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绿皮火车

石义堂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已经有近十年没有乘坐过绿皮火车了。</p><p class="ql-block"> 关于绿皮火车最遥远的记忆,还是在1981年大一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作为从陇东黄土高原小村庄里走出来的孩子,以前见都没见过火车。所以,当凭着学生证上的半价优惠证明购到平生第一张火车票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但第一次乘坐火车的感受,却完全可以用糟糕透了来形容。不仅是因为当时的火车拥挤不堪,车厢过道里、车厢衔接处,甚至是厕所里都挤满了人,害得我一泡尿整整憋了一个晚上,感觉膀胱都要憋炸了。更主要的是一学期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藏在内衣口袋里的近一百元大大小小的毛票,不知什么时候被手法高明的小偷摸走了。当我在西安火车站出站后发现钱被偷了的时候,简直有生不如死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后来,乘坐火车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从硬座、硬卧再到软卧,从时速几十公里的绿皮火车到时速三百多公里的高铁,乘坐的感受越来越舒适,但心里感觉也似乎司空见惯了,将它理解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岂不知这背后凝结着多少人艰辛的劳动,同时也见证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p><p class="ql-block"> 今年春节后回家看望父母返兰的时候,因为要去看望一个年事已高的长辈,我舍弃了从庆阳到兰州的直达高铁,转道平凉。先是去看望了这个长辈,又和多年不见的几个做儿基会项目认识的朋友相约吃饭,畅谈了一次。平凉的一位朋友非常热情好客,提前已经为我预订了酒店。又因为突降大雪,担心道路湿滑坐汽车不安全,帮我抢到了从平凉经张家川、天水、定西到兰州的火车软卧票,我才有了又一次和绿皮火车相遇的机缘。</p><p class="ql-block"> 火车从平凉发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山沟里蜿蜒穿行。前一天刚下过很大的一场春雪,从车窗向外看去,山头上一片白雪皑皑,山坡上,则是平缓的地方基本被雪覆盖,陡峭的地方大都裸露着,远远望去,就像盖了一张硕大而破旧的棉絮。可以想见,平时天气晴朗时,一道道山脊棱角分明,会随着火车行进的角度不断变换,将碧蓝的天空连续切割开来。现在因为下了雪的原因,山脊的轮廓变得模糊。有时会偶尔看到山坡上的一群羊,懒懒散散地啃食着积雪下的草茎。大部分的羊都是白色的,当它们在没有积雪的地方时,白色的身体在黄褐色的山坡衬托下显得异常分明;但当它们移动到雪地上后,就和皑皑白雪混在一起看不清了。有时又恰好看到山头上方的白云和山头上的积雪重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云。这又不由得让我想起张岱《湖心亭看雪》里的句子: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火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估计也就一百多公里吧。但正因为慢,才使人能够看到窗外美丽又特别的景色,人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记得那年和年老的父母一起去北京送儿子上大学,回来的时候特意让老人体验了一下北京到西安的高铁。后来我问父亲坐高铁的感受,他略带遗憾地说:“快,确实是快,但外边啥都看不清,我还想看看河南一带的农村地里都种些什么庄稼,但啥都没看见”。</p><p class="ql-block"> 看了一会外边的雪景,感到有些困倦,就躺在卧铺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火车马上要进兰州东站了。这时才看到朋友发来的微信:“人生终究是一场荒谬的梦。荒谬中前行,识得几位‘我愿意’的人,也给我这不喜交际的人一个安慰。别样的旅途,有点小漫长,但也别有趣味呢。很少再有这样小而破旧的站台,哪里再去寻觅这古老的绿皮火车。古老又缓慢,却有它的一点趣味,愿您寻味、休息,做了一个小梦,然后,到家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又一次邂逅</p><p class="ql-block">久违的绿皮火车</p><p class="ql-block">让我找到了</p><p class="ql-block">故友重逢的感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山脊切割着天空</p><p class="ql-block">山坡覆盖着积雪</p><p class="ql-block">摇摇晃晃中</p><p class="ql-block">岁月在梦中流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些人注定擦肩而过</p><p class="ql-block">有些朋友还想来世相约</p><p class="ql-block">这慢悠悠的绿皮火车</p><p class="ql-block">让我把红尘从肩头抖落</p><p class="ql-block"> 2023.2.16晨草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