住空间改造工场，他起作用了，我希望：

1. 人们不再畏惧搬家。在一部分熟悉、一部分可控的状态下，去面对新的环境、新的交通、新的室友、新的不可控，搬家是不是会变得容易些呢？
2. 人们在这里可以预览并维持一个家庭空间运作的方方面面，学习相关的知识、或至少有地方可以讨教这类知识，而不会成为除了工作以外一无是处的傻瓜。
3. 透过房屋改造，去定期过滤自己的人生计划，特别是与自己亲密关系的人的计划。利用全社会的资源，去组织自己想要的生活。在享受别人提供服务的同时，那自己是不是也能更灵活、更安心的去为别人提供服务，提供更稳定的服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