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酥

鸥鹭忘机

　　今日雨水，然漫天的沙尘让人窒息，气温骤降，仿佛一夜又倒回到了严冬！我祈盼着一场如期春雨的到来！

我期盼中的春雨应该是湿润的，雨气弥漫在空气中能沁透人心脾，雨丝落在脸上，轻柔得让人有些痒酥酥的感觉，说是雨丝，但似乎又是没有，只是扑在脸上如水气般地蒸腾，如同晨雾一样打在头发上，让浑挽的青丝凝成如历经岁月之后的霜发白雪。风呢？自然是有的，但也是微微地在拂动，南边有高耸的兰山，确信自然只有从东边吹过来了，虽然我们深处内陆，但我希望遥远的海风能将湿润吹到这干涸的山川——似此，便就有了“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可是现在，自然还有些早，杨柳睡醒了吗？杏花是不是早也有了孕育？冻结的土壤回过神了没有？不得而知。但确乎要等到那一天似乎还很早、很早……

我期盼中的春雨应该是在晚上就悄悄地下了，悄无声息地，一早发现时应该是“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印象。既是悄悄地下，就不像秋雨那样地淅沥到天明，也不像夏雨那样夸张地哗啦而过，而是悄无声息地适时而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当如斯也！等到一早推开窗户，一股迎面而来的湿气和着草香扑鼻而来，随之映入眼帘的是焕然一新的景物，湿漉漉地清洗了这个被残冬污染并尽显灰尘的世界。
　　 我期盼中的春雨，如酥油一般的甜润，浸润了干涸的山川、滋润着春来发生的万物，让那不经意的绿色，在荒芜的干草丛中闪现。让我体会那“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意境。走在郊外田间野径，春雨浸润了的黄土小路变成褐色，但脚踏上去却不沾一点泥泞，一点也不滑溜，踩在上面行走更多了一份厚重与踏实。看那山野似有浅浅的绿意，柳树垂下的丝绦似乎也软和了许多，在微风中轻轻地低垂在黄河的水面上摇曳。在黄河清浅的水湾，倘若有低飞的燕子冲剪柳绦，水面上更有河鲤跃水而出，那“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的意境该有多美！ 我期盼着的春雨，如观音大士净瓶杨柳枝上洒下的雨露，扑下并清洁那红尘中甚嚣日上的尘土。涤除人间的疫疾和苦痛。亦如“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清新自然。春雨洗涤过的街面应是清新的，那白墙青瓦掩映在似有似无的嫩黄之中。啼鸟在树梢间跳跃，炊烟在屋舍后袅袅腾升。春雨不仅荡涤了蒙昧一冬的尘灰，也洗净了人心中的雾霾。想象得到，那雨霁云开后早春的阳光是多么温暖和灿烂，雨后如洗的天空应该是更净更蓝，那放飞希望的纸鸢在蓝天的背景下飞得更高更远。春的讯息，尽都展现在屋角、树枝和人的眉梢之上。

　　

啊！春天来了！春姑娘来了！ 在这样的雨中，可以彳亍在黄河岸边，看那河柳氤氲出如烟似雾的柳色和绿意。看河湾沙洲中傍母而眠的鸭雏，间或有大雁从头顶疾飞而过。而我可以任由雨丝飘在头上发间，浸润着我的脸颊和面庞。让思绪随着雨丝飘飞，让心灵在这雨中纯净。 然而，我现在却并不希望这样的春雨早点到来！ 看那巍峨的皋兰山上白皑皑的积雪还未有丝毫消融的意思，我就知道真正的春天还远没有到来。料峭的春寒显示着倒回的寒潮余威。黄土高原的春天总是很短且来得也迟。正如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写道：“细濛濛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而现在，虽说到了“雨水”的节令，自然地对于处在塞外高原上的这座城市，春天的脚步虽然已经响动，但寒冷却依然是如此地凛冽。 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假如我祈盼的春雨真的应约而至，一定会被这严寒冷冻而死！被冻死了的雨滴，会幻化成白色的、轻盈的、死去的魂灵，在风的肆虐中飘飞在沟渠、马路上，经车辗脚踩变成污黑的浊水。而那时，我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那蠢蠢欲动的桃杏，如若太过天真和烂漫，而没有梅花的坚贞与骨气，我想也定会在这严寒中香消玉殒、零落成泥。是呀，春天，照样会有严寒，谁说不是呢？ 哦，我祈盼着的春雨，虽然我是如此地热烈向往和期盼着你的到来，但我还是先收回我这殷切的心愿吧！我宁愿让我这份焦急等待得更长一些，我希望你在一个平和的、温馨的春的晚上，悄悄地、不约而至！春捂秋冻，在这春寒料峭的时候，那就让我们都暂先捂藏起来吧！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将来的邂逅更加温馨和更浪漫而已！
　　我祈盼着，那还在我的梦中珊珊迟来的春雨！ ————————————————————————

　　作者：杨岩钰，字如璞，号鸥鹭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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