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还是十八九岁读师范时,在学校图书馆的《读者文摘》杂志上,偶然看到一篇介绍罗布泊的文章。从此,罗布泊便在我心里种草了。</p><p class="ql-block"> 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科学家彭加木科考无故失踪,探险家余纯顺徒步穿越而亡,因地形宛如人耳而被称“地球之耳”,亚洲百慕大、双鱼玉佩、沙民事件等一系列的传说和未解之谜,都给罗布泊这个“死亡之海”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p><p class="ql-block"> 五十岁后,是我给自己定义的人生下半场。“会工作,会生活”一直是我的努力方向,如果说上半场的主要任务是“会工作”的话,下半场的主要任务就是“会生活”。要做的事很多,需要体力、毅力和勇气的无人区穿越,是下半场优先要做的。穿越罗布泊,是N年前的愿望了,但那时的时间,对于人送“工作狂”的我而言,实在是奢侈品,而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继前两年到了可可西里和自驾西藏后,2022年的主要计划便是穿越罗布泊。</p><p class="ql-block"> 罗布泊,是生命的禁区,却是自驾爱好者的天堂,一个勇士才敢去闯的地方。心动不如行动,恰好今年五一假期是五天,我再申请了五天的公休后,便顶着当时疫情防控紧张有可能被隔离在新疆的压力,直飞哈密,开启了我的圆梦之旅。</p><p class="ql-block"> 罗布泊,我这个“三热份子”(热爱户外、热爱越野、热爱摄影)来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拍摄设备:</b></p><p class="ql-block"> 华为手机mate30</p><p class="ql-block"> 尼康D850 相机</p><p class="ql-block"> 大疆御2无人机</p><p class="ql-block"> <b>后期软件:</b></p><p class="ql-block"> Snapseed PS 剪映</p><p class="ql-block"> <b>图片拍摄:</b></p><p class="ql-block"> 蓝冬季 柳叶绿了</p><p class="ql-block"> <b>视频/文字:</b></p><p class="ql-block"> 蓝冬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几点说明:一是</b>,反复思考后,决定还是按行程来写更好些。二是,文中所拍的照片绝大部分是在颠簸的车上用手机隔着车窗玻璃拍的。因风沙大,为防沙子吹进车里,车窗多数时候是封闭的。隔着肮脏的玻璃拍片,导致照片清晰度不高。<b>三是,</b>文中的部分史料、文字、图片来自网络,包括途中抓拍的人像,都是纯写游记,未作商用,如有侵权,请评论区留言删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第八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西域长史府治所“海头古城”</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有人说,年轻的时候,旅行是教育的一部分;年老的时候,旅行是阅历的一部分。对此,我深为赞同。到了五十岁,是人生上下半场的转折点,无论努力方向,还是人生目标都会与年轻时有很大不同。</p><p class="ql-block"> 穿越罗布泊,进入“生命禁区”,体验无人区旅行,行走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大漠戈壁,在无风静谧的时刻,让人恍有身处火星异域之感;而在风吹沙走的时刻,就常常让人更加敬畏自然!旅行中的内心体验才是旅行的精髓,至于风景,只是旅行予以的赠品罢了。这也算是自己在给自己增添些阅历吧。</p><p class="ql-block"> 在若羌县城休整一天后,我们一早便出发,一头扎进茫茫的无人区,继续穿越罗布泊之旅。</p><p class="ql-block"> 这次的安排是,先到海头古城,再到直线距离相距50公里的著名的楼兰故城,再从楼兰故城返回若羌县城。</p> <p class="ql-block"> 从若羌县城出来一个半小时,我们从米兰镇旁的米兰河道下G315国道后,便正式进入前往海头古城和楼兰故城的无人区。</p><p class="ql-block"> 米兰河靠近米兰镇,是一条快干涸的河流,只有河道中间还有很少的河水在流动。我们便从此河道开启前往两座古城的旅途。</p> <p class="ql-block"> 经过昨日一整天的休整,大家都满血复活,对讲机里不时传来欢快的说笑声。