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纪情缘的怀念

火韦

爱妻籍贯广西都安瑶族自治县人，壮族。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广西工作，与她相识并结为伉俪。我们成婚已46年，但在婚前6年已经相识。婚后我们同在都安县任教，1984年一起调回赣州工作至今。可以说我俩相识相爱、相伴相随度过整整52年，也即半世纪难忘的珍贵情缘。 老伴病逝令我深陷悲痛中。“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十几天来，我整理了她的生活照片，准备陆续制作成《半世纪情缘的怀念》系列美篇相册，纪念我们珍贵的情缘，弘扬她孝老、睦亲、爱儿孙、爱学生的高尚品格，以寄托我沉痛的哀思。 　　怀念系列相册分为多篇。本篇相册共收录81张照片和1个视频，记述爱妻与至亲们在一起的美好瞬间。 爱妻生前昵称我为老头，我昵称她为老太。她在我心中永远活着，永远相伴，因而相册中沿用日常习惯称呼——老太。 　　 我与老太1976年结婚。第二年她怀孕了，希望到医疗条件较好的赣州来分娩，于是我就和她一起回到了赣州。她初进黄家，受到全家老小的欢迎与照顾。年过八旬的老奶奶更是对她关心和喜爱有加。 这张合影就是当年最珍贵的纪念。 　　老太生来就具有热情、善良、豪放与宽容的少数民族的禀赋。嫁到黄家后，敬老爱小，很快就克服了语言和生活习惯方面的障碍，融入了大家庭中，与家人融洽和睦相处。 这是她与年幼的侄女、表妹们的合影。 　　老太与几个小姑子年纪相仿，志趣相投，相处更为融洽，很快就成为了闺中挚友。 　　四年后老太怀上第二胎，再次来到赣州分娩。这是黄冰出生第60天的留影。 　　1984年，我请调回赣州工作。老太也随我一同调回。在赣州工作和安家后，她与黄家至亲们的联系就更密切了。 　　萍妹与老太是同一年出生的同龄人，加上老太两次来赣州生孩子期间，与萍妹同在在坛子巷老宅共住，得到萍妹更多的帮助和照顾。两老有什么事，或者去走亲戚，往往叫上两人一起去。久而久之，两人相处更投缘。 　　贺兰山即郁孤台。著名词人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名句:“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就是描写这里的景象。还有人认为，岳飞《满江红》中“踏破贺兰山阙”也是写此处。因而郁孤台成为名胜地。老太一行来这里也是游览名胜、加强孩子的文化熏陶吧。 　　俩儿子幼时喜吃生日蛋糕，冰儿更甚。每逢家人生日，老太都会买回一个大蛋糕给俩孩子享用。在孩子生日这天，必定备下酒菜请两老来一起为孩子庆贺，请老母切生日蛋糕就成了常事。 　　老太孝顺公婆。每逢节假日家里做了好菜，总会让孩子去叫两老过来吃饭。老父爱喝酒，她一定会备瓶装酒孝敬。吃完饭，还会让我或者孩子送两老回去。有时还会叫上兄弟妹来陪老人一起吃饭。 　　对黄家其他长辈，老太同样敬重，也常备酒菜请他们来家吃饭。长辈们都夸她“懂事、贤惠、有孝心！” 　　1991年国庆节，老太邀请了照片上这么多的人来家吃饭共庆。她在前几天就开始准备，到储潭圩上采买。这天早上4点多就起床下厨做菜，又叫我到学校食堂借了大饭桌、碗筷。在住房里间摆一桌，外间摆一桌。开饭时房里气氛热烈，欢叫声声，大家无比快乐。邻居们见状，都啧啧称赞老太:“大方又能干！” 　　杨莉的母亲与老太原是好友。1994年初，杨莉父母在家里遭遇不测，杨莉一天之内成了孤儿。