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迟了......

丽影

立春已过，本应该是春意融融、暖阳让人心生懒意的时节，偏偏这几日天阴沉沉，风飒飒，雨霏霏，加之没有什么好心绪，顿觉心生寒意。 随着这个日子一天天临近，我们对您的思念与日俱增。妈，我们真的很想您......不敢相信，从2021年的3月8日到现在，您已经离开我们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了！为什么我总会时时想起爸和您，总觉得你们远去哪里了还不回家？不敢再回忆有你们都在的日子，我们姊妹几个总是有个可以一起回的家。可是现在，只留一处被遗落的院落，那种荒凉，难免触目伤怀...... 做饭时我会想起您。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您总是会在我好不容易下班回家的时刻，坐在餐桌旁，滔滔不绝讲您回娘家见到弟妹们一家生活的情形，讲你们怎样一起回忆过去的生活，讲他们的孩子，讲房前屋后菜的长势，讲舅舅和妗子的身体，甚至讲到周围的老邻居有多少个都不在了。任我忙于做饭，开着抽烟机，任轰轰的声音几乎要淹没您的讲话声，您依然可以兴致勃勃，不管我是否听到。现在想想，我太理解空巢老人了，想要倾诉找个对象都特别难。煮饺子时我总会默默念叨“开锅煮馅，盖锅煮皮儿”，这也是您教会我的。
　　我会买板栗南瓜和六鳌蜜薯，朵朵都会说，那都是我外婆爱吃的。不忍心回忆您为了找家务事做，摸着给我们包包子。自您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包过包子。 还记得小时候刚学做饭那会儿，是被迫的。因为有农活，爸和您要上班，农忙时间就起早去地里，叫醒我们姐妹帮忙做饭。最简单的玉米糁儿下红薯，您手把手教我们，玉米糁儿的量该怎么定夺，需要水开了才下，因为里面有玉米面，有时先要冷水搅拌成糊状，粥的稀稠度要看搅一搅时盛起来勺子里水和糁儿的比例。待放入玉米糁儿后稍微煮一会儿，确定是煮沸了再放红薯。重点是红薯放入后一定要及时不停搅动，免得饭抓锅底那样会糊。等红薯和粥一起自然煮开，就可以放松一点儿，用勺子支起锅盖，慢慢小火熬（煤火炉的盖子要稍合上点儿），红薯煮透煮烂时，粥也就喷香了。现在已经记不清当时年龄有多大，感觉应该是小学三四年级，也就是八九岁的样子。如今想想，很感谢您没有娇惯我们，早早就开始教我们学习做家务。当然也因为我们小时候姊妹多，你们根本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一伺候，所以洗衣服也是那个时候慢慢学会的，上衣搓前襟，领口，袖口，胳膊肘处，这些都是容易脏的地方。想必我们能在上初中时就自己独立做饭的能力就是这样在您有意的教导下培养出来的。

　　我们真的很感谢您！

　　工作中我同样会怀念您！

小时候在作文里我的梦想就是，“长大了，我也要像妈妈一样，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长大后果真成了您！1991年，初中毕业的我顺利考入南阳市第一师范学校，懵懂的我竟然不知道上这个学是干什么，后来才明白毕业后分配到学校上班，就是老师了。三年的师范生活转瞬即逝，甚至还没来得及明白道理并学到应有的教育理论知识，我就已经被分配到和您一个地方的学校，也就是我的母校。

　　即使毕业前有过实习，可刚到学校时，什么都不会似的，也什么都不懂，更是什么都不怕，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只记得您知道我担任小学四年级语文时，嘴里没说，可能比我还担心紧张，给我找了学校老教师的课本和教案，让我学习让我模仿，嘱咐我勤听课。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有青蓝结对工程，我们师范毕业的学生，即使是黄毛丫头，在大多数老教师看来，都是被羡慕的“正规军”，因为学校里有不少是民办教师，或者是刚刚转正的，真正师范类院校毕业的几乎没有。我身上有您身上的认真劲儿，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我从您的教案上，看到了清晰工整的字体，旧教案的反面，就是我初中时经常使用的作业本。即使到临近退休，看着您戴着老花镜还要写教案时，我总说“教了几十年一二年级循环，真还用备课哩，别写教案了！”“那会中，得写教案，学校也要检查。”虽然只是为了检查，但您从来没有在工作上偷懒，也没有因为自己在仅有几个老师的分校而敷衍自己教书育人的工作。村里有多少家都是您教完父亲教儿子，难以数清。每逢暑假，我们都在家时，午休后会坐在大门下乘凉，然后就会有来往邻居路过歇脚聊天，回忆您教他们的过往，然后都哈哈一笑“能不老吗？娃都让我教着了。”