经过前两天沙漠戈壁的艰辛,我们满以为今天的旅途再难也难不过前几天。事实证明,穿越无人区,没有最难,只有更难。</p><p class="ql-block"> 沿着河道越往前,河床变得越泥泞。史队说,不能再往前行了,那会陷车的,我们必须翻上河堤,走河堤上面才行。</p><p class="ql-block"> 话刚说完,走在前面正欲开上河堤的2号车就陷入淤泥了,进退不得。而这里根本就不是拖车救援之地,前是陡峭的河堤,后是极易陷车的淤泥。无奈,只得拿出工兵铲,一铲一铲地挖轮胎前的淤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车还是没能开出来,倒弄得车子全身都是泥。</p><p class="ql-block"> 史队最后还是决定从前面拖车。因为河堤的阻挡,只能斜着拖拽。经过多次的反复拖拽,终于将2号车拖出来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没进过无人区的看看,无人区里的“路”</span></p> <p class="ql-block"> 越野人,越野魂,无惧坑洼险阻,无惧烈日狂风,勇往直前,挑战征服一切,才是越野的精神所在,这是越野爱好者所追求的。我们今天才进无人区,就被迫体验了一次这种挑战。</p><p class="ql-block"> 救援成功上得米兰河堤后,车队反复地左冲右突,就是走不出那片泥泞之地。史队决定自己开1号车冒险看能否冲过河道去,他让另外的车在河边做好救援准备,自己对着选准的河道缓缓地向河中开过去。河里的水并不大,只是河床上全是淤泥,史队的车刚一开到河中心,便被淤泥陷住。好在史队很有经验,没有继续轰油前行,忙在对讲机里让2号车用绞盘拖车救援。东哥和乔哥赤脚踩进淤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挂好拖车绳后,慢慢地将史队的1号车拉了上来。</p><p class="ql-block"> 看来穿越河道不行,只有找路绕过这段泥泞的河道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史队在思考如何穿过米兰河道</span></p> <p class="ql-block"> 我们只有顺着河道寻找穿过去的突破口,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在车随河转,出路难寻,大家心生茫茫无助之感时,忽然发现了一大片生长着红柳丛的戈壁滩。只要有红柳生长的地方,就标志着处于无人区腹心和边缘地带的临界处,而这样的临界处往往绵延几公里至上百公里。这意味着我们已经不知不觉中绕开了那泥泞难缠的米兰河道而向无人区的腹地进发了。</p><p class="ql-block"> “山穷水尽,柳暗花明”说的就是我们今天下了G315国道后的这三个多小时吧。</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这棵像盆景一样漂亮的红柳,恐不久也会枯死</span></p> <p class="ql-block"> 继续前行,无人区开始刮风了,风一吹,沙就飞,沙子打到挡风玻璃上,发出阵阵“哗啦啦”的脆响,我们已进入了沙漠地区,在这里,耐旱、耐寒、耐热的红柳将根系深深地伸入沙漠之中,正顽强地向这片沙漠宣示着生命的存在,给这片死寂的无人区带来勃勃生机。</p><p class="ql-block"> 每每在茫茫的荒漠戈壁看到绿色的红柳,都会有心动的感觉。它就像无人区里的精灵一般,朴实而充满韧劲,柔弱而不失顽强。其生命力顽强得令人震惊。在我心中,红柳已然成为坚强勇敢的象征,一面永远挺立在无人区的旗帜,给绝望中的人以力量。</p><p class="ql-block"> 当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正是看到红柳,意识到附近地下有水,想挖井时忘记铁锹,让助手回去找铁锹,才意外发现了著名的楼兰故城。</p><p class="ql-block"> 看到红柳,就看到生命的希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黄沙终将把它统治区域里的所有生命残杀完毕</span></p> <p class="ql-block">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越往无人区的腹地前行,原本生机盎然的红柳早已成为“败柳”。我特意拍了原本积沙成丘的沙包,只剩早已死亡的枯根的照片,试图让读者能深刻体会到荒漠化对人类的威胁。</p><p class="ql-block"> 红柳的生命力很强。它的种子有毛,可随风飞去远方落户。如果落到稍有湿润的地上,便可迅速发芽。当小苗高约10厘米时,就不再惧怕狂风了,因为它能抓住沙子,积沙成丘。而红柳固沙的能力很强,可以筑起10多米高的沙包,所以人们叫它“红柳沙包”。</p><p class="ql-block"> 就是这样坚强勇敢、标杆式的植物,在无人区里也无可奈何、大规模地死去。