老太毫不犹豫伸出援手，将杨莉接到我家居住，并接受其亲戚们的建议，为让杨莉有家的感觉而安心生活，毅然认为义女。 　　不幸发生后，杨莉勇敢面对不幸的坚韧品质，感动了许多人。赣州广播电台采访和报道了杨莉的事迹，引来了许多人捐款以帮助她度过困难。 　　为让杨莉能进入大学，必须让她到重点中学来。在我的努力下，加上好心人的帮忙，经市领导特批，杨莉从赣四中转学到了赣一中。她高中毕业那年，保送进了南昌大学经济系，为她改变命运，自立自强生活奠定了基础。 后来赣州晚报的一名记者采访了老太，在该报报道了老太收养义女的事迹，称赞此义举体现了爱心、善心和侠义心。 　　1995年暑假，老太回广西探亲，决定携全家包括杨莉一起去。广西的亲人们热情接纳了杨莉，并赞扬老太做了一件救苦救难的大善事，不愧为壮乡豪情女! 　　这年秋，相邀到郊区六弟媳庆玉妹妹家做客。城里人对当地简易实用的压水机很好奇。 　　铉儿假期结束，要返回大学上课。我们夫妻和老母到火车站相送。 　　垂钓是老太的一大爱好。她常说，钓鱼既是休闲，可放松心情，又能增强获得感、满足感。有的学生家长会邀请老师周末去垂钓。碰到合适的机会，老太会不忘请弟妹们一起去轻松一番。 　　新年伊始，与老母共庆新年，无比欢愉。 　　2004年冰儿获英国邓迪—阿伯太大学的读硕留学通知。从家里启程的前一天，恰好杨莉与夫君来赣州。她们夫妻得知消息后，晚上来家与冰儿话别。 　　老太厨艺好，不仅能做美味的菜肴，而且会做各式点心。这是春天买回艾叶，与老母一起做艾米果。 　　又一次请长辈和至亲们来家吃饭。 　　2008年8月，铉儿生下双胞胎男儿。在满月酒宴上，老太应宾客要求，抱双胞胎孙儿来席间。 　　冰儿与陈莎定下婚事。老太得知后，很是高兴，特意去上饶看望，第一次见到了陈莎父母。回来后，满怀喜悦地告诉我说:冰好眼光，找了一个聪明、贤淑的伴侣，遇见了勤奋、正直的岳父母，他们将来的日子一定过得好! 　　2009年，我和老太前往贵阳，给大房的有濬姑姑送去印制好的《仰风堂黄氏宗谱》。有濬姑姑一家对远道来的老家客人十分热情，不让我们住旅馆，而是吃住全在有濬姑姑家中，几个儿子还轮流设宴招待。我们切身体会到了同根同祖一家亲的血脉情。 　　有濬姑姑还陪同我们游览。 　　2010年冰儿夫妇回国探亲。这是前往医院探望生病的祖母。 　　我两个儿子都是经当年在医院妇产科任护师的五姑亲手接生。五姑一直关心哥俩，老太治病也获她和刘明的多方帮助。当五姑得知冰儿夫妇回国后，立即在酒店订下酒席宴请，并让全家作陪。席间五姑要求孙子们向冰儿学习，好好读书，将来成有用人才。五姑的恩德我们永志不忘。 　　在婚宴上向长辈敬酒，那时的老太显得健康而充满活力。 　　几年前，在炳弟的联络安排下，兄弟妹们陪同老母先后到周边县的旅游景点游览。这样的旅游丰富和欢愉了老母的晚年生活，大家也从中享受了开拓眼界、休闲放松的欢乐。 　　参观展览时，老太有意紧跟老母。后来她告诉我，是担心老母年纪大，走久了会累，要是摔倒也好扶一把。足见老太的孝心。 　　老太爱好打牌，这是在云妹家陪老母打麻将。 　　去兴国旅游的火车上，也兴致勃勃地打扑克。 霞妹和老太也是闺中挚友，交往密切。惜后来霞妹去了深圳儿子处，交往才稍疏。 　　孙儿义辰出生后，一直留在上饶外公外婆家抚养。第二年夏，冰夫妇回国探亲，因假期短，无时间来赣州，而我与老太皆已退休在家，于是我夫妇前往上饶团聚。 　　第二年夏，老太思孙，我俩又一次赴上饶。孙儿两岁多了，活泼可爱。外公外婆视为掌上明珠，专门请了保姆来家照看，外公还常开车带外孙去各景点处游览。 　　