这一切场景都历历在目，喧闹的声音还似乎响在耳边，如今只是遥远的回忆，再也回不去了，您却去了哪里？ 工作后我们在一个单位却处两个地方，您自始至终没有听我讲过课，短短的时间里，我就在一线教师的岗位上迅速成长，我没有听到您当面表扬过我，但我知道，当您从别的老师口中得知我很努力也已经优秀甚至到出类拔萃时，您内心一定是欣喜和骄傲的，您的孩子有饭碗端您终于可以放心了。您身上有大多数中国父母身上的特性，不会随便夸孩子，加上工作和性格原因，我和您似乎没有认真进行过工作上的交流探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家不愿谈论工作吧。无论如何，我自认为遗传了您认真严谨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当然爸也这样），宽以待人与人为善的好品德，敬业爱岗倾心育人的职业操守，虽然我总是笑谈我的相貌似乎没有择优遗传，内秀我还是满意的。

　　还得谢谢爸和您！

每当我逛湿地公园时，同样会想起您。
在您做完手术恢复期的那个春季，应该是2019年吧，您终于同意到我们这儿小住。晚饭后在我的劝说下我们一起去湿地公园，一圈一公里多，我知道您的身体承受不住，我搀扶您走走歇歇，当时公园小路旁没有路人歇脚的凳子，公园主题是“廉政”。第一次逛，走累时您说过“也不弄个歇歇的凳子”，实在走不动想歇歇时只好坐到旁边的水泥堤坝上。之后再出来时就顺便带了折叠凳子，方便您歇脚。我那时可能没有真正知道您身体虚弱的程度，总想着坚持锻炼就是好事。总是想劝您多走走。这两年我的腰椎因为久坐出问题，我才更清楚，有些时候真的不是靠意志力就可以坚持的。2021年9月份的一场大雨，使原湿地公园荡然无存，在县政府的规划下，新的湿地公园经过建设者一年多的努力已经揭开面纱，彩色的小路，新栽的风景树，上面一架新桥连起了县城古城路和东滨河路，这样与森林公园只有一桥之隔。最主要的是，我注意到小路旁布置了木质躺椅，而且间隔几米十几米就有一个。我突然就想到您，如果现在您健在，我就可以再带您逛有歇脚椅子的公园了。甚至在汛期可能成河沟的沙滩旁，布置了风景亭和木质椅。新的湿地公园显然比原有的提高了审美档次，县城北端没有因为是老城区而被忘记，反而更宜居。
　　只是时光太瘦，您与所有的风景就此别过。 我对您和爸的相识相恋很感兴趣，零零碎碎多少听您无意聊起一些，一直想要用录音笔有机会给您做个专访，让您“答记者问”一次，做个永久的纪念，总觉得时机不够成熟，没成想您的身体每况愈下中，我竟然不忍心，以至于成了永久的遗憾，《我的父亲母亲》没有了完整的情节，我可能无从下笔。但只要想您了，总要倾诉一番的。 您和爸在生病住院时大姐和大哥没少操心，尤其是大哥，细致入微，病友不止一次把他当成您的儿子，您知道吗？今天大哥也做手术了，虽然是微创手术，担心的不止是大姐一人，我们也都很担心，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还好能体检出来做手术就不是坏事，不是大问题已经算是最大安慰了。这给我们都敲响警钟，要爱惜身体，我终于信了您说过的“不惜力等你们上岁数就知道了”。
　　相信您和爸都希望我们好好的，我们一定都好好的！
（ 抒于妈两周年祭日前夕）
2023、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