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话 （沙娜 2010.10.10）

沙娜

西 行 漫 话

沙 娜 2010.10.10

一、节日旅游

二、姐夫

三、大姐

一、 节日旅游

9月28日，外甥豆豆来电话：“二姨，你和我妈旅游走了没？”

“还没定呢，我们单位明后天要给换窗户，家里没人不行。火车票早就买好，现在可能得换人了，要不让你妈和你爸一起去吧。”

“他俩玩不到一起，你知道我爸单位去张家界旅游六七天，他花了多少钱？200块！要不我和我爸说让他给你看着，你和我妈去。”

9.29，知道窗户要十几天后才换，晚上，我俩按原计划坐上了火车，30日晚到了嘉峪关，

10.1中午坐火车来到敦煌，下午游览了莫高窟，晚上住下，包了一辆出租车。

10.2早晨车送我们到月牙泉，在那我坐了滑沙板，还乘三角翼飞行器上天体验了一下鸟的感觉，大姐说她都坐过了，她花钱让我都尝试一下。接着去了当地的民俗馆，性文化和历史博物馆在一起，就也都看了，还在民俗馆的农村戏台上舞动的唱了下戏

10.3早晨去了额吉纳旗看胡杨，路过酒泉航天城，看了发射架，当天返回，

10.4去游览嘉峪关长城和城关，

10.5坐火车返回，

10.6到家。

一路吃、住、行、玩都是大姐花的钱，我就花了一百，打破了姐夫的记录。

姐妹俩多年没有这样长时间的在一起了，旅游的日子里，在宾馆和车上聊了很多，就从豆豆的电话开始：

“豆说，姐夫很节俭，旅游几乎不花钱”，

“就是，这点钱还是给我买的特产小吃，自己不舍得”。

“别看都是一家人，从你们结婚离开家，这么多年日子都咋过的互相都不太知道了，这些天可以好好聊一聊”。

下面是话聊的记录。

二、 姐 夫

一、勤

“小高在煤气公司仓库当库长，二十几年来大年初一都是他值班，说是仓库女的多家里忙，过年就不用她们了。平时六、日休息，只要有工程队领料，都是找他，放下电话就去了，有时领的料不合适，尺寸不对，又会再来换，一走就是一天，冬天晚上回来，冻了一天青鼻涕直流。库里其他人很难被叫来，来了也是催着快领，麻将桌上等着呢，一会料不对再回来换时，人早走了，给钱也叫不来。后来，所有的工程队，山西、河北、南方的都就找他，随叫随到，好用呀。他休息日也不出门，就怕仓库里有事找不到人。平时，车来了卸大煤气管子等事也都是他紧盯着怕出岔子，一直跟到底。今年，本来已经退休了，正好赶上仓库搬家，这么大的家业还真不能没有了这么个尽职尽力、知情知底的人，又被叫回去。朋友老罗说他“我这辈子只认识一个共产党员，就是你”。

二十多年来，年年评成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去年差一点当了全国劳模。有一年，公司领导过年来家给劳模拜年，我本想出门躲个清静，架不住他让我帮着说个话，没办法推，又打扫家又收拾自己，忙的够呛。领导来时还带着记者、摄像一大堆人，我说“家里事少，孩子也好，他愿意工作我也支持他，领导给了很多荣誉.....”，后来，煤气公司传开“高师傅老婆说话有水平，可真上的台面”。

二 、俭

“ 说来你都不信，现在他还穿着下乡当知青时的秋裤，都稀蓐透明了，到处开线还自己缝。每年过年去他二嫂家吃年夜饭，就穿着豆豆早年给买的棉大衣，他二嫂都说“过年了也不换件衣服”。他就喜欢那件棉猴，年年穿，我给他里外买的多少高级衣服都收起来不穿。

