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书

乃萱

家有丑妻

作者：沈洋

　　上世纪九十年代对我来说极具戏剧性。九三年离婚，九五年下岗，九八年结识了现妻吴氏。当时我收入微薄，几乎是家徒四壁，还有个上中学的孩子要抚养，真是囊中羞涩，举步维艰。

那天居委会主任大姐安排我倆见了一面，三天后去我家看了看，我们就开始处对象了。她个头不高，长相一般，衣着朴素，是个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年龄比我小11岁，是个37岁的老姑娘，谈吐间羞涩中不乏朴实之感。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互不嫌弃的我们相处不到一年就登记了。婚前我放了大话：－是不买婚房就不办婚礼；二是不用她出去打工，只管把家打理好就行。

房屋开发大潮中建筑材料业务好开展，条件渐好的我们一年后就买了婚房，补办了婚礼。婚后我长年外出跑业务，她在家做家务，每月几百元的花销就能把三口之家的日子过得有模有样。

有一年中秋节家宴，老爸提出不願意住老年公寓了。当时在场的七个子女（包括本人）都不敢表态，只有媳妇站起来说：＂爸来我家吧，我伺侯你。＂于是老爸在我家度过六年的晚年生活，其中有五年生活在床上。记得一楼窗外有两条晾衣绳，一年四季常挂着洗得洁净的尿布。床边桌上摆着水果糕点和血压计，墙上挂着赵朴初大师手书＂常随佛学＂的条幅（她信佛）。老爸有次晚上翻身滾了到床下，媳妇就把折叠床头顶到床边，晚上搬去老爸屋里照看。她常对我说，家里有我，放心你跑你的业务去。后来老爸脑血栓后遗症不认识人了，（把我当成老年公寓的经理，把媳妇当成服务员了。）常对她说，“你们经理啥也不干，就知道瞎指挥，等他走了你歇会儿再干活儿。”一次老爸拉稀屎在床上，去换床单他不让，把稀屎抖到媳妇的脸上了，她也只能哭笑不得哄着老爸换下衣裤和床单了。

老爹毫无征兆地在我家走的，老人家那年90岁，临走时大姐和我媳妇在场，当时我在外地办事。我是个不孝子孙，那些年都是媳妇替我尽孝，替我给老爹养老送终。

媳妇其貌不扬，只有小学文化，出身于贫苦的农村。因常年冷水洗涮，两手得了大骨节病，疼痛难忍，医生说是类风湿不好治。她劝我别自责，说今后自己注意点就好。她会为省两元车票钱，走着去好远的站前药店买药；会为被欺负的乡亲仗义执言打抱不平；会瞒着我借钱给乡亲买种子和化肥；她不嫌我退休工资低，也从不和别人家攀比。她常敲打我说，人学好了不容易，学坏了快得很。

这就是我的丑妻，她身上的人性光辉照暖了我的心。我觉得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这个人集善良、勤劳、孝顺、俭朴、坚韧于一身。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老爸常说：＂丑妻近地家中宝＂，媳妇就是我的宝。今天是情人节，我在群里把这篇短文晒出来，为我的丑妻点赞。

2023.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