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 —— 2020.1.20

丫丫

2019已渐行渐远，是不舍、是伤痛、还是想逃走？ 用痛苦两个字已经不足以描诉此刻的心情，无助地看向远方，心无处安放。 　　2019，我失去了94岁的老妈和99岁的大姨。姐妹两人相差5岁，却在120天之内，相继牵手而去。 　　回忆有多温柔，现实就有多残酷。每一个相似的情景都会轻柔地撩起无尽的思念 …… 在抢救室里，走近病床，握着老妈的手附耳轻语：“妈，我来了”，可是没有回音，只见眼角泪珠落下，这一滴落在尘世间最后的一滴泪，是否与老妈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那滴泪已遥遥相融？ 　　老妈九十三岁的生日，这是一个多么喜庆和难忘的日子，儿孙绕膝，老妈喜悦在心。 深邃的眼神和清晰的头脑，老妈对往事如数家珍。老爸给予她的厚爱，支撑着她走到人生的终点。六十八年的婚姻是老妈一生的回味。 　　老妈性格开朗，喜动爱说，清晰的头脑和妙语连珠，常常让身边的人开怀大笑。 战争年代，日本鬼子侵占了胶东半岛，老妈和父老乡亲一起，打鬼子、埋地雷、做军鞋、推小车送军粮，支援前线的官兵。 老爸三年抗美援朝回国不久，接到了新的任务，开发北大荒。老妈又义无反顾地离开生她养她的父母和父老乡亲，跟随老爸去了东北，这一去就是三十年。 　　痛失老妈，心被击的粉碎。当我与时光对视时，突然懂得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人包容我的任性，聆听我的苦乐，凝送我的目光。 每次走时，老妈不舍的眼神，千叮万嘱的担忧，已成这个世界给我的最后留念，是余生永远不再有的温暖！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有归途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十年里，我在老妈无数次的述说中，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老妈的情怀有时凭空而来，经常在某个瞬间让你悲喜交加。 老妈怀旧的心情是老爸离开之时开始的，断断续续的回忆让我心酸与欣慰。 　　光阴十年，2009，91岁的老爸走了，轻轻的放手，让老妈掉进痛苦的深渊不能自拔。无尽的思念和回忆，那种无处安放的痛楚和怀念，压在老妈的心底直到离世。 老爸沉稳、善良、与世无争、勤勤恳恳、鞠躬尽瘁的一生留给我们的是可贵的人品和为人处世的善良。 感谢老弟、弟妹和小侄子一家，无微不至地陪伴老爸老妈 …… 　　2020年1月20日，我离开京城，奔向雁荡山。 时光已带走了我的青春，带走了我的梦想，多么希望飞驰的车轮也带走我的悲伤，碾碎我的无奈与无助 …… 　　上海 —— 魔都，这个国际消费之都，商业底蕴之城，未来机遇之地，长江入海口，它有着无数魅力的称呼。 它是精英们施展才华，事业成功的殿堂，它是老百姓安居乐业最美之城。它有太多让人割舍不掉的东西：机遇、舞台、繁华、美食、文化、古迹、胡同、文明、包容、外滩 …… 　　又见我家大丫头。 雨中漫步，多少岁月不饶人！ 漫步雨中，多少年华在身后！风风雨雨六十载，一生一世姐妹情！而今，牵手在雨中，漫步在南京路！ 　　大上海、美外滩、南京路，这条复古与时尚相交融的步行街，承载着老上海人的情怀。 　　冬天的气息，有着一份独特的清冷。步行街在日益繁华中依然保持着一份古朴素雅，老街的味道让我这个外地人对它充满了神秘感。 　　常常听老妈提起：“我这一辈子只去了一次上海，是你爸的部队在解放上海时，因很多官兵得了血吸虫病，只好驻留上海治病。 我去部队看你爸爸，在那住了一个月。