这再次证明了罗布泊荒漠化不是减小,而是在逐渐扩大了。</p><p class="ql-block"> 面对如此凶残的风沙,面对残败的红柳枯根的呐喊,我想起了一件事。昨天在若羌县城的泊美宾馆住宿时,我曾在宾馆前厅与两位若羌本地的保洁大姐闲聊。她们问我“若羌好吗?”,我说“很好啊”,没想到她俩异口同声地说“好啥呀?经常刮沙尘暴……”</p><p class="ql-block"> 今天再进无人区,身处荒漠的世界,突然想起两位保洁大姐的话,一个沉重的问题顿时涌上心头——本就是荒漠之洲的若羌县城还能保住吗?</p> <p class="ql-block"> 这些无人区里似坟堆般的一座座沙丘,都是一棵上百年红柳曾经的根据地,它们固沙成丘多年,而现在只剩盘根错节的枯根,任凭原本牢牢抓住的沙子再次被风吹向天空。那无奈而绝望的枯根,是那么刺眼,那么痛心,仿佛在向天呐喊,哭诉着上苍的不公。</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3号车陷车了,急需拖车救援</span></p> <p class="ql-block"> 待枯死的红柳也不见了之后,我们再次进入了罗布泊的腹地。沙丘被块状般的土堆取代,视野所及范围内再次变成茫茫的“黄色世界”,生命在此再次终结。</p><p class="ql-block"> 苍穹浩瀚,大漠茫茫。我们艰难地穿行在荒无人烟、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上,除了苍凉与悲壮相伴,再看不到其它生命的踪迹。</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罗布泊里上午十点钟的太阳在沙尘暴里也变成惨白样,柔弱无助地挂在天上</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难道荒芜的土地不是生命的另一种绽放?</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这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不敢走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去楼兰走的就是这样的“路”,这还是最容易的“路”,我们称这样的路为一级路</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史队他们就是顶着这样的风沙在修车</span></p> <p class="ql-block"> 这里的地形高低起伏,深坑高坎密布,越野车只有到这里才能称为极限考验。我开玩笑说“今后哪个品牌的越野车说自己有多牛逼,就让它来穿越这段路。这才是越野车品牌的考场”。</p><p class="ql-block"> 因为不断的颠簸抖动,2号车又坏了,只得顶着风沙修车。对于在无人区修车,我们也是见惯不怪了。</p> <p class="ql-block"> 利用修车的间隙,史队用随车携带的高压气枪清除车子的空气滤清器,尽管昨天在若羌县城清洗过,但今天的一路风尘,空滤也是不堪重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请听听罗布泊的风声</span></p> <p class="ql-block"> 史队他们在修车,我则给银川的钟姐抓拍了几张现在看来很有纪念意义的片子。</p> <p class="ql-block"> 只要原本固沙的植物一死亡,要不了多久,沙丘土堆便被风吹日晒,而变成沙漠。</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今天的风沙很大,几乎就看不清楚车子的轮廊</span></p> <p class="ql-block"> 穿越罗布泊无人区最不缺的就是风沙。今天自从离开沼泽地后,风沙就一直伴着我们,史队预估今天的风有七八级。这么大的风让沙尘肆虐,空中到处弥漫着沙尘,尽管是大白天,却几乎看不清太阳。车队只得放慢速度,慢慢前行。</p><p class="ql-block"> 经常有人问我,“你们去无人区是不是有异常漂亮的风景?”我说,“有一些,不多”。“那你们还吃那么多苦干嘛呢?”,可能对方心里想说的其实是“吃饱了撑的”。对这样的看法,我没周游之前可能也会这么想,因为“眼界决定境界,格局决定结局。”一个人的眼界与格局,决定了自己所处的层次。这里的“层次”,是说人的精神境界与思想层次,而不是经济条件等物质层面。这也是我在50岁后的人生下半场几乎将所有闲暇时间用之于行摄旅行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在广袤无垠的无人区里,除了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震撼美景外,更重要的是能体验到大自然的千奇百怪和予人的各种困难和挑战。正是因为这些困难和挑战,才让穿越无人区变得更加有意义。