每天中午，他在仓库食堂吃免费工作餐，晚上再带回来一顿，就是馒头大烩菜，和猪食似的，天天如此。

有一段时间，电视演“维和部队”，他看见军人戴着三个转盘心，有罗盘的大手表很喜欢，和我说“豆豆的那块表不知还戴不，不要了我想戴戴，”，一问豆豆也很心爱不给。我到奥地利出差时就专门给他挑了一块这样帅的大表，四千多呢，回来后也没说价钱。他爱不释手，每天拿着看看不舍得戴，后来在桌上也看不见，又收起来了。

甘肃的这种特产“夜光杯”，很多年前就有人送了我一套，开盒后就看了一眼再没见过，早已又被收起来啦。他从小就爱集邮，现在当了管库的，这点嗜好就更专业化了。

一次，我领他去洗个温泉澡，男池那边有个泡脚池，里面有小鱼吃脚上的老皮，他泡了一下听说是收费的，就赶紧起来走了，不舍得，回来还念念不忘那种舒服的感觉。

有次，我请家政的人来打扫卫生，他回来后就着急的问动没动床下墙角的鞋盒子，原来，他的钱都放在那里存着。前些天，他说这么多年再攒点就够二十万啦，可以给豆豆买个好点的汽车了。”

三、耿

“ 现在去参加婚礼没个几百块钱都拿不出手，他从来接到请帖要不就不去要不就送一百，次次如此，把院里的人都得罪光了。

他养狗、鸟这些东西很有辛苦，从他管库开始，库里看门的狗就变的油光水滑，谁吃的骨头他都给狗收罗回来，狗见了他就扑上来亲热。从妈那拿回的一对鹦鹉养到现在孵出十多只了。院里有人和他要一对鸟，就给了那人一只，气的那人和我也不说话了。

公司领导家有人结婚都请他当管理，每次，烟酒等东西都分配保管的很好，不浪费也不断了供应，最后交待的一清二楚，给领导也就一百块随礼。

高建军他爸原来是呼市的市长，他妈是市立医院的书记，是个高干家庭，他们家的人受的是极正统的教育。他二哥在内蒙工商局一个最有权势的部门当处长，有一次，他二嫂的姐姐在包头请人吃饭，席间，有人说，内蒙工商局的高处长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给啥好处也不要，我办个事有点不合规矩，几年了都办不成。他二嫂的姐姐听着这么耳熟，赶紧问那处长叫啥；那人一听有这么个关系喜出望外，结果，回答是“他就是个这样的人，谁也帮不了你。”

四、忠

“每次去北京都要去毛主席纪念堂，我骂他“去一次就行了，他要活着，你还是黑崽子呢”，这才打住。

我在杭州给他买了本十大元帅的精美纪念册，他那个高兴，都没问多少钱，一辈子就喜欢这些，红色情结”。

三、 大 姐

一、智

“我去凉城扶贫时，是扶贫工作队的队长。那地方人穷的家里啥也没有，更顾不上敬老院的孤寡老人了。我听说市民政局有一批被褥是专门给这些人的，就去领，他们说，回去写个申请让当地的领导签字才可以，后来领回二十套新被褥。我们工作队有个人在民政局有点关系，我又让他给弄出三十套，总共五十套，派个后生开拖拉机给敬老院送过去，每人一套，老人们抱着被褥激动的，说一辈子都没盖过这么新这么软的被褥，哪个活菩萨给我们的，请司机喝酒，睡了一天都没醒。

工作队有个人能弄到汽油票，当时，市场是两轨制，一张油票卖出去能赚400元，我让他想办法搞点，这样倒腾了四千多元，拿这钱给村小学买的喇叭，音响、国旗和各种历史、科普书，有人说“别给买了，你们一走，这东西就都进校长家了”，我说那也要买。安好喇叭，学校这才有了声音，除了鸡鸣狗叫还有了音乐，村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村里有个后生脑子很活套，一次碰上他骑车带着老婆闺女去县里小学看运动会，好几十里的沙路呢，这也是农村新一代对生活的向往。他的苦恼是没个儿子，生了三个女孩，就留了一个，我告诉他一些常识，让他老婆少吃酸，做馒头时碱大些。一年后他有了儿子，高兴的说“这是听了你的话呀”。