有一天我们这帮军官太太一起去逛南京路，我们各自买了一身花衣服，还烫了一个大花卷头。结果，被你爸臭骂一顿，人得有点志气吧，所以这一辈子就烫了那一次头，还是在大上海的南京路”。 　　每次听后，满脑子都是那诗情画意的美景，有一种冲动，一定要来上海南京路，嗅一嗅老妈那个年代步行街的气息，静静聆听老街轻轻散发的来自历史的回响 ……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最自然的延续生命的方式，就是让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邂逅新奇和浪漫。 　　读书是精神的旅行，是提升人的思想层次，在智慧的世界里遨游。旅行是探索天地苍穹，去看世界的多彩缤纷，是与大自然近距离接触，让生活变得更有质感。 　　我们两姐妹从小结下的发小之谊，贴心、温暖、纯粹。那是生命里让人踏实的最珍贵的情感。一个挚友胜过万贯家财。 　　大上海在我的世界里是陌生的，如同眼前雨雾中的景，雨丝细密地编织着我的都市梦，眼前所有的景在雨中时而清晰时而罩在雨雾中，步行街因雨而多了一份安静。 　　我们走着、说着、笑着，时而牵着手，时而拿着伞蹦跳一下，我们突然想起小时候跳皮筋、踢毽子的场景，开怀大笑。现在真的老了，蹦不动了。 雨天的外滩真的好美，好像可以看到远处的陆家嘴，模糊又清晰。那是我一八年之夏去过的地方。好想再去一次，感觉那里比步行街更有人气，更贴地气。 　　感受大城市激荡的活力时，时常会想起家乡，那避暑圣地的静静风光。记得前年回家，站在海边，领略大海那汹涌澎湃的大浪淘沙时，有多震撼。 所以，遇到难事时，一定坚持、坚强，自信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有一种遇见叫为你凝眸，有一种情谊叫相依相守，有一种缘分叫可遇不可求。年少不知岁月短，梦醒已是夕阳红。 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爱恨成败赢过也输过。《深夜食堂》里说：“所谓成熟，就是明明该哭该闹，却不言不语地微笑。” 　　希望是人世间最美的一件事。《阳光总在风雨后》已凝于太多人的心间。而最让人疲惫的不是长路，而是不知路究竟多长。 “完美”是一个完美的词，让人受尽诱惑。然而最完美的是大自然和眼前的街容建筑及黄浦江，以博大胸怀兼容并包。 　　其实我觉得人的幸运有时是天注定的。记得2018年之夏，我与大丫头相约去了长白山。姐妹四人和一个小弟弟驱车前往天池。 当我们得知，在我们之前三天来的人，因天气而困在旅馆，无法近距离接触天池。我们到的那天万里无云，风和日丽。站在山顶面对湛蓝的池水，真的是心旷神怡的运气满满！ 　　离别是企盼下一次甜蜜重逢的惆怅。岁月尽可以像落叶一样飘逝，但友爱永存。 我们谁也赢不了和时间比赛，年近古稀，我们要做一个寡言，心中有一片海的人，不伤己害人，于淡泊中，平和自在。 　　三山五岳之一雁荡山，是世界地质公园，是国家5A级景区，这也是三山中我要爬的最后一座山。愿不虚此行。 雁荡山山清水秀，海拔1108米。因山顶有湖，芦苇丛生，结草为荡，秋雁宿之而得名。 我背后是合掌峰。右峰称之为灵峰，左峰依靠着右峰，得名倚天峰。两峰合在一起恰似双掌膜拜，故名“合掌峰”。 合掌峰之中有一裂缝，远看很小，近看是一个大洞，这就是雁荡山第一大洞 —— 观音洞。它高113米，深76米，宽14米。 　　雁荡山岩石都是由火山喷发而成的。是一座神奇而古老的名山，为我国首批重点风景区。它是我国“东南第一名山”。 　　雁荡山以其山水奇秀，雁荡三绝驰名中外。 此刻我在灵山风景区。它是雁荡山的东大门。灵山、灵岩、大龙湫并称“雁荡三绝”，又称“二灵一龙”。 　　第二天清晨，楼下有吵闹声，一问，方知武汉封城了。我住的是私人宾馆。四层楼几乎都挂了“客满”两字。 