</p><p class="ql-block"> 对于生命的意义,我历来认为在于不断学习,不断挑战自我,从而不断前进,这样一直到肉体去世。这才是积极的人生。这也很好地解释了有很多人退休后会不知所措,仿佛后面的时间都是在“等死”的原因。因为没了目标,没了挑战,剩余的人生索然无味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这样的土墩改装过的越野车都根本无法逾越,只能挑缝隙凹地前行</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是今生走过的最难走的路之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穿过荒漠之后,迎接我们的是</span>一片绵延七八十公里的雅丹地形。在无人区,雅丹是很常见的,一般都是千姿百态、形态各异的奇美,最典型的当属哈密市附近的大海道景区。而今天前往海头古城和楼兰故城的路上,我们遇到的雅丹却是顶平、身陡的土墩台,虽不高,却横亘在前行的路上。让人崩溃的是,这样的土墩绵延不断地呈现在前面。要穿过去,我们的车子只能在土墩之间的凹地迂回曲折而行。速度慢不说,往往走着走着,凹地没了,而土墩又越不过去,形成了类似穿越沙漠的“断头路”。无奈,只得又慢慢退出去,再重新找出路。</p><p class="ql-block"> 如此反复,不仅考验着人的意志,也考验着车的性能。</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这里荒无人烟,只有漫天风沙呼啸的声音,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海”</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这是我们在无路无水无信号的罗布泊无人区里使用的奥维离线地图,上面所示的地理位置是从米兰古城前往海头古城的无人区里</span></p> <p class="ql-block"> 临近傍晚,沙尘暴不仅没减弱,反而是越来越大。只有太阳还在努力挣扎,一会被沙尘推走,一会又挤进来,在灰黄的天上,只剩一个忽强忽弱的亮点。再后来,因空中沙尘过多而朦胧惨白的太阳也不见踪影了,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p><p class="ql-block"> 摸黑往前走的话,会存在较大的危险,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到达目的地海头古城了。史队研究奥维离线地图后说,“这里离海头古城可能还有三十公里左右,我们就地停车吧,大家就坐车上休息,待沙尘暴小点后再扎营。明早再出发去海头古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今天罗布泊这么大的沙尘暴,我们是没法扎营了。今晚只有坐车上过夜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昨天我们做了充分的物资准备,在车上才有牛肉、干粮,还有补充维生素的小番茄</span></p> <p class="ql-block"> 我们选择背风面停好车后,从车窗望外看去,天地之间早已没了界线,黑沉昏黄,一片混沌。狂风席卷沙土铺天盖地从车窗外不断掠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叫声,像是鬼哭神泣,令人不寒而栗。飞起的沙砾不时打在车上,发出"当当"的声音,让人很害怕突然飞来一个大的石头将车窗玻璃砸烂。</p><p class="ql-block"> 面对这样的沙尘暴天气,今晚是不可能做饭了,大家只有无奈地坐在车里,吃起牛肉、饼干、蛋糕、沙琪玛等干粮。幸好我们昨天在若羌县城时做了充分的物资准备,吃的喝的倒不缺。只希望待会儿沙尘暴减弱后,能够将帐篷撑开,钻进睡袋,将脚伸直了睡觉。否则,一车四个人,就只能各自坐在座位上过一夜了。</p><p class="ql-block"> 沙尘暴,这是上天给人类活生生的警告。人类可以放弃生存规则折腾,放弃良知祸害他人,放弃家园迁徙,但如果大自然要选择了放弃,那会放弃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风才是罗布泊的王者!”</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看看我当时在车外的狼狈相</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这是我轻松后录的一段视频,大家可以感受下当天的风沙</span></p> <p class="ql-block"> 吃、喝、睡都可以在车内,但内急就必须下车。待到风沙稍微小了点后,我赶紧下车。尽管车子停在背风面,但是刚将车门打开一道缝,伴随着呜呜的风,沙子立马就争先恐后地不请自来,车里立马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沙土味,逼得我只能像杂技高手般快速下车。