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年三十晚11点，一个人驱车一小时去乡下给最亲的大舅烧清香。车子行驶在空旷的高速路上，一幕幕过去的记忆像一幅遥远又近在眼前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任性又执拗，一个不中意便撒腿乱跑，而大舅就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后面追赶或东寻西找，然后不管什么事都依了我的意，我才乖乖的坐上大舅的车后座，允许他带我去他的家。后来读了初中，每到周末，我便经常步行到大舅家，吃了喝了，大舅又让大舅妈给我炒好一周住校要吃的菜，嘱咐我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再后来结了婚，每年去大舅家拜年，大舅就会把平时留存的鸡蛋、板栗、花生等土货拿出来，大袋小袋地装好，让我姐俩带走。大舅和老妈同父异母，外婆在大舅家生了老妈，便去了另一个人家。老妈缺乏母爱，缺并不缺来自哥哥的宠爱。相依为命的生活使得他们的感情格外深厚。而当老妈有了我们姐仨，我们便是大舅最宠爱的外甥，有什么好东西大舅都会为我们留着，偶尔来城里有事也不忘为我们带各种土特产。</p><p class="ql-block"> 去年初一，去给大舅拜年，大舅已病入膏肓。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沙发上，整个人瘦的不成型。感觉到我们的到来，虚弱的睁开眼睛，说真想去我妈家喝酒吃饭，我们说好我们开车带你去。然而彼时大舅其实已进食困难，出门不便。以后几周每周去看大舅，大舅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最后一次守在大舅的床前，大舅已目中无物，空洞的眼神对着床顶。我们唤着大舅、大舅，他却已无感觉。我们静静地守着他，突然大舅一声哀嚎，然后挺直了身子，永远离我们而去。</p><p class="ql-block"> 大舅是继父亲离我们而去后，离开我们的最亲的一个人。那种悲哀和怅然藏在心底，总会在某个梦境中，某个生活的瞬间跳出来，那种不真实的失去无法言喻。就像远处的烟火，那短暂的灿烂却更显悲哀。</p><p class="ql-block"> 下了高速，又行驶了一段时间，然后和一群亲戚去了公墓。公墓上鞭炮声不断。我们为大舅进了香，烧了纸，火光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p><p class="ql-block"> 大舅，我们又来给你拜年了，你高兴吗？</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