封城，让人们处于惊慌之中，几乎所有人在瞬间做出决定“逃走”！ 我无处可逃。只有继续游山。 　　大龙湫，雁荡山八大景区之一，以奇峰、巨障、飞瀑独占鳌头。移步换景一峰多名，不同角度不一样的景色，回望却又是别有一番景。 大龙湫瀑布、黄果树瀑布、黄河壶口瀑布、东北吊水楼瀑布（镜泊湖瀑布）并称中国四大瀑布。我仅剩黄果树瀑布没去。加油，为自己！ 　　大龙湫瀑布从197米高空凌空倾泻而下，被誉为“天下第一瀑”，是我国最长的瀑布，远看瀑布犹如飞龙入水。 清代诗人袁随园有诗： “龙湫山高势绝天， 一线瀑走兜罗锦。 五丈以上尚是水， 十丈以下全为烟。 况复百丈至千丈， 水云烟雾难分焉”。 此刻因是冬季，虽瀑布落差大，但已无磅礴之势。 　　我身后的字，据说是唐朝诗人杜审言的提名，这也是雁荡山流传至今最早的摩崖石刻。杜审言是“诗圣”杜甫的爷爷。 　　这里幽静的让人心跳，移步换景，造型各异。来灵山看峰，也看洞。 象鼻峰、合掌峰、婆婆峰；观音洞、北斗洞、雪洞，奇秀的峰，怪异的洞，幽洞深谷，妙不可言。 　　奇山水秀雁荡山，这里是世外桃源，优美的风景最适合情侣💏💏来这里度假。 雁荡山，是三山五岳中最容易爬的山，也是三山中最低的山。 　　这里最多的是樟树和松树。它的卫生环境是三山五岳中最干净的。舒适的沿山小路，在雾气中湿润惬意。爬过许多大山，从没有这样赏心悦目清净的感觉，因为人都“逃离”了。 　　雁荡冠天下，灵岩尤绝奇。这里是《神雕侠侣》拍摄地。灵岩景区位于雁荡山中心，是最小巧的景点。 　　这是一对石人恋，被称为黄昏恋。他们四目相对，满眼柔情，经年不变的对望着，让花儿闭目，让风儿停留，让游人止步。 凝视着，莫名的感动，淡淡的忧伤，心底的柔情如云烟般袅娜缠绕…… 　　这是剪刀峰，近看更壮观。一路前行，不同的距离和角度看它，它以不同的造型给你带来视觉差异。 剪刀峰是大龙湫景区内最有名的一座奇峰怪石，下半部紧紧连在一起是一块完整的石头，上半部被分割成两个尖尖的顶部，像一把大剪刀直对天空。 　　或许这里是风水宝地，相传的十八古刹，其中有六座就在这个景区内。 景区像是一个大峡谷宽阔安静。一条小溪蜿蜒曲折地流淌。 这里湿气很大，很适合植物生长。 　　日景耐看，夜景更销魂。月夜，大龙湫瀑布风姿尤胜白日。 瀑布因山水、因风、因气候、因距离不断变幻，为雨、为烟、为雾。静静地感受万山重叠，飞瀑凌空。 清代诗人江堤在游雁荡山后留诗一首： “欲写龙湫难下笔 不游雁荡枉此生”。 　　天然的风景，清洁的环境，让你不舍离去，更让你留恋的是这里的幽静。绝壁回环，古洞诡异。千形万状美不胜收的雁荡山，我终究还是要走的 …… 十年曾作雁山期 今日来看似故知 　　我终于随着逃离大军离开雁荡山，来到了绍兴 —— 这是一座风雅之城，一个说不尽的城市，一个古代诗人不惜笔墨大加赞赏之城。 绍兴地处长江中下游，山清水秀，素称名士之乡，地杰人灵，名人故居遍布城内。 　　文脉千年，寻梦绍兴。在这里感受到浓郁的水乡风貌，尽管下着小雨，也要尽兴认识你，古韵悠悠的绍兴。 　　高中时，学了几篇鲁迅的文章，如《药》《呐喊》《祝福》《纪念刘和珍君》等等。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那时听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解，只有激情澎湃，不解其深刻的内涵。喜欢鲁迅的文风，豪爽。 　　鲁迅12岁就在三味书屋读书。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出生在没落大家，见识过世间冷暖。 　　毛主席说：“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 一代文豪鲁迅故居、祖居、百草园、三味书屋等，坐落在绍兴东南。 　　