扶贫工作结束后，还剩下些钱，我请村里的领导吃了顿饭，他们没少帮忙，常骑摩托车带着我们去没路的村里了解情况。余下的给几个工作队员发了300元的补贴，这在当时相当于他们半年的工资呢，又给他们开出回单位领补助的证明，日子也多写了些，大家都很高兴。”

二、善

一路上电话不断，滴铃铃.....，

“这是我们原单位司机的女婿，他大学毕业后没有关系，分到电厂的后勤管管退休的人 ，烦闷的很，我帮着找了个领导，把他调到开发区，专业也对人也努力，现在已经当领导了，每年节假日都要来看看我。

这个是高建军单位同事的儿子，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帮人卖东西，一个月就赚七、八百，他妈是仓库的保管，父亲是工厂下夜的，一点社会关系也没有，他妈求高建军让我想想办法。我正好听说化校招老师，就去找人，说这是我的侄子帮个忙，考试后就留用了，一年后又转了正，也没花几个钱。他妈感激不尽，非要给送个四千多块的钻戒，我不要退回去，她说是不是嫌不好，我哪能要呀。

我们原先化工所的老书记，当年对我很好，我要上内大念书需要八百多元的学费，当时这是一笔大钱，老书记请示了上级，说是只要是单位工作需要的学习，可以给学费，这样，帮我争取上我才上了学，为这钱单位当时都轰动了。前些天，碰到老书记的儿子，说他妈去世了，因房子留给他，几个姐姐一气之下都不管老头了，他爸只好长期住到医院里。我问老头喜欢吃什么，这得去看看呀，他儿子说最喜欢酱牛肉、烧鸡、素鸡 。我买了好些去看他，老头已经很迟钝了，半天才认出我来，雇的人也不尽心，胸前都是饭嘎巴，走时我又给留了五百块钱，让看护给买点他爱吃的，看护听说我是老头的同事，惊讶不已，说“这是好人有好报，这么多天也没来过个人看他呀”。

从敦煌回嘉峪关的火车上，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破烂的人，一问是贵州的农民出来打工，刚摘完枸杞要去新疆摘棉花，奇怪他为什么坐反方向的车，他说，前边有个站可以搭乘上去新疆的慢车，可省一些钱。聊天知他家里老人都没了，四十多了娶不起媳妇，头发都已花白，一脸愁苦，就一个人到处打工挣口饭吃，一年能结余二百块钱，大姐听的眼里有了泪光，赶紧把带的油饼拿给他吃，那人说什么都不吃，下车时满脸笑着说再见，大姐后来后悔当时没给他点钱路上用。

三、历练

“我从兵团转到巴盟乌拉特中后旗插队，开始是放羊，在深山沟里，方圆多少里没有人家。一天，我在河里洗了头，披头散发坐在一个坟头上，一边晾着一边唱起歌来，恰好有个老乡骑毛驴从那过，看了我一眼，紧抽打驴跑走，当地人可能以为我是坟里出来的木乎（女鬼）。

一次，我从山里出来去队长家取东西，走了很远的路，没碰上一个人，快走不动时，远处来了辆吉普车，我赶紧招手，车停后，下来几个人，都是旗政府的工作人员和领导，听说我是兵团转来的知青要搭车，都惊讶不已，他们很遗憾的说，车坐满了，要不怎么着也要捎上你，后来，旗里传开这件事，说这女子胆子真大。

那年深秋已下霜了 ，我从乡里骑马回放羊点，走的天都黑了，在山里更是黑黝黝的，又迷了路，我想，管它呢都说老马识途，任它走吧，后来月亮升起来了，又大又圆，看天亮看山里黑，周围静的没一点声音，冷冷清清和在月球上一样，突然有夜猫子飞过，叫的很瘆人，但我一点也不害怕，后来，马果然认路，把我驮回了家，看看表已经半夜了。