</p><p class="ql-block"> 一下车,仿佛要被沙海淹没。风在耳边不停地怪叫着,几乎让我控制不住身体,稍不留神就会被掀翻在地。此时根本就不能迎风走,只能侧向行走,还得将身体倾斜于背风面才不至于被吹倒。阵阵沙雾席卷而来,随风而起的沙砾不断地打在身上,虽不是很疼,但置身这片昏暗混沌的茫茫沙海却让人非常害怕。</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这是我们停车休息时的一段录像,真实的记录了当时的情景</span></p> <p class="ql-block"> 难过的是,沙尘暴持续了整整一晚,扎营的话,害怕狂风把帐篷吹跑,没有办法,大家只能乖乖地在车上坐着。这一晚,腿脚打不直不说,大家基本上就没怎么入睡。</p><p class="ql-block"> 没有网络,没法躺着,没法入睡,我们迷迷瞪瞪地在车上“坐”了一个晚上。过了大半年,至今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艰辛不易。</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天刚亮,我们起程继续前行</span></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沙尘暴依旧刮着,四周依旧混沌模糊,待天一放亮,稍微有点能见度后,我们驱车启程,继续前往海头古城。</p> <p class="ql-block"> 随便上一个土丘,很可能你就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站在这里的人!这种空旷让人感觉很奇妙,感觉身处幻境,不由感叹造物神奇,人类太渺小。</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请问,这样的“路”怎么穿越过去?</span></p> <p class="ql-block"> 快到海头古城三十公里的路穿越得尤其艰难,被我称为“魔鬼路”,完全颠覆了我对极限越野的固有认知。</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绵延不绝、一望无际的土墩和乱石横七竖八地阻挡在我们穿越的路上。狂风似鬼嚎般“呜呜”地叫着,那声音在混沌不清的无人区里令人不寒而栗。沙子被风卷起,一阵又一阵地打在车身上,发出瘆人的“哔啦啦”之声。车与车之间即使相隔数米,都看不见对方的身影,需要不断地用对讲机相互提醒。汽车就像喝醉的酒鬼,在乱七八糟的土丘和乱石间跌跌撞撞、左摇右晃,颠簸得令人怀疑人生。人仿佛有穷途末路,这时想到能走会儿沙子路都是奢求……</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去了大半年,至今想起来,那让人痛不欲生,几近崩溃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仿佛是经历一场炼狱一样。</p> <p class="ql-block"> 要去看不平凡的地方,就要付出不平凡的艰辛。快到海头古城时,东哥车的右前轮胎被颠簸得爆胎了,车队又停下来将备胎换上。目的地还没到,行程还没过半就把备胎换了,如此颠簸的路途,如果再爆胎又咋办呢?我不由得担心起来。</p><p class="ql-block">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段路基本上可以称为中国“顶配”的越野路。走过这路之后,再有人和你说什么丙察察、阿里大北线、唐蕃古道等的道路艰辛,你只会微微一笑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死而不倒的枯木,仍在顽强地保持着活的姿势</span></p> <p class="ql-block"> 终于闯过那段“魔鬼路段”后,我们进入了土堆相对不那么密集,之间有较宽通道的地形。这里的土堆尽管经过长年的风沙侵蚀,早已残破不堪,却依然可以看出有明显的人工痕迹,很像古时村寨的遗址。地上还乱七八糟地躺着不少的木头,这些木头基本上都是整根的树木,没有人工加工过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死而不倒的枯树,仍顽强保持着当时活的姿势,我们猜测这里是当时的树林。</p><p class="ql-block"> 史队说,“我们已到了海头古城的城外了,这里相当于是我们现在城市的郊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海头古城文物保护站建成时的视频</span></p> <p class="ql-block"> 转过一片乱土堆,一个正方形的红色挡板围成的建筑呈现在面前,那红色在荒凉孤寂的大漠戈壁里分外刺眼。史队说,“这是海头古城文物保护站”。我们将车停在保护站旁一看,保护站大门紧闭,不知什么原因这里并没人值守。