鲁迅用其一生为中国的文化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中国现代文学的旗手，是中国文化史上的巨星。 　　鲁迅是一位渊博，深刻的作家，是人们心灵里的艺术家，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勇士。 　　百草园如今是一片菜地，长势很喜人。它曾是鲁迅笔下的风情园。这里环境优雅。看过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童年时的他常和小伙伴们在百草园里玩，自寻乐趣。 鲁迅是一个内心细腻感情丰富，语言犀利的人。 　　很欣赏鲁迅与许广平的《两地书》，记载了他们的情感世界。他们一个是敬仰爱慕，一个是欣赏。 “十年携手共坚难 以沫相濡亦可哀”。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最喜欢鲁迅的《故乡》和《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喜欢儿童快乐的天性。 　　知道陆游，方知沈园。知道唐婉，便知情之苦。 一首《钗头凤》情意凄绝，成为千古绝唱。 　　深冬，细雨中漫步沈园，这座爱情💑名园，仿佛依旧沉浸在那个不老的故事里。每一处风景似乎都在述说着这对充满着激情深恋的有情无缘之人。 　　依依垂柳满园空，多情不顾诗魂散。 雨中的沈园更显江南园林的特色，丽而不失端庄，含蓄更添情韵。 　　陆游是南宋时期著名的爱国诗人，绍兴人。爱国爱乡，存世诗作近万首，兼具李白的雄奇奔放和杜甫的沉郁悲凉。他的作品是我国文学宝库中的璀璨明珠。绍兴为之骄傲。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沈园的水、花、柳、一草一木，曾见证了陆游唐婉的情与爱，沈园的风、雨、雾、春夏秋冬，曾动情于二人的柔情似水。 苍天不管人憔悴，诗人最终没有握住那双红酥手。 千古伤心赵士程，战死沙场终为谁？情为谁？爱为谁？ 　　 “城南小陌又逢春 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 墨迹犹锁壁间尘”。 —— 陆游梦游沈园 　　别了，中国第一个爱情园林《沈园》。这座江南著名的私家园林，因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而名传千古。 一个故事、一首诗、一对人，让沈园青春不老，爱情不散。《沈园》可能是最小的一个5A级风景区。 　　终于订到了回程的票。喜庆之余自拍小照，只想表达此次未尽兴的旅游。 故居的深沉，沈园的忧伤，小雨的不近情，还有不断传来的疫情消息，让心不得宁静。 别了，绍兴。愿你安好，不被疫情所侵。 丫丫回首往事一杯酒 　　回程的火车上，人寥寥无几，一路佩戴口罩😷，静静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沿途风景与寂静的站台🚉。 到了北京，比想象的更加沉静，不敢坐地铁，104路公交车上，直到我下车，只有我一位乘客。 如今，三年过去了，疫情还未结束，三年里我们失去了两位亲爱的老同学，雅君和文山。我还失去了一位多年的老同事，老大哥，和一位学姐，他们死于新冠。往事不堪回首，前路漫漫，思念绵绵…… 在品味浓情岁月之时，一定要好好爱自己，你可以爱一个人爱到尘埃里，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爱尘埃里的你。余生活好自己，友善他人！ 丫丫 2023年1月25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