义辰在上饶抚养那几年，老太常要我陪她去上饶看孙子。每次去了，都受到亲家夫妇的热情接待，吃住在他们家，亲家公在周末，还开车陪我们到景点游览。 　　2016年冰儿夫妇决定接在上饶抚养的义辰去英国，到父母身边生活，以尽早接触与适应英国社会，学习英国文化，接受英国教育。如此才有利于孩子未来的发展。 　　杨莉春节来拜年，见干妈病重，行走都要拄拐，实在心痛，于是上前一番搀扶、揉肩，两人亲密真如母女般。 　　母女俩促膝谈心，详问病情，探讨治病法。 　　春暖花开的5月，应杨莉之邀，我陪老太到厦门求医问药。杨莉安排我俩吃住在她家，向人介绍时，总说:“这是我爸妈。”真是一家人的亲切和温馨啊。 她抽空几天陪同干妈到厦门第一人民医院以及两个中医诊所看病，挂号、候诊、取药等，跑前跑后，如亲生女儿般尽心尽力，让我们深感温暖与安慰。 　　杨莉大学毕业后到厦门工作，并在那里成了家。爱人是厦门大学老师，有了一个聪明乖巧的女儿，拥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杨莉是知恩感恩的人，自认干妈至今已28年，来往、问候未断，还常寄药寄物来。她干妈亡故后的五七祭日，是她出钱办了祭礼和斋宴。有人点赞:当年侠义援孤女，如今反哺图报恩；人间真情暖心扉，善缘佳话四方传。 　　2017年暑假，两儿子约好一起携孩子回赣州。五个孙子首次相聚了。有人羡慕说，这是五福娃聚会! 　　冰儿夫妇加三个孩子，一部车坐不下，因此亲家公请亲戚也开一部车一起来赣州。赣州至亲们前来致贺五福娃相聚。这张照片见证了相聚盛况。 　　听冰儿说，岳父要庆祝70大寿，老太久未外出了，想前往上饶祝贺，顺便请那里的医生看病。为满足她的愿望，我与亲家多方联系，做好了她血透的安排，她高兴地抱病北上了。 在上饶受到亲家盛情接待，亲家母在上饶市立医院安排了老伴的血透。照片上陈莎母女看望正血透的老太。 　　老太血透结束，陈莎从血透室接回家。 　　亲家公70大寿宴会在酒店隆重举行，贺客众多，举杯频频，气氛热烈，大家共祝亲家公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这是在寿宴上的珍贵合影。 　　赣县梅林湿地公园是新建的景点。姑嫂结伴前来游览。 　　老太与萍妹同龄，志趣相投，过从甚密。萍妹说:“我既把四嫂既当嫂子，也当成姐姐、朋友。”他俩交往亲密无间。老太病重，萍妹夫妇来探望最勤，不仅上医院探望，还多次来家探望，老太与她相知一生，留下了许多美好珍贵的回忆。 　　刘明在人民医院CT室工作。老太去医院就诊，常会向她咨询和请教。而在介绍好医生，安排做CT方面，她也给与了多方帮助和照顾。老伴生前多次说，真得向刘明说声:衷心感谢! 　　六弟媳说过:“四嫂为外乡人，难免思乡，要多交往和关心。”她与老太交往密切。俩人还常煲电话粥，互诉心思和喜忧，往往一聊就是几十分钟甚至一个多小时。老太病重，六弟夫妇来探望最多，不仅上医院探望，还多次来家探望。有人称她和老太是“和睦妯娌的楷模”! 　　年底是赣南脐橙收获季节。老太经联系，邀约了妹妹、妹夫乘车前往有脐橙之乡美誉的信丰县安西乡采摘脐橙。惜六弟夫妇那日有事，未能一同前往。 　　这是采摘脐橙时的精彩瞬间。也是姑嫂相知相亲的生动见证。 　　老母百岁生日那天，家人举办了百岁寿诞家宴，来贺宾客如云。各家还争相与百岁老人合影，以沾百岁吉祥福气。 　　老太和萍妹结伴去探望老母，给老母看手机上的双胞胎重孙照片。老母看后，十分欣喜。 　　老太常去看望百岁老母。当时她已经病重，每周要血透三次。但状态好时仍抱病探望与侍候老母。其孝心可嘉，其孝行堪为儿孙楷模。 　　