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只能回味,流年中的故事,我与西窑村有个约定……

又见炊烟升起

<p class="ql-block">初春,沿起凤坡西侧峡谷,循崎岖不平,婉娫曲折的山谷溯涧绕行,峰回路转,无意中踏入西窑村,便一头扎进白雪缥缈的世界里…….。再沿村边一条青石板路穿巷而过,拾级迈上大平陀下的一处陡石坎,西北俯瞰,一幅水墨丹青在眼前遂徐徐展开:迷雾朦朦的天空下,天高云厚,群山逶迤,错落有致的石头屋,依山而筑,房连房,院接院,随起伏的山势,层层叠叠。半遮半掩地泡在似浓似淡的云雾中,有气无力的太阳也很知趣地躲在厚厚的云层中,就是不肯露头。泛着阵阵寒意的冬日里,整个村庄上面不均匀地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无雪裸露的地方,色彩也很单调,只是呈现淡淡的土褐色和土黄色,远远望去,若隐若现,村边东南隅只独住了一户留守的牧羊人家,单门独院,孤孤单单地,让人感觉有点凄凉,农家门前,空旷的平地上,一条大狗突然挣脱栓在脖子上的绳子,像脱了僵的野马,正冲着阡陌土埂上的生人狂躁地咆哮,眦着獠牙撕咬继而反扑过来,同行怕狗的老W惊骇的原地一怔,打了个踉跄,猝不及防地一下顺势跌倒在斜坡的雪地上,随即下意识本能地吓得撅起屁股,蓦然间箭一般地仓慌的徒手抓地,失魂落魄般地的拼命地边往高处狂奔,边爬边说:“好险!好险!差一点儿让这厮吻上!哈哈,柴门闻犬吠,好兆头,好兆头”。除此之外,一切都归于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行人,整个场景,愈发显得典雅而无俗,庄重而威严。据说村子曾几易其名,民间古称千家营,当地人旧称大榆沟,后来才更名西窑村,究竟何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谁也道不清楚!县志上载,这村已经存在200多年了</p> <p class="ql-block">早春时节,咋暖还寒,生硬的寒风从村子下边的豁口一股接一股地钻进来,吹的地表上犄角旮旯里的余雪在原地直打旋,雪随风舞,半空中飞雪的颗粒不时地碰在人脸上,滚落在衣服的褶皱处,刹那间,整个人渐渐变得与身后的大山浑然一体了。气温尽管很低,石头堡坎岩缝间偶尔会窜出一枝纤弱的野梅红,竟然在冬日里恣意地绽放着,无拘无束,白雪映红梅,红得格外醒目,又分外圣洁,看的让人心惊肉跳,向阳处,几丛青苔,尤其是黄壤之中的几缕狗尾巴草随着吹动的山风有节奏地频频弯腰点头,似乎欣然萌动,遂荡漾了一抹生气,“白日不到处,春风恰自来”,时间过得就是这么快,来不及细想,寒冬的余威还未走远,春的脚步已悄然来临,别瞧阳光无力,但毕竟是和煦的,冰冷的地表下,生命照常在萌动,就如这山石上附着的青苔,即使天寒,也依旧会泛出淡淡的绿意来。</p> <p class="ql-block">西窑村的村口,山石垒起的老井边,有一古柳,口径足够三搂,树皮皲裂,枝干皆黑,树头几窝鹊巢空悬,便让人疑惑这是什么时候的树?正在饮羊的老羊倌晃着脑袋,用牧羊的鞭竿随意地地敲打着树干:“没见过吧,明代的”!口气中似乎带有几分自鸣不凡,又似乎带有几分洋洋自得。我听了只作点头苦笑……,太好笑了,原来疫情下,禁锢了三年之久的城里人进山,自诩懂得知识多,不知啥时候竟变得如此孤陋寡闻?你看人家山里人,生活的欲望很低,也没啥奢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米稀饭,心却变得更容易满足,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人家这才是真正的精神上的富足,管你外边世界什么静默,何为隔离?原来和人家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最让我惊叹的是西窑村的布村格局:村子地处阳原,蔚县与山西广灵交界处的山凹里,“一脚踏三县”,尽管路不好走,但交通还算便捷。石头垒起的房屋随山附势如梯田般,依山起伏而建,正面一律面向东南方或正南方,如此,艳阳可直射窗户,背靠山坡,又正好避开了西北风的袭扰,这样,一年四季,暖意融融。设想,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茶余饭后,静坐在屋檐下,附着清风,沐露煦阳,小憩片刻,对着远山发一阵呆,绝对是种惬意的享受。黄昏时分,倚墙而立,在如血的夕阳照射下打个盹,更是妙不可言,密林孤村,万物俱寂,永远不必担心谁又会打扰了你。