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经历——抹不掉的童年记忆（二）

木童

　　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有一些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因为我们还在上小学或中学的时候，便经历了那个史无前例的特殊年代。

那时，我小学即将毕业，学校就乱了起来，不能正常上课了，因年纪尚小，并不懂得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每天在家里玩儿，悠哉游哉。有时去街上看大字报或听辨论，有一次，两派人辨论中突然动起手来，吓的我赶快跑回家。

后来，形势越来越乱，有些地方发生了武斗，甚至出现伤亡。在保定工作的父母也受到了冲击，各派组织发生武斗的事时有发生。我的大哥正在上初中，学校乱了，所以也待在家里。后来父亲被送去“干校”学习、劳动，长期不能回家，就让大哥来到沧州爷爷奶奶家里。再后来沧州也比较乱了，爷爷奶奶怕我们两个惹出什么麻烦，就让我俩去老家姑奶奶那里住一段时间。

　　姑奶奶是我爷爷的姐姐，待我们特别好，她自已的晚辈人在外地，不常回来，和姑爷爷老两口一起生活。姑爷爷是生产队的饲养员，晚上还要给牲畜喂饲料，所以每天住在那里，家里只有姑奶奶一人。我们的到来给姑奶奶带来了麻烦也带来了乐趣。

乡下确实和城里不同，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社员们每天按步就班的劳动，晚饭后到队部记工分，男人们抽烟聊天，女人们凑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做手工活儿，劳累而快乐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我和大哥也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学会了撒肥、浇水、锄草、间苗、摘棉花等等。不上工的时候就去割草送到队里，有一位饲养员爷爷称重，然后折算成工分，记在姑奶奶帐上。

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农业知识和技能，认识了很多农作物、野菜、野草，这是书本里学不到的东西。不仅如此，还学会了帮姑奶奶纺线和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有时拿上几个鸡蛋，去村里的供销社换油盐酱醋或给姑爷爷换一瓶酒，以前都不曾做过这些事情。

　　姑奶奶家村西不远有一条河叫清凉江，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鱼儿在水中游。天热时男人们下工后到河里洗澡，女人们则端着大盆到河边洗衣服，那时没有洗衣液，肥皂也舍不得用，就用木捧把浸湿叠好的衣服在石板上拍打。姑奶奶为了防止我和哥哥去河里游泳，就讲“水鬼"的故事吓唬我俩。

　　姑奶奶家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哈哈，借用鲁迅先生散文《秋夜》里的写法，并无深意)。我有时爬到树上摘枣儿吃，姑奶奶怕我摔着.，一边呵斥一边接我下来，说我比猴子还调皮。姑奶奶告诉我，老家宅基地边上还有几棵枣树，哪天带我们去打枣儿。后来果然带我们去了，算起来应该是农历十月初一前，姑奶奶去老家上坟，趴在坟前爹啊娘啊哭了一顿，姑奶奶还拉着我们给祖先磕头。后来领我们去看了老宅子，房子和院墙已经没有了，只剩一片空地，东边有几棵枣树。姑奶奶带来一个大被单，铺在地上，不知谁给拿来了竹杆子，开始打枣，红红的枣儿在地上乱蹦乱跳，最后把被单一收，装了一竹蓝子。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老家打枣。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爷爷来信说让返校复课，我们就告别了姑爷爷姑奶奶回城了。

十年后我有机会再回老家，第二天清早骑车去看望姑奶奶。姑爷爷没有了，只剩姑奶奶孤苦伶仃的一人生活。姑奶奶衰老了很多，突然看到我激动的不知说什么，端详了半天然后抱着我一个劲儿的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和我唠起了家常。快中午了，姑奶奶说我给你烙饼炒鸡蛋。吃完饭我要走了，姑奶奶依依不舍，我留了一些钱给姑奶奶，姑奶奶流着眼泪送我，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姑奶奶。有一年听奶奶说，姑奶奶走了，我都没能前去送她老人家一程，留给我莫大遗憾，但愿我那慈祥善良、疼我爱我的姑奶奶在天堂安好。

以上文字为本人原创，图片源自网络，不是本人原创，仅做配图，不为营利，若原作者认为侵权，请留言本人将尽快删除，多谢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