2019年夏，冰儿决定接在上饶抚养的小双胞胎去英国，就与哥哥商量好，一齐带儿子到赣州相聚，让爷爷奶奶看看五个孙子，也让孩子们再见见面，道个别。五福娃就这样又一次欣喜相聚了。 　　在宴席上，我和老太衷心感谢亲家对三个孙子的抚养。 　　俩亲家母一向互相敬重，亲密融洽，经常电话聊天。这次相聚见面，更有说不完的体己话。 　　十几年前灵山庙黄氏修宗谱时经考证，我族祖先是从信丰县小江乡圳下村迁入赣州的。2019年10月13日，为让仁字辈牢记族史，我和炳弟组织了去小江寻根之旅。这是约定在高速公路赣州南入口处集中出发。 　　寻根之旅得到村民的欢迎。我们来到黄屋村民家，村民拿出当地特产豆巴子和水果盛情招待我们。 　　黄屋有座已有400多年历史的黄氏祠堂。我们参观祠堂时，负责修宗谱的村民黄瑞荣热情向我们介绍当地黄姓族史。 　　大家进祠堂拈香参拜黄氏祖先。 　　黄屋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当地黄姓都是村女杨玖的后代。为了铭记杨玖的功德，村民尊她为祖婆，并修建了一座杨玖庙。 　　寻根之旅让大家增长了族史知识，放松了心情。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很是愉快。老太和萍妹还翩翩起舞。 　　这视频就是老太和萍妹跳舞的一段。 　　寻根之旅最后一站参观了圳下村希望小学。 　　中午我们在饭店设宴庆贺寻根之旅成功，感谢村民们的盛情接待和帮助。 　　老太患有肾衰竭病症，每周需三次去医院做血液透析。每次去血透都是我驾三轮电动车接送。 　　去年底新冠疫情高峰来袭，医院成了感染高危地。人人都知躲在家中不出门最安全。老太靠血透方能维持生命，因而冒着风险也得按时去医院。这真有“明知山有虎，逼向虎山行”的无奈和悲壮! 　　几年来，老太因病重躺在病床上由医护人员和家属推送进手续室或转病房的场景经常出现，每次进去几小时、几天、最多十多天就平安出来。我和老太都以为这次也是与往常一样的转病房。在进ICU病房前我俩话别。我嘱她:“要有信心，好好配合治疗，过几天我来接你。”她回答:“好，我会配合治疗。你告诉儿孙，我会好起来的。”谁曾想，这番话别，竟成了永远痛的诀别! 　　 老太仙逝的噩耗令亲友、学生震惊与伤感，纷纷表达哀悼之情。患难见真情，一些至亲不顾疫情风险、不辞劳辛援手帮助办理丧事，体现了同一血脉的手足亲情。 一些同事、学生的真情更让我们家人倍感温暖和欣慰，略举几例:四中校长和工会主席前来吊唁，在灵堂下跪，给了逝者最诚挚最高的哀悼礼遇；一个远在佛山的学生驱车6小时赶来吊唁；两个学生参加火化仪式，与儿子、亲属一起流泪长跪送别；远在广西的我的学生和她的同学纷纷汇来香火钱；有的学生发来令人动容的哀悼帖文说“来世还做你的学生!”据统计，送来奠仪和香火钱的学生共计131人……可见老太一生为人师表，呕心沥血、慈母般爱戴学生的德笵感人至深! 老太走了，带着对人世的眷念，带着对儿孙的眷念走了，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半世纪来我与她相伴相随，相濡以沫，留下多少美好甜蜜的珍贵回忆。我们夫妻约定相守百年，我们约定金婚时热闹纪念一番，我们约定一起参加孙子的婚礼。多少美好约定期盼能实现!如今突然仙凡永隔，我犹如那孤雁中途失伴，长空凄厉哀鸣。 琴瑟声断，已成绝句。当下要做的，深切怀念，化悲为力，走出消沉，心迎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