从门缝往里看去,里面是两个集装箱,四周用红色层板围住,上面还搭了个棚子。这里的风沙实在是太大太多了,挡板和棚子都是防风沙的。两个集装箱就是保护站的办公和住宿场所了。</p><p class="ql-block"> 离此不远处,还有一个红色层板搭成的三角形的小建筑,那是保护站的厕所。这一大一小两个建筑物,宣示着这方圆百里的茫茫无人区终于有人烟了,也宣示着</p><p class="ql-block">这曾经的西域长史府治所终于有了守护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这就是昔日的西域长史府治所“海头古城”(请横屏观看)</span></p> <p class="ql-block"> 海头古城远远没有楼兰故城有名气,我也是进了罗布泊才听史队他们说的。但它与楼兰故城存在着延续的关系——在公元4世纪30年代,楼兰城被废弃后,西域长史府治所即从楼兰城迁到了海头古城。</p><p class="ql-block"> 海头古城是魏晋南北朝时期遗留下来的一座古城遗址。楼兰古城消亡后,当时的西域长史府治所迀于此,对西域一带进行控制和管理,一直延至魏晋时期。它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罗布泊地区仅次于楼兰的第二大城。</p> <p class="ql-block"> 从这张罗布泊地区地形图可以看出,海头古城离楼兰古城很近,直线距离只有50公里左右。</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瑞典探险家斯坦因</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斯坦因和他的向导在罗布泊探险</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走进中国西部的日本探险家桔瑞超</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中国近代史上杰出的学者和国学大师</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海头古城出土了著名的“顿首顿首”《李柏文书》</span></p> <p class="ql-block"> 海头古城是瑞典探险家斯坦因的维吾尔向导托克塔阿訇在1907年首先发现。前两天在若羌县楼兰博物馆参观时,知道著名的楼兰故城也是瑞典的另一位探险家斯文·赫定发现的。</p><p class="ql-block">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为什么当时的瑞典能出这么多出色的探险家?回来后,在网上查询才知,那时正是19世纪地理大发现的热浪吞没的时代。中世纪以来,瑞典就是个盛产探险家的国家,哥伦布、麦哲伦等一批探险家的扬帆远航,征服了世界上未知的空白点,也呼唤着像斯坦因、斯文·赫定这样具有探险潜质的探险家。</p><p class="ql-block"> 什么样的土壤培育什么样的果实,一个国家也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在斯坦因之后,1910年日本人桔瑞超在罗布泊探险时在海头古城城获得著名的“李柏文书”(我在第7集有专门讲述),当时桔瑞超误认为此城就是楼兰古城。</p><p class="ql-block"> 同年我国学者王国维在考译“李柏文书”时发现两件文书均注明“海头”二字。 </p><p class="ql-block"> 日本学者森鹿三也根据桔瑞超提供的“李柏文书”出土地点的照片证实这里不是楼兰古城,而是LK城址。以后人们就将罗布泊南古城LK城址称作“海头古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还能依稀看出海头古城当年雄伟的城门</span></p> <p class="ql-block"> 进入古城,可以看到四面明显高出地面的城墙遗址,仍然屹立在狂风呼啸中,依然护卫着这座早已残败的古城。古城的面积出我所料,很小,当时我估计只有二十亩左右,回来查资料才知是三十亩。城内连断垣残壁也已基本没有了,只剩一些被风沙侵蚀后的小土堆。地面和城墙上全部是沙子,沙土上面到处是凌乱横放着的木头。这些木头大多有人工加工过的痕迹,估计曾是房物建筑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从我的视角看,只有这些木头还显示出这里是曾经繁华的古城。其他的一切,连带繁华和战功,都已淹没于时间的长河里,只剩后人的一声叹息!</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这段城墙可以看出,当时的墙体主要是用红柳枝、泥浆建成的</span></p> <p class="ql-block"> 海头古城曾是东晋十六国时期的重镇,当时的西域长史府曾一度驻扎这里。当楼兰古城废弃后,海头古城才成为丝绸之路南道的要冲。