和我在山里放羊的就一个小女孩，每天晚上，我给她讲城里的汽车、电梯、楼房，她难以想象非常向往。晚上还有一件事就是找虱子，网眼背心上一个眼里一个就那么多，我有杆高建军给的步枪也不害怕。

一次在乡里政治学习，让知青念报，当地的下乡知青都不念 后来推到我这，我念完后，学校的校长说你是我们这里最标准的普通话，你去学校教书吧 。于是，不再放羊去了小学，老师都是当地人，给孩子们上课也很随意，家里要起土豆就放假，有点事就不上课了。大家都抢一二年级的课上，三年级的课就教不了，我去就教了三年级。学校里就我有个手表，从我来后，上下课才按时打钟，原来就估摸时间，要是忘了课就下不了。我教语文、数学还教唱歌，孩子们也不喜欢唱语录歌，我就领他们唱当地的巴盟民歌：小推车呀送公粮......。

我现在看一个人就问问他的经历，就能知道这人的大概，有经历的人为人处世就是不一样”。

　　四、缘

“我从兵团农场转到巴盟农村插队时，高建军在呼路斯太公社已经插队七年了，在那干过很多种工作，当时是电影放映员，一个月就能赚50多元，那时大学毕业生的工资也才43元。他在当地很有人缘，走到哪放电影都是烙油饼炒鸡蛋的招待，每进一村那村子就沸腾了，孩子们跟着他撵都撵不走，摸一下机器大人就打的不让，怕给弄坏了。

我住的知青宿舍就在村边马路旁，一天，他的马车就正停在我的门口，我出去问他今天演啥，他说“卖花姑娘”，我一年前在兵团就看过了，他看到我疑为天人，回去后就到处打听，那么漂亮的女子是从哪来的，以后，他就常来玩，经常从公社给带来电池、手电等紧缺物品，从那时就开始来往了。

我刚转到乡下时，没有插队落户的安家费，因为每人就这一笔钱，我的已经给了兵团，天冷了分煤也没我的份，那地方冬天真冷，零下30几度，高建军想办法给我弄来两吨煤，和一个床，这才不用睡凉炕了，屋子太小，放不下那么多的煤，于是，把床放到炕上，煤一直跺到床边，过了个暖和的冬天，在山里放羊也是他给找来步枪和子弹给我壮胆。

下乡一年后，我抽调回了城，连兵团六年，共七年。高建军这时才着急了，三天两封电报,半夜来的电报催的他爸也坐不住了,找当时的巴盟盟长李贵帮忙,李贵很吃惊：你还有个儿子在这儿这么多年,你咋早不说。我回来一周后,他也抽调回来,在那下乡整八年。

一次，他给他爸在医院陪床，回来后和我说“你猜和我爸同屋住院的人是谁？是xx!几年前，我已经被推荐上了内蒙工学院，关系都回来了，行李和人也都回了家，就等开学上课了，结果，xx说我爸是叛徒特务，我的政审不合格，最后，学校又把我退回了村里，这个人真坏！我真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害人。”我说，事已过去，他现在住院，别把他激着再犯病，又和你爸住一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算了，饶了他这一回。

我当时和他就是朋友来往，并没搞对象，我对他也没太看上，我们兵团的人随便哪一个都比他强。后来，他二嫂来找我说服了一上午，当时眼前也没有什么人，想想在农村他给我的帮助都是雪中送炭，于是，就和他结婚了。

你说我们俩是两个极端，怎么这么多年能过到一起？我想是这样：他是个正派人没有任何歪的事，没作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抠也是抠自己，不抠别人，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当年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也难忘，人也要感恩，就这样过下来了”。

结尾的话

多年来，家里的人因离得近，感觉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平平常常的事，现在听了这些却有一份感动，记下来给孩子们看看，也是个不错的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