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 澡

普善

　　人们的日常生活离不开洗澡，洗个澡，浑身舒服，神清气爽。现在，居住条件好，家家户户都有良好的卫浴设施，想洗就洗，分分钟钟就能够搞定，洗澡真不算个事。

七十年代，每次从农场回到上海探亲，放下行李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理发店理发，去澡堂洗澡，然后舒舒服服地去西康路大自鸣钟饮食店吃一碗菜肉大馄饨，那种快乐的自我感觉至今记忆忧新，令人怀念！

那个年代生活条件是很差的，农场生活条件更是差得无法想象，生活设施不全，理个发、洗个澡非常困难（后来在分场场部邮局旁边搞了一个理发室，条件十分简陋）。有一次，与海丰农场下明分场五大队小姜小王两名拖拉机手及几个知青去大丰县办事，大家趁这个机会到理发店理个发，一个知青在理发店里面理发，我和另一个知青排队等候在店门口，过了一会来了二个带着红袖章的人，对着我们说：你们这个发型不行，并说要带我们走。他们一定把我们当成小流氓看待了。我们马上跟他们说：我们在农场没有理发店，今天来你们大丰县就是为了理个发，现在就在排队等着理发。听我们这么一说，他们也就没话可说了，只说以后要注意，不能流里流气的。

　　我在农场虽然从事的是医务工作，但在那个知识分子走与工农相结合道路的年代，也三天二头地参加农业生产劳动，洗澡自然而然成为了生活中的一种常态化需求。下面就说说在农场是如何洗澡的。

比较原始比较简单又常用的就是擦身。农场每天早晚各一次向每人供应一热水瓶开水，冬天要洗澡的话，一瓶热水肯定不行。大多情况下，一个寝室的同事之间会自行调剂，今天你用，明天他用。尤其是女生，要洗头发，采取这个方法是最为方便的。对于我来说，夏天洗澡没有问题，每天可以冲冷水澡，有时还会到河里去洗澡，上岸后再去水龙头那里冲洗一下。冬天一般以擦身为主，一个星期不洗澡问题也不大，但十天半月的总还需要洗一次澡。

　　洗澡到浴室去是最好最理想的，现在每家每户都有沐浴设施，但一些高档的澡堂还是生意很好的，泡个澡，搓个背，蒸个桑拿，按摩理疗，喝喝咖啡，打打麻将，人们已将洗浴当成一种休闲娱乐享受。当时农场没有浴室，我曾经去过三隆镇理发洗澡。三隆镇理发店位于三隆大桥北桥头的一间民房里，算不上正规理发店。三隆镇浴室条件很差，只有一个大约4平方米的浴池，没有淋浴。由于洗澡的人多，几乎是人贴人、人挤人，水池里的水也很脏，水池底下也滑腻腻的。有的人索性就站在水池边，用小木桶从浴池里舀水，用完了再舀。有一个挑水工会从其他地方挑来热水，不断向水池里面加水。水池里泡好澡后，有服务员递一条脏兮兮的毛巾给你擦干身体。这样条件的浴室去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去过。

1989年我到崇明东风农场自行车零件厂工作，在工厂自建职工新村建有浴室，每星期开放一次，职工和职工家属都可以享用。因妻子在场部工作，有时也会去场部浴室洗个澡。场部浴室是将办公用房改建的，它的特点是只有淋浴，没有浴池。相对而言，场部浴室人少一些，厂区浴室人满为患，一个淋蓬头下往往有2、3个人。后来又到前进农场场部工作，前进农场已经有了比较正规的浴室，场部还每月发放浴票。我们去洗澡的话，会与一起工作的同事相约，相互之间擦擦背，洗澡成为了一种享受。场部办公室主任涂祖民搓澡很有水平，经他搓一下澡，真是浑身舒坦，我也从他的手艺上学了一点搓澡的基本功。

顺便说一句，生儿子的总是有做父亲的带着去浴室洗澡，生女儿的总是有做母亲的带着去浴室洗澡。我家是儿子，带儿子洗澡理所当然是我的任务，当仁不让。洗澡的时候要为儿子搓澡，洗好了要替儿子先穿好衣服，是个幸福的负担。每个做父亲或母亲的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和体验。

　　位于江苏的海丰农场的冬天还是很冷很冷的，可以说冷得刺骨，冷得让人受不了。为了能够洗澡，仗着年轻，我经常在露天水龙头下洗冷水澡。我曾经多次在下雪天洗过冷水澡，农场用的是深井水，水温还是不低的，在水龙头下冲洗的时候并不会感觉到冷。洗好后要跑回到房间这段时间还是很冷的。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洗冷水澡是最方便的了。

　　我曾经还在农场老虎灶和食堂洗过澡，当然，这是不被允许的，只能是偷偷地进行的，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所以说出来也无妨。1975年初，我从市卫校毕业到海丰农场工作，因分场卫生所尚未竣工，我被安排在下明分场的果园大队。果园大队分为西村、中村和东村，卫生室在中村，中村大约有40多名知青。中村食堂有二名炊事员，一男一女。男的知青叫陈林根。由于我们都是后勤人员，我也经常到食堂去帮忙，关系比较好。当我需要洗澡时，就跟林根说一声，他就会在晚上给知青打好开水后，再烧一大锅开水放着，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和他偷偷地去洗澡。以后，到分场卫生所工作也有过在老虎灶洗澡的经历。分场卫生所旁边有个下明二大队，老虎灶有一名叫老田的知青负责烧水。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叫他老田，他其实也是一个小知青。不要小看了老虎灶烧水的，队里的知青都要跟他搞好关系，关系好的，去打开水时，多带一个热水瓶去，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二大队会计贺必红的母亲与我姐在一个工厂，我和他经常有来往，关系很好。有一天，他到我这里跟我说，他已经跟老田说好了，今天晚上去他们队里的老虎灶房去洗澡，与果园大队一样，也是深更半夜偷偷地进行。当然，仅此一次，毕竟这种行为是不允许的，一旦被人发现就糟了，老田也会被处理。

　　以后，在农场成家了，我们也用过浴罩洗澡。有一年回上海，特地去商店买了一顶浴罩，这样就解决了冬天洗澡的问题。用浴罩洗澡，先要烧开水，把家里的热水瓶都灌满，然后再把铁锅里的水烧开备用。洗澡前先洗头，然后支起浴罩，用洗澡的大木盆（上海人称脚盆），将热水倒进脚盆里，热气很快将浴罩膨胀起来，如果家里有小孩的话千万要注意，不要让小孩靠近那里，以免一不小心被烫伤。然后倒上冷水调到合适的水温，脱了衣服马上钻进浴罩，人在里面一点不冷，唯一的缺陷是空气不好，人会感觉到闷。当然，用浴罩洗澡外面还得有帮手，洗好后需要外面有人给你端来干净的水，再用干净水从上往下冲洗几遍，这样才能洗得干净。

用浴罩洗澡还是比较实用的，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现在淘宝上也有买，有的已经升级为户外洗澡保暖帐蓬，在一些经济比较落后的农村地区还是很有市场的。

那个落后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么优裕的生活是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把洗澡的事说一说，主要还是不忘过去，珍惜现在，健康快乐地奔向那美好的未来！