村上春树说:“不必糾结当下,不必忧虑未来”,就是最理想的生活,任你域外滚滚红尘,我自无忧无虑,在物欲横流的时下,真的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你看看这大山里生活的山民,每天赶着羊群放牧,享受的绝对是一种行者的满足,一种独行的自在,更有一种快乐的孤独。安安静静的,不打扰别人,也不希望被打扰,一饭,一粥,一菜,一猫一狗,再与一人终老相守而已!对于那些看似不大,摇摇欲坠的房屋,你可别笑,我就喜欢这样的老房子,每间房子都带有点儿旧时光的味道,虽然简陋,却散发着家的气息,虽然破旧,却可以遮风避雨,温暖寒夜!在水墨画中,土屋,石板小巷就是山的精髓,更是山中最美的风景,只可惜美是残缺的,如若再有一座小桥点缀就更完美了!这些成排的老屋,尽管年代久远,风雨侵蚀,有些破烂,但你别嫌它乱,其实这叫错落有致,你别嫌它穷,其实那叫淳朴大方,就连屋顶上的瓦片很多年都没人翻盖过,更不屑说屋檐下曾经漂浮的烟火味了!</p> <p class="ql-block">山里民风淳朴。为避匪祸战乱,刘姓,梁姓,赵姓三家世代混居,相互温良包容,竟无言无争的一代代繁衍了几百年,后来,大平陀下发掘了煤田,尽管与山外的世界交流多了,但十几代人仍能和睦相处,着实让人无限感慨!去年夏天黄昏时刻,我曾在城中广场溜达时,邂逅一位移居县城的西窑村老人,操口喃喃的蔚州口音,谈起西窑,他说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全盛时,不计榆树洼,夹石沟,偏林寺,黄土坡和松树梁等附属的自然村,光中心村就有600多口人,夏天,山里海拔高,无酷暑蚊虫叮咬,冬季房屋面阳,又没有寒潮袭人,更不必谈春秋两季了,漫山遍野山花烂漫,林子里遍地都是山蘑和野菜,喝的是山里流淌的清泉,做饭生火又不用上山劈柴,一年四季,连大平陀下采煤人丟弃的煤渣都烧不完!我问:“您现在想不想回去了”?那老头立马垂头不言,细看,不知何时他的眼角竟噙着几颗晶莹的泪花,我赶忙把话题岔开,同时,我也隐隐地感到,他对生他养他的故土,满是眷恋,满是惦念,“思之念之,恋之戚戚”。是啊!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此心安处是吾乡”,为了生计,定居他乡,有时也是身不由己的事。何况他又是一个行动十分不便的老人,我又如何忍心喋喋不休步步紧逼地苛求着继续往下询问不止呢?恰到好处,不使人家感到难过就最好不过了!</p> <p class="ql-block">日升月落,雨雪交替。城市化进程的冲击,让西窑村原住户如同曾经盛开的花朵,经过岁月春夏秋冬的轮回洗礼,飘离的飘离,乔迁的乔迁,结果的结果,凋零的凋零,抬头看,屈指算,令人无限唏嘘慨叹!哪天傍晚,走出大山,回头遥望,山还是那山,岭还是那岭,村子依旧沧桑,但我深信,岁月老了,人走了,物还在。不管这些西窑人的后人离别故土定居何方,但纯朴的民风,善良的秉性仍会在一代一代西窑人血脉里流传下去的,经久不息。同时对一个习惯满足于山林甘泉渴望经常外出的户外人而言,就冲这份纯朴的乡土民风,西窑独特的地理和人文景观,也会让我耿耿于怀,念念不忘。我更清楚,在兹念兹,来年夏天,待到大平陀上树木繁茂时,无论如何,即使诸事缠身,工作再忙,挤出时间,也肯定会再来一趟的!看看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再踏踏这里的一沟,一坎,一壑。对此,常年户外,我深信不疑!三年疫情,让我着实地体会到生命的无常和不易,一朝解禁,又一扫几年足不出户的压抑,而且我也清楚,户外病,肯定需要户外长时间的理疗,自由是人的最大幸福,趁着精力充沛,能迈得动驴蹄,尽可能的多到户外走走,有时,长久的呆在封控的小城里,家也并非是温馨的港湾。</p> <p class="ql-block">返程路上,有同行的驴友提醒我要特别留意身后大平陀的气氛,回眸而望,山峰纵横交错,扭曲纠结,薄薄的云雾下,仿佛到处都是大气流动的漩涡,余雪斑驳,更加显得大山连绵峦嶂的沧荒,然而,草色遥看,有阳光照耀下的地方,毕竟染上了暖暖的春意,滋生了无限的生机! 我祈愿,西窑村,在即将到来新春,树木丛生,林繁叶茂,祥和宁静,动物归来! 再见了,古老静㴵的西窑村,我向你挥手作别, 待到大地解冻,冰雪消融, 花木吐芳的明天,我一定会信守承诺,再来看你的!暂别了,弘厚雄伟的大平陀,高山仰止,你让我永远对你心存敬畏,景行景止……。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