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父 亲（3）</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辛夫</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小时候父亲把我们领去三明讨生活，正月里，按照父亲的遗愿，往生后我们把父亲的骨灰带回家乡。这一去一回，横跨半个多世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那年开春不久我随母亲离开惠安老家，投奔在三明工作的父亲，当时的我属于抱着大了些，自己走又小了点的年龄。我们都是第一次出门，母亲带着我和一点行李又是坐车，又是乘船，好不容易晃到三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父亲在检票口接我们，见到老爸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到家的感觉和让爸爸抱的喜悦油然而生。父亲一手接过我母亲的行李，一手牵着我，说：“走，我们回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从火车站到当时我们临时住的地方有五、六公里路，那年月公交车很少，我们是半夜到三明的，只好走路回家。拐了一弯又一弯，过了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怎么走都不到，把我给累得直想坐在地下不走了。老爸笑了笑说：“再走几个电线杆就到。”我抬头望了望，没几根电线杆嘛，于是就坚持走。可是，老半天，电线杆总是没有少，我又开始耍赖了，不走，要抱。老爸不高兴地说：“就在前面不远，再走几根！”没办法，再走吧，实在走不动，我坐在地上几乎要哭了。怎么电线杆老没完，开始恨那些无聊的电线杆，一个个傻愣傻楞地站在路旁，也不少几根，好让我可以到家。老爸见我不走了，弯下身，用一种现在回想起来极为罕见的柔情对我说：“坚持一下，再走几个电线杆，不远了。你看，月亮一直在看你，男子汉，如果没出息，月亮会笑你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不知走了多少根电线杆，才到家，到家新奇和高兴的感觉早没有了，就剩下一个累字，躺倒就睡，一觉，到天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二天醒来一看家，墙是木板钉的，然后黏糊了一层旧报纸，没有窗。地上一个藤制外壳热水壶，一个脸盆，毛巾钩在铁钉上，半块肥皂和我们拎来的行李一起在地上，地板怎样我记不起来。一盏灯在中间吊着，风一吹就摇晃。到三明第一个早餐吃父亲从食堂带回馒头，又甜又香。午餐在门外做，煮面。灶台也是砖头垒的，没有烟囱，烧柴，新新的一口钢精锅煮完面锅就黑了。我父亲把一张方凳侧着放让我坐，另一张方凳放锅，爸妈站着吃。碗是铝制品长方形的，烫手，端时得用盖托着。父亲说，下个月发工资给你买个不烫手的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除了惠安带来的几件换洗衣服外，其他生活用品都是从公家那领。我们一家人在三明正式定居了，父亲乐呵呵地说，需要什么，每个月发工资后再添，慢慢东西就会多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正月里回家乡，爸爸的骨灰我三弟抱着，大弟弟捧香炉，遗像在我怀里，其他都不重要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