</p><p class="ql-block"> 关于海头古城的历史资料很少,《西域地名词典》的“海头”栏载:“海头,三国、魏地名。魏、晋时为西域长史治所。故址在今罗布泊北岸之楼兰故址。”此说关于海头古城的位置有误,似为将海头古城和楼兰古城混淆,实则两者是不同的两个古城。</p> <p class="ql-block"> 海头古城只在历史上记载了600多年,后来就一起和楼兰古城神秘的消失了。至于为什么消失,什么时候消失的,这里的人都去了那里,至今100多年过去了,学术界一直没有明确的答案。</p> <p class="ql-block"> 如今只有这棵“三千年不死,三千年不倒,三千年不腐”的胡杨枯木仍然屹立,还守护着曾经的家园。当看到它时,我泪目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海头古城的中心似乎建有一座小广场</span></p> <p class="ql-block"> 千里丝路,漫漫烽烟,百年驼铃声,声声犹闻汉唐音。今天,沉静的海头古城,沧海桑田折叠着千年的岁月,漫漫黄沙掩盖了曾经的繁华。面对现在连残垣断壁都称不上的过去的西域长史府治所,飞沙走石中,她的厚重,她的雄浑,她的壮美却仍旧震撼着我。</p> <p class="ql-block"> 到达海头古城时,从昨天刮到今天的沙尘暴一直没有停息过,呼呼的沙尘不停地吹刮着这座残存的古城。</p><p class="ql-block"> 当我站在古城中心,耳边风沙怪叫,再看到如今寸草不生,即将完全荒漠的海头,想到一千多年前这里曾是一个丝路驼铃、生机勃勃的繁华之城时,一种悲凉不由得涌上心头。时光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抗拒它。它会将一片片繁荣的生机带走,代之以无尽的荒凉。如果不去珍惜、保护我们的家园,千年之后,它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很奇怪,这段木头上还有水泥似的东西</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发现海头古城残存的城墙墙体内,多处出现用火烧过的痕迹,这种火烧的痕迹一层一层很有规律地嵌在墻体里。显然不是后来的火灾造成的,而是当初修建城墙时有意为之的。</p><p class="ql-block">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经过仔细观察,发现一层一层被火烧过的主要是当地最多的一种植物的枝丫——红柳。这些红柳枝应该是先被火烧过,不是完全被烧完,而是枝丫外表被烧过之后,再在修筑城墙时被一层层地嵌入城墙体的。</p><p class="ql-block"> 至于原因,回家后查阅很久都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 对各地原汁原味的古城我一直很感兴趣,也知道大多数中国古代城墙都是用夯土建造的,在一些地方也有石墙。无论夯土还是石墙,大都是使用当地的材料。海头古城显然是用当地的泥土混入当地常见的草秸、树枝而建成的夯土墙,这样它可以被建造成一个完整而坚固的整体。这也应该是海头古城消失了1500多年,还能让我们今天能看到没有完全坍塌的原因吧?</p><p class="ql-block"> 在古城内,我还发现一块木头上似乎还有水泥似的粘得牢牢的东西。这是不是我以前在平遥古城看到的介绍古代修筑城墙所用的“糯米砂浆”?</p><p class="ql-block"> 古代中国的建筑工人为粘合墙体,增加粘性而将糯米及砂浆混合成“糯米砂浆”,作用类似于我们现代的水泥混凝土。糯米砂浆比纯石灰砂浆强度更大,更具耐水性,是我国古代建筑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p> <p class="ql-block"> 在我们刚离开海头古城前往楼兰故城的车上,我拍下了海头古城附近的这棵枯树,枝丫早被风沙刮去,只剩枯死的树干挺直着,昂扬地伸向沙尘肆虐的天空,倔犟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屈,深情地守望着自己的家园……</p> <p class="ql-block"> 人生的长度我们无法掌控,那就努力拓展我们人生的宽度,增加人生的厚度吧。苏格拉底曾说,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一过。我想在这短短的一生,努力做一些不负此生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楼兰,我心心念念的楼兰,我来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敬请期待《穿越罗布泊十日记》第9集——我心心念念的楼兰</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