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在哪里？（—）

唐山人

天地相连，山川巍立。 茫茫宇宙，无边无际。 高山在我的脚下， 白云在我的手边， 城市匆匆而过， 田野细细寻觅。 我徒步行走， 面对着， 兰天中漂动的云朵， 我高喊： 爸爸，你在哪里？ 我翻越高山， 迎着那山顶的劲风， 我急呼： 爸爸，你在哪里？ 我问蓝天， 我问小河， 我问农田， 我问荒野？ 田野，没有你的身影， 街上，不见你的行踪， 病床上，寻不见你的气息， 家里，听不到你的脚步声。 一九九一年九月二日， 成为我们的永诀。 对于众人来说， 那不过是平常的日子， 没有什么特点， 而对于我， 看山， 山低头呜咽， 看云， 云飘散排徊， 田野里，雾气濛濛难消散， 小河里，水波层层似别离， 这一天， 这一天， 我永远地，永远地， 失去了你， 一——我亲爱的爸爸。 从这一天起， 我有了更多的责任， 从这一天起， 没有了大树的余荫， 从这一天起， 我将独立行走于人生， 从这一天起， 我将孤独地迎向风雨……。 在没有， 严历的批评， 大声的责问， 在没有， 低声的谈话， 钧钧的教诲。 在没有， 家中有父亲， 那盘石一样踏实的感觉。 您出生在冀北蘇运河旁的一个小村庄， 我的爷爷就是常年挥汗在河里的“驶船人” 没日没夜的劳作依旧一贫如洗。 地主，恶霸骑在农民头上作威作福。 年青的你，接受了革命的火种，离别了父母参加了革命。 为人民打天下，刀枪如雨。 二个月，你就入了党， 被党拉了手，一生跟党走。 在白山黑水之间，四野的四十五军，一五八师。 塔山阻击战开过枪，东北冬季攻势扔过手榴弹，解放绥中付过伤。 长春的炮声隆隆，沈阳的街道枪声如雨。辽沈战役显身影。 北平和平解放，天津英勇破敌。平津战役喊杀敌。 四野又挥师南下，衡宝战役、十万大山，横扫敌人如卷席。 为革命几十年风风雨雨，直到去逝，弹片还在小腿留。 当初一起当兵的十八个人，只有俩个活着走出了战场。 十六个鲜活的生命，血染国旗……。 我出生在海康， 您在南国戎边。 在一个不高的水塔上， 纵身一跃， 胳膊骨折的代价。 在医院里， 病床的那头，掉着沉沉的重量。 一个月的牵引，是您在远离家的医院。 细心的照料着， 童年的我。 那时的爸爸， 像落水者的救生圈， 时刻盼望着您的身影， 如船进了港湾。 一九六四年， 您告别了军旅， 带全家挥师北上， 伴着无休无止的铁轨声， 从广东沿海的湛江， 来到工业重镇——天津。 我们欢喜用赤脚迎接那 飞漂的雪花， 第一次， 领略北国的冬天。 傍晚， 您带我们去吃那香喷喷的肉丝面……。 儿时的无忧无虑， 充满着嘻闹和玩耍， 夏天，子牙河中戏水， 冬天，院内和马路上溜冰.滑雪。 弹球，救人，扔材， 这一切欢快的后面， 有一个高大的您，。 那时， 您所在的河北省委在外地， 一年中留下不多的相见， 过年前， 我们都充满着翘首以盼。 中学，闪光的年华， 对于我， 什么事情都信以为真， 什么事情都编织成梦。 永不减退的热情， 多愁善感强说愁的岁月。 第一批入团的宣誓， 蜜蜂采蜜飞纷在花朵。 支农的检粪中， 我大汗淋漓， 狂风暴雨中 让露天的体育器材 少遭雨淋。 拉练路上， 为一个背包， 同窗争抢。 口中唱着行军歌， 把疲劳告别。 在麦田里， 随着割到的麦浪， 手上血泡成行。 那时， 盼望着， 有一个舍已救人的机会。 做一个英雄的情结。 这一切的后面， 有一个高大的您， 言传身教。 留给我一个， 激情燃烧的岁月。 您已用目光， 传遍我的心里。 您已把愤世嫉俗的傲骨， 浇筑为我生命的血液。 您已把对生活的理解， 融化在我的脑海。 您已把善以待人的原则， 修练成我生命的指南针。 变成未来的起跑线。 我们天天长大， 不知何时 白发悄悄的来临。 不知何时， 脸上的皱纹， 成为岁月的年轮。 不知何时， 双眼皮带上了花镜。 昨天还步覆栅栏的我， 今天成为一个， 不怕风雨的树干。 前日还是一个庭院玩童， 今天成为世俗奔波， 天地之间的大人。 当我， 第一次信心百倍的， 和姑娘约会， 是您， 早把相处的原则， 透过目光告诉我。 当我 第一次 鼓足勇气向您提出， 我们要结婚， 是您， 用坚定的目光， 告诉我， 结合只是开始， 互让才有幸福。 那一天， 您给我们写了婚姻的祝词， 字里行间， 渗透了您的心血， 侵含着您的希望。 当蒙蒙带着哭的纳喊， 来到这个世界。 对于第一次成为爷爷的您， 高兴的起了几十个名字， 有了孙女， 下班的第一件事， 看着粉粉的蒙蒙， “这小坏蛋”，“这小坏蛋”。 您想抱她， 又感到无从下手。 当我妈把孩子给你， 你抱着她， 那笑容， 那么长久，那么长久……。 她大了些， 您和她玩棋，玩牌， 讲过去的故事。 离休后， 您更是和孩子们相嘻相伴， 风雨中接接送送。 只有在， 我成为父亲， 才真的明白一个父亲的内心。 才理解目光的意义。 您们这一代人， 对于晚辈。 只是欲说还休。 更多的是用目光和你交流。 把该说的溶在眼中， 載在目光里……。 作于1992年4月2日 改于2023年2月20日 注 1、由于美篇的数字要求，不得不改为（—），（二）俩篇。 2、文中所有风景图片都来自网上，都是我父亲的故乡——河北省唐山市玉田县及蘇运河。 3蘇运河是我们老家石臼窝镇倪家庄的老村庄，村西流都村北在往东流的一条河。 4由于蘇运河经常发水，现在